第65章
到底是在秀恩爱还是真给他提建议。
徐行听不下去了,感觉自己被暗搓搓地扎了好几下,不疼但痒。
再和他待下去自己可能会瞬间血压炸出血管。
徐行:“我知道了,黎先生,我先走了,祝您和您先生生活和谐。”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黎淮山欣慰地笑了笑:“谢谢。”
出了门,徐行深深地吸一口新鲜空气,舒服多了。
经过青禾苑的露天泳池,阳光正热,落进水里反射出刺眼的亮度,徐行眯了眯眼,无意瞥到泳池里的活物。
他凑近,仔细看了一会儿,又揉了两下眼睛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五颜六色的鱼在偌大的泳池里畅快地游。
徐行眼角像被麻药扎了,缓了缓,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解释。
可能霸总的脑子褶皱比普通人多吧,想到的东西也比他们更深更远,毕竟不是谁都能干出游泳池里养金鱼的事情。
再往前走两步,远远看到大门外的一辆车。
徐行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车里面坐的人和他磁场不合,只是门在那里,他想躲也躲不开。
车窗降下去,那张和开屏孔雀有得一拼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徐行别开目光,绕过去。
季青临朝他招招手:“你要回家吗?我送你。”
声音很轻很淡地传进徐行耳朵里,上次意外重逢,徐行怔得太久,脑子里全是为什么会碰到他,怎么会碰到他,只匆匆瞥了一眼就逃走了,这次不一样了。
某种程度上来看,季青临就像暹罗猫,越想碰他,越想占有他,他就会表现出冷漠,甚至毫不留情地抛弃你。一如五年前徐行头脑发热地给他表白,缓冲期吊得徐行开心一阵,失落一阵,当你不理他,讨厌他,他会通过各种方式吸引你的注意,比如五年前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再比如现在。
只是现在的徐行没有年少那么无畏了,季青临敢给,他不敢要了。
徐行一步不停地向前走,车子在他身后尾随,又缓缓行至他的身侧。
季青临:“我们聊一会儿好吗?”
食指被掐出痕迹,呼吸越发不通畅,有什么堵在心口,咚咚直撞。
徐行站住,不动了,季青临的车也停下。
就这么定了半分钟。
徐行转过身,视线自上而下地望进季青临目光流转的深色眼睛:“你要聊什么?”
徐行看到季青临嘴唇动了动,但他不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单刀直入:“聊你当年怎么甩的我,还是我爸怎么害死的你爸,你不是想聊吗?我陪你聊,就聊这个。”
徐行语气生硬,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五年未见的两人稚气已脱,外貌、身形、声音,甚至性格也变化了,更知道怎么说话能让话刀子戳在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对视时间很久,足够他们把彼此看个遍。
够了。
徐行在心里给自己下禁令,率先移开目光,阳光晒人,他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季青临眉心皱了一下,很快松开:“你比高中的时候,胖了一点儿。”
徐行鼻腔里泄出一声冷哼,像是听到了什么鬼怪消息,他仰了会儿头,再低头看季青临,鼻尖竟然不自觉酸了。
“我这叫健康。”徐行自己都没意识到说出这些话时提高了音量,“我在国外吃得好、睡得香,什么事情都不用我操心,我在加州上了大学,拿到了毕业证,也考了营养师资格证。”
徐行几句话概括出五年的生活,最后一字一句地做总结:“季青临,我现在过得很好。”
话音落下,没人再发声,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呼吸声混在一起,不知道哪个声音是自己的,哪个声音是他的。
徐行看着被自己影子覆盖的季青临的脸,又转移到季青临微微泛红的眼尾,你是要哭吗。
不要这样看着我。
季青临大概真的在酝酿眼泪,嗓子干哑地拆穿:“没有我你也过得很好。”
徐行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积累的底气被季青临戳了个大洞,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这个大洞越来越大,直到将他整个人从里面掉出来,摔在地上,五胀六腑都裂开。
他不想再听到也不想再看到和季青临有关的任何事情,大步往前走,阳光很烈,他越走越快,在眼眶湿红的下一秒,转身,跑回去。
凭什么。
五年前先靠近的人是他,先放手的人也是他,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副真心喜欢我的样子,真心是很廉价的东西吗?
凭什么五年后见了面自己还要像条被追债的狗?
我过得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徐行踹了一脚车头,使了十成十的力气,车身小幅度地震了震。
“你下来!”徐行喊。
季青临打开车门,一条腿还没迈出来,徐行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拽出来,一拳摁到地上。
第54章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尘土纷纷扬扬,呛进肺里。
“我特么过得好不好不需要你来说!”徐行声音不高,却像是从喉咙里吼出来,一拳接着一拳砸下去,“你以为我还会像之前那样哭着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是贱吗,给自己找不痛快?”
季青临没有防备,眼神失焦了一瞬,任由徐行骑在他身上落下拳头,什么反抗也不做。
五年前的爱人此刻就在眼前,比巴掌更疼的是他要落不落的眼泪。
徐行双手擒住他:“看到我过得好你不开心是吗?”
该以得意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徐行肩膀却抖个不停:“分手的时候你说只是看中我的钱,现在我爸坐牢了,我妈死了,孟家也不是原来的孟家了,我身上已经没有值得你靠近的东西,你还缠着我干什么?”
“你个死gay!”徐行全部重量压在季青临身上,“高三刚见面就勾引我,把我勾到手又轻而易举放弃,现在还想玩这套?在加州追我的人比你……”
徐行眉心猛得一皱,最后几个字消了音。
他停下拳头,眼珠骤缩,看着季青临一副任他打骂绝不还手的模样,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徐行“蹭”地站起身,脸色黑沉。
季青临坐起来:“徐行,我——”
“别再让我看见你。”徐行打断,撂下几个字,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出别墅区。
看着渐远的身影,季青临坐在地上缓了半晌才拍拍衣服上的灰回到车里。
追上去。
徐行开门,放下包,冲进卫生间,用肥皂、洗手液、洗衣液、沐浴露挨个洗了一遍手。
越洗情绪越上头,洗完还是觉得脏,最后直接冲了个澡,衣服也不要了。
什么前任见面该响起的悲情bgm,什么分生应该体面,什么再见还是朋友,什么狗血酸涩破镜重圆,我呸!
你等着吧,季青临,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会把你打得见到我就躲。
徐行擦着头发出来,一步一个湿脚印,心情也因为凉水澡的刺激平静了。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几下,他拿起来看,是孔师傅,不知道这次又给他转哪个链接求助力。
孔师傅:我们公司成立八周年,搞了一个活动,我得了一等奖,奖品是个钢笔,我一个靠体力吃饭的,使不了这个,我孩子也还小,等他用到这个,都能放变形了,还不如送给你呢。
从孔师傅给他修衣柜那天之后,徐行对他有问必回,发消息发得频繁了,孔师傅还会找他聊些有的没的,都是些家常话,一查聊天记录,每天都有那么两三条。
孔师傅霸道得很,偶尔听徐行哪哪不舒服了,非得强制他关电脑休息。
他们隔着屏幕,十几公里的距离,徐行嘴上一套,身体上一套。
看不见摸不着的能蒙混过去,送东西他就蒙混不过去了。
徐行想了想,一个钢笔,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回:可以,我去拿。
孔师傅:不用,你在家吧?我正好要给一个客户送家具,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刚好拐你家一趟。
这不巧了吗。
徐行:好,那我等你。
他当然不能白拿别人东西,现在这个房子他住了挺长时间,终于有了点儿活人味,阳台薰衣草洗衣液味,厨房油烟机运作的呼声,客厅沙发缝隙里的遥控器,还有茶几上吃剩的面包。
徐行翻出一个果篮,水果是送礼必备单品,他用火龙果、山竹和葡萄摆满,等孔师傅给他钢笔的时候,就把果篮当作回礼。
孔师傅穿着那身浅灰色的工作服,衣服上很干净,没有一点儿摩擦和脏污。
徐行看到他的全副武装,莫名有种令人心安的熟悉感:“进来坐会儿,还戴着帽子口罩呢。”
“习惯了,摘不下来。”孔师傅抬手压压帽子,笑了两声。
两人相视,无声地笑了下,徐行引他进来,不再和他继续口罩帽子的话题,不想摘就不摘,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