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徐行的笑僵在脸上，下意识抿紧唇线。
  谢瀛：“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很不合适，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
  该来的总会来，逃不过去。
  谢瀛停了一会儿，才缓缓问出口：“你出国之后有和季青临联系过吗？”
  原来即便过了很久，再次听到那个名字，心脏还是会止不住地剧烈颤动。
  他脑子里的东西太杂了，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砸得太阳穴的神经牵着整张脸都是疼的。
  徐行闭上眼，靠着椅背：“……没有。”
  不可能会再联系了，分开的时候一切都断干净了，是他先放开的，不是我，我没理由犯贱一次又一次贴上去，我不做舔狗。
  谢瀛不说话了，车子平稳地行驶着。
  徐行忽然没有缘由地开口：“我在国外这些年过得也挺好的。”
  谢瀛心里一紧，看了看他，徐行仍旧闭着眼，恍然间，谢瀛知道了他的言外之意：“嗯。”
  到酒店，徐行下车回去。
  谢瀛给徐行找房子的动作很快，一天不到就安排好了，不过房子缺少一套家具，谢瀛打电话告诉徐行已经购置了一套新的，明天上午送货上门，让徐行去接一下。
  季青临带着echo机器人敲门的时候，谢子初正在等待死亡时间耗尽，开启新的一局游戏。
  季青临把机器人放到一旁，陪谢子初坐在地毯上玩，两人打得激烈，屏幕上的血条不相上下。
  谢瀛端着两盘水果从厨房走出来，游戏以谢子初的一声“啊，我死了”结束，季青临拍了拍他的脑袋，十分得意地说：“还得练。”
  谢子初不服气：“再来一局再来一局，我肯定能打赢你！”
  “别玩了，”水果盘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两下脆响，谢瀛黑着脸，“再玩眼睛不要了？”
  谢子初听罢灰溜溜地放下游戏手柄。
  谢瀛推出一盘水果，不动声色地提醒：“拿回房间吃。”
  谢子初睁圆了眼睛，快速在季青临看笑话的脸上扫过，抱着果盘轻手轻脚地跑回房间。
  季青临看着这一系列的操作，不太相信地问：“对他这么严？”
  要知道谢子初现在到了青春期，青春期的小孩，狗都烦，谢瀛竟然把谢子初治得一套一套的。
  谢瀛抱着双臂：“你没来的时候他就在玩了，这个年纪什么瘾都大，也该控制一下。”
  季青临朝谢子初紧闭的房门瞄了一眼，笑了笑，然后无话可说地耸耸肩，关掉游戏，看来这就是血脉压制。
  “怎么想着今天叫我来？”季青临拆着机器人的包装箱，“我还打算明天给你送过来。”
  echo机器人内测有一段时间了，刚开始是员工内测，现在逐渐扩展范围。
  季青临：“不过也好，早给你送过来，多一份反馈，我们公司给每个非员工内测人员发三百，到时候我转给你。”
  谢瀛接过他递来的充电线：“得了吧，你留着给自己买保健品吧。”
  “手机给我，”季青临伸伸手，“我给你下软件。”
  谢瀛拿给他。
  “密码？”
  “0228。”
  季青临听到这四个数字，手指顿了顿，很久之后才输入密码，问：“没什么不能看的吧？”
  “随便看。”谢瀛淡淡回他。
  “这么坦荡，”季青临没什么意义地揶揄，他下好软件，配对echo和手机，“给你设置的是其他模式，先给它起个名字，你想叫它什么？”
  季青临侧对谢瀛，机器人只有小腿那么高，他蹲下身摆弄，谢瀛坐在沙发上，听到他的问题，却没有回复。
  季青临等了一会儿，疑惑他怎么不说话，转过头重复：“名字。”
  谢瀛只是面色平静地看向他。
  “怎么了？你不起的话，我起了，就叫……小初？”
  被谢瀛看得莫名其妙，季青临低头输入。
  谢瀛：“我遇到徐行了。”
  死水被搅起一阵波澜，风雨欲来，谢瀛看到季青临明显怔了一下，接着装作无比自然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叫小初的话，你弟弟他会不会打我？”
  谢瀛：“我这几天一直在帮他处理孟雅君的事情，他回国有一周的时间了。”
  机器人被输入指令，巴掌大的电子屏幕出现圆滚滚的眼睛，季青临站起身，视线一直落在手机上，眼皮轻缓地合了合，看不出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青临：“……他怎么样？”
  谢瀛看透：“第一次听到我提你名字的时候，和你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
  一样的沉闷、一样的僵硬，就连参杂着思念的恨也不敢表达。
  房间陷入暂时的死寂。
  季青临放下手机，又问：“没有提到我的时候呢？”
  看来季青临比徐行强那么一点儿，谢瀛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地撂出一句话：“想知道自己去看。”
  他是一个外人，但外人往往比当局者看得更清楚。
  季青临敛起眉：“……”
  “你和他之间具体的我不清楚，”谢瀛说，“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季青临：“你既然猜到了，就该知道他不会想看到我。”
  谢瀛朝他抬抬下巴：“那你呢，你想看到他吗？”
  对面的人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那就是想了。”谢瀛直接下出结论。
  季青临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戳人短处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是不是全世界分手的有情人都这么口是心非，无法越过连鹅卵石都比不过的坎，谢瀛不打算浪费口舌。
  “我给他买了一套家具，送货上门，明天上午十点。”
  他们不愿意踏出这一步，但他可以推波助澜。
  谢瀛把早就准备好的浅灰色工作服递到季青临跟前：“机会在你手里，就看你要不要了。”
  季青临的目光移向工作服，两人对峙着站了许久。
  第49章 国内的师傅人真好
  徐行九点半到的地方，房间不算大，他自己一个人住刚刚好，因为很多东西没有搬进来，显得空荡荡的。
  他上来的时候提前买了几瓶水，准备等送货师傅来送给他们。
  在丰城待了一周多，他处理完孟雅君的丧事之后出门转了两圈，丰城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比徐英杰当市长的那两年繁盛也干净，听过去的人说，丰城以前是虚假繁荣，看着一切欣欣向荣，实际上早被人挖空了心，早晚要倒，新市长上任，紧抓贪污腐败，丰城落寞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恢复了。
  五个送货师傅戴着口罩，穿着统一的衣服，抬着沙发和衣柜进来。
  “沙发放在这里就行。”徐行指着小客厅的一片空地，两个师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过去。
  徐行领着他们进卧室，打开灯：“衣柜放这个房间。”
  衣柜是散着抬进来的，三个师傅围在一起组装，正东拉西扯地闲谈，灯泡毫无预兆地“滋啦”一声，像是断线的风筝，晃眼地闪两下，灭了。
  徐行反复摁开关，依旧没反应。
  “没事，”有师傅爽朗地开口说道，“看得清。”
  幸好是白天，即使不开灯也有阳光透进来，徐行把窗帘完全拉开，让光线充足地照进来。
  沙发和衣柜安置好之后，徐行把水一一拿给他们，送他们到门口：“辛苦了。”
  热闹离去，地上残留着不明显的废屑，徐行扫干净，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带了一个行李箱，打开，里面装着几件衣服和几双鞋，正琢磨着怎么摆放合适，有人敲门。
  徐行以为是谢瀛，没怎么犹豫就开了门，结果打眼一瞧。
  “您怎么回来了？”
  是刚才给他装衣柜的师傅，师傅戴着口罩和帽子，遮得严实，徐行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师傅手里提着便携梯子，声音里有笑意：“我看你灯泡坏了，正好我会修，在附近买了一个新的，晚上看不见磕磕碰碰的太危险。”
  师傅十分热情，徐行完全招架不住，让他进来的时候还在想，国内的送货师傅都这么好吗？还是说有什么职业强迫症？
  徐行思考了一会儿，更愿意相信前者。
  师傅两腿跨坐在梯子上方，摸两下，一眼辨识出问题，用的时间太长，灯丝烧断了。
  两个陌生大男人同处一间屋子，总有话题可聊，也没什么尴尬的。
  徐行站在梯子底下仰头看他。
  “你是丰城人吗？”师傅的声音被口罩压着，闷闷的，“在这边找了工作要定居？”
  灯泡从底座拧下来发出令人不舒服的声响。
  徐行莫名地对他没有防备心，依着他的话回：“是，不过我是今年从国外回来的，家里出来点儿情况，回来处理一下。”
  “明白了，”师傅话挺密集，“那你还走吗？”
  徐行：“还不确定，不过会在这待个一年半载吧，确实好久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