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眼皮在打架，周边氛围灯什么时候换了颜色也不记得了。
林序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被长发男缠着要联系方式的烦躁瞬间熄火，看对眼了打个炮而已，难不成还真想让他负责？做梦。
徐行窝在座位的一角，与周围格格不入，他站在距离徐行不到两米的地方，居高临下地欣赏。
其实他对徐行也没有到必须得手的地步，只是偶然一个瞬间脑海里浮现徐行的脸时会觉得心痒，爱不至于，顶多是喜欢，但能让他产生有别于生理冲动的喜欢也就这一个，所以他愿意放长线钓大鱼。
耳边响起躁动的音乐，独属于伊甸园的狂欢刚刚开始。
林序年倾身，指尖抚开徐行额前的发丝，徐行不舒服地侧了下脑袋，林序年抚上他的脸，嘴唇一点点靠近。
下一秒，胳膊被人狠狠拽动，林序年整个人向后趔趄了两步，抬眼对上一双不友善的黑眸，那人眼神阴狠，下颌紧绷，身上套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毛衣。
季青临伸手接住徐行快要倒下来的脑袋，手臂一展，将人揽住。
徐行眉心皱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蹦迪的音乐吵得耳朵疼，不停变化的暧昧灯光也让他不适应。
“你怎么在这？”
徐行清楚地看到季青临的五官离自己很近，大量摄入酒精的缘故，他呼吸发沉，强撑着自己从他怀里坐直。
季青临：“你给我发了定位，怕你在这里出事。”
徐行反应了几秒，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啊？不会出事的，我发小还在这，有人陪着。”说完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人。
“慢慢，你同学？”林序年坐到徐行旁边，朝季青临挑了下眉。
定的卡座是三到六人的，再怎么坐都不会挤，可……徐行夹在中间，喝完酒身上又热又红，脸色纠结得难看，你们不嫌挤？于是自觉站起来落座到最边的位置。
季青临和林序年互相看对方一眼。
徐行向林序年介绍：“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朋友。”然后转向季青临，“你不是想学计算机吗？我发小也是学计算机的，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他。”
徐行是真喝懵了，死死地看着两人，好像在等他们聊些和计算机有关的话题。
林序年瞥一眼舞台上火辣的舞姿：“你确定要在这个环境下聊学习？”
徐行顺着他的视线看，有两个人已经把上衣脱了，裤子是透视装，只有隐私部位用单薄的布料挡着，皮肤贴着皮肤，舌头半伸不伸的。
什么牛鬼蛇神，真难看。
徐行张了张嘴，好不容易组织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见一个长发男人快步走过来。
“darling！”声音有点夹。
林序年面色微变：“你怎么又跟过来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听不懂人话吗？”
徐行歪着头，嘴角弯起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顺便拍了拍季青临的腿邀请他一起看，倒是醉得可爱。
季青临轻笑了一下。
长发男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来这里的有几个心思纯洁的，他这是勇敢追爱，和你们这些找乐子的不一样，我是纯爱战士：“darling，我们试着发展一下嘛，今天下午我们这么契合，错过可太可惜了。”
林序年“噔——”一下站起来，警惕地瞟了瞟徐行，然后拉着长发男：“你过来，我们好好聊聊。”
走之前，徐行看到林序年的视线又瞟过来，他挥了挥手，用口型无声地说再见。
等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徐行看着季青临傻笑。
季青临：“你喝了多少？”
“不多。”徐行抬了抬下巴，也就一桌子而已。
季青临沉默片刻：“我带你出去转转，清醒清醒。”
晚风习习，吹得徐行额前的头发飘起来，他步态不稳，又走得很慢，每往前踏出一步都要感受半天，季青临走走停停，还是快了，最后落在徐行身后半步，伸出一只手，虚虚扶着他的腰，在他快歪倒时充当一支恒温拐杖。
天边火烧云正烈，徐行眼神清明了些，直白问道：“你今天去哪儿了，是不是在躲我？”
季青临：“没有。”
徐行挑起眉，语气硬邦邦的：“你只会这一句话。”敷衍。
双双沉默，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徐行下意识屏住呼吸，还有另一道呼吸，离他很近，伸手就能摸到。
“你别出声。”徐行重重地出一口气，听着像是自己把自己气到了。
季青临怔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这么霸道，连呼吸都不让了。”
徐行只管出不管进：“你告诉我，你到底看没看我发的消息？”
季青临刚想解释，徐行一句接着一句砸出来，丝毫没给他留说话的机会。
“能不能行倒是回个话，你怎么回事？”
“你知不知道我一夜没睡好。”
“不就是亲了你一下，你要是觉得亏，大不了亲回来，我又不会说你什么。”
“再说了，还不是你最开始在我面前花枝乱颤的，你也有责任。”
季青临听到这忍不住笑了，这人喝醉怎么不讲道理。
他上前，搀住徐行的胳膊，让他站好，余光一撇，一道人影急匆匆地追出来，季青临几乎没有思考就把徐行拉到一个背光的阴影处。
徐行被拽得神思不清的：“怎么了？”
季青临站位奇怪，完完全全挡住他：“你头发上掉了个东西。”
徐行抬手摸：“什么啊？”摸了一会儿，“没有啊。”
“你低头，”季青临的手心放在他耳朵上方，“我帮你。”
两分钟过去，徐行低头低得脖子都酸了：“还没好吗？”
季青临轻拍着他的头顶，极有耐心地回：“快了。”
什么脏东西要弄这么久，徐行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往不远处撇了一眼，突然小幅度地缩了缩肩膀，将手伸进口袋，摸到手机的关机键，长按。
他又往前钻了钻，嗅到来自对方身上很淡的消毒水味，不过很快又被自己衣服上沾的烟酒味覆盖。
“季青临。”徐行的脑袋顶在他的脖子上，若有若无地蹭了蹭，“我不想回家，你带我回你家吧。”
第37章 看得见的痛苦
经过那条发臭发酸的小巷时天已经黑透了，老小区静得诡异。
“我一会儿要去医院照顾奶奶，你洗完澡就睡吧，不用等我。”季青临简单交代了两句，找出一套新睡衣放到床尾，又叮嘱，“别乱跑，明天赶紧回去，要不然你那个小竹马该担心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张床上睡觉，季青临随便拿了件外套就出门了，房间只剩下徐行一个人。
原来季青临没骗他。
徐行后知后觉地想到应该多问几句，问问他奶奶怎么样了，问问需不需要我过去帮忙，问问我能不能和你多待一会儿，可摸到手机的那一刻又不想开机。
洗过澡，徐行躺进不算温软的床里，左翻右翻睡不着，坐起来，打开灯，没记错的话，床尾放的不止有睡衣，还有季青临的牛仔衬衫。
他掀开被子爬到床尾，小偷一样环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迅速套上，又从门口的鞋架里拿出一双黑色拖鞋，踩上，在房间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好几圈。
转着转着突然停下来，脸上的表情浓重得像一幅重新修补过的水墨画。
这是季青临从监控里看到的画面。
奶奶自己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于是就在所有房间装了监控，这样出什么事他能第一时间发现。
季青临攥着手机，看到屏幕里的人犹豫了几秒，接着脱掉衬衫，拖鞋也放回原位，坐在床边癔症，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青临再一次为他的行为发笑，弧度很浅，却真实。
徐行坐了大概五分钟，胳膊动了一下，季青临以为他要去睡觉，本想关了监控也去休息一会儿，只见他竟然坐到书桌前，仰起头盯着一张带有折痕的草稿纸，那张纸比笔记本大，在一众整齐的排列中突显出来。
徐行的注意力被那张纸完全吸引，伸手去碰。
季青临的呼吸停滞。
徐行捏住那张纸，季青临滚了滚喉咙，想要出声阻止，但吊起的心脏很快就平复了。
徐行只是用力地把那张纸往里面塞了塞，草稿纸和笔记本的大小差距实在太大，他塞了几下塞不进去，索性放弃，目光迟钝地转到桌面。
季青临抿紧唇线，一言不发地盯着。
徐行从数学练习册里拿出一张没有用过的稿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有时候很快，有时候很慢，完全没有规律。
监控像素不高，季青临眯起眼又放大，还是看不清，又在画猫和老鼠吗？可看他的执笔动作明显是在写些什么。
一张稿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徐行提起来观摩几秒钟，似乎是满意了，伸了个懒腰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