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徐行不说话了。
他打死也不会承认。
到了家，季青临去做饭，徐行陪奶奶在客厅里坐着聊会儿天，季青临特意收拾了桌子，蛋糕摆在中间，叮嘱徐行要是饿了可以先吃。
奶奶的毛衣进度已经过了大半，上次他来的时候才织了两只袖子，徐行坐在小凳子上闲来无事，又开始观察起来。
这么小的房子，一览无余，伸手能碰到暖瓶，抬头能看清灯泡，与这间密闭的房子唯一不协调的就是桌子上的蛋糕。
是一个六寸的裱花蛋糕，徐行小时候吃过，大概还在上小学，路边摊买的，现在甜品做得越来越精致，夹心、水果、图案，甚至只要你想，人的脸也能画出来，但这个蛋糕就没有那么精致，两朵粉色的莲花裱在最上面，底下用红色的果酱写的“生死快乐”四个字，赠送的有几个塑料黑叉和泡沫盘子，还有莲花蜡烛，点着会“砰”一声炸开，转着圈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嘀嘀嘀嘀嘀嘀，滴沥滴沥滴沥……
预想中的音乐没有出现，季青临直接把莲花蜡烛丢进垃圾桶，推给他一份切好的蛋糕。
徐行看着垃圾桶：“……”
“怎么了？”季青临察觉到他的沉默。
徐行收回目光，他没有许愿，“噢，没事。”
已经八点多，老人熬不了太晚，平常这个点都已经睡下，奶奶吃完药就回去躺下了，季青临收拾好桌面的残局，带着徐行回到卧室。
进门，门口竟然多了一个金属鞋架，四层高，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只是上面没有几双鞋子，都是徐行见过的，一双黑色拖鞋，徐行上次在他家洗澡穿过，一双鞋底磨平的板鞋，还有一双不合脚的网面鞋，徐行朝季青临脚上看了看，他现在穿的是一双白色运动鞋。
鞋架最上面放着几盒药，显眼，几乎是瞬间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季青临伸手上去抚了抚，红色的药盒往一侧聚拢：“家里小，哪有地方东西就放哪里，别介意。”
季青临猜出来他送的生日礼物是一双鞋，也不难猜，logo在上面，而且这么方方正正的盒子除了鞋子似乎也没什么符合的了。
徐行把鞋掏出来：“我不知道你鞋码多大，就估量着买的，你看看合不合脚，不合的话我再去换一双。”
一双黑白配的高帮帆布鞋，经典的五角星logo，季青临穿上，走了两步，很贴脚。
徐行眼睛一下亮了：“没想到我估得还挺准的，我之前看你穿的鞋有些大，还以为这双也要大一点儿。”
季青临穿上就没再脱下：“走，我带你出去转转，今天圣诞节，外面很热闹。”
他没有拒绝，徐行意识到这个信息后心跳重重跳了几下。
被季青临一次的拒绝影响到，他差点以为季青临连生日礼物也不会要，徐行摸着口袋里折叠的纸片，涨了一丝信心。
这个他也会接受吧。
从老旧的街道回到繁华的中心闹市，街头店铺纷纷换上了圣诞主题的装饰，丰城没有下雪，但橱窗里雪白的棉花永远不会融化。
冷空气降临，人潮涌动的广场一阵繁闹，空气中泛着甜香的烤红薯味。
碰巧经过一家店铺，有个打扮成圣诞老人模样的人出来招揽客户，那人对徐行招手，徐行回了一下，没想到他直接从麻袋里掏出一个苹果。
徐行一怔，拿着苹果告诉季青临：“我就说圣诞节有圣诞老人吧。”语气骄傲，眼睛亮晶晶的，回应几个月前已经模糊的话题。
季青临只是展开嘴角笑了一下。
“大家都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他们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不知终点在何处，也不去想终点在何处，再走慢一点儿，路再长一点儿，徐行继续说：“我看你手机安静得很。”
季青临瞥了他一眼：“宝贝儿，今天只有你知道。”
徐行把苹果捂热了，颇有困扰地说道：“你能不能别总是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你误会什么了？”
“你是gay，你喜欢男人。”
双双定住，有人造的泡泡雪从天如降，远处的人群沸腾了。
季青临：“那怎么了，我又不是随便什么男人都喜欢，还是说你心思不单纯，”季青临停顿一秒，侧过头一脸不友好地看着他，“或者说，你对我——”
“哎哎，”徐行截住他剩下的话，也不知道故意掩盖什么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好玩的，“那边有表演，我们去看看。”
他带头往前走，真的有表演，但人很多，人造雪落在头发上，越落越多，徐行加快脚步，季青临被他甩在后面，他没有回头，一直走，但人实在是太多了，挤得他喘不过来气。
是个舞台，上面站着一个圣诞老人，一把一把地撒糖，徐行的位置太靠后，糖还没有到他这儿就被人抢光了。
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徐行觉得自己已经把季青临没有说完的话消化掉了，才从哄闹中退出来，转身，熟悉的人影不见了。
季青临呢？
不会吧，走丢了？
徐行四处张望，一直跑到刚才他们说话的地方还是没见到人，见鬼了。
就这么点儿地方不至于找不到人吧。
徐行给他打电话，还没拨出去，消息来了。
季青临：一直往前走。
这是在搞什么？又想到什么新的花招捉弄他了吗？拜托，今天是你生日，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放过我吧。
徐行叹出一口气，再信你这一次，如果又是捉弄我的，保证以后我们两个见面就像陌生人一样。
徐行按照他说的往前走，走到没有路了，季青临的消息又弹出来。
季青临：左拐。
左拐了，然后呢，然后……
徐行微张着唇，瞳孔因为惊讶而收缩：“季青临，你……”
徐行组织着措辞，他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脑子翻江倒海，对眼前这一幕的实感微乎其微。
他深深地把空气吸进肺中：“你是我的圣诞老人吗？”
第27章 独一无二的节日
季青临站在原地，向他张开双臂，茂盛的白色胡子遮住嘴唇，他看不清季青临的表情，只通过眼睛知道，季青临是笑着的、是开心的。
“宝贝儿，因为想送你一个独一无二的圣诞老人，所以今天只有你知道。”
徐行控制不住地向前走，物理上的距离逐渐缩短，可他觉得还是不够，所以他靠得很近，近到可以嗅到圣诞老人衣服上的湿潮味道，他不自觉地嗅了一下。
“你早就设计好了吧。”徐行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只知道一会儿笑，一会儿不敢置信，表情一定很难看。
季青临：“对。”
“今天明明是你生日，你竟然还想着给我惊喜，让我一个客人的脸往哪儿丢。”
“感动了？”
“才没有。”
季青临看到他头上的泡沫雪，恍惚想到婚宴上新娘的白色盖头，真像啊，他竟然吹了一下，自己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就已经发生了。
徐行果然立马抬起头护住脑袋，黑亮的眼睛里升起戒备。
季青临难耐地轻笑出声：“你再这么看着我，圣诞老人就不给你礼物了。”
“有礼物？”
“当然，”季青临说，“听话的小孩儿都有礼物，不过……”
“不过什么？”
“你要承认，你很感动，并且亲口对我说。”
这个要求过分吗？只是收取一些报酬而已，季青临想，不过分吧，因为徐行听到后神色也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变得认真起来。
认真也是一种魅力，季青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嘴，掀完盖头之后该哪个步骤了？
亲，还是，不亲。
“我承认，我很感动，”徐行打断他混乱的思绪，口齿清晰地让他听到，“看到圣诞老人，我很开心，比之前过的所有圣诞节都要开心。”
没机会了，季青临有点儿懊恼，但很快收敛了不该有的情绪，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黑色钢笔。
“虽然和之前看到的那支不是同一个，但我试过，手感和质感基本一样，上面我找人刻了你名字拼音的首字母。”
徐行一动不动地看着手心里的笔，笔冒上两个明显字母“xx”，镀了一层金色。
季青临解释：“当时在那个店里，我觉得你应该是很喜欢，只是我家里这个情况你也知道，没办法给你买同款，但我尽可能给你找相似的，只有这支了。”
空气越来越冷冽，季青临这一身圣诞老人衣服很单薄，冻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徐行猛然抬头：“你今天吃蛋糕的时候是不是没有许愿？”
“无所谓，开心最重要。”季青临对他脑回路转变如此之快感到神奇，他是怎么从钢笔联想到生日蛋糕的。
徐行紧跟不舍：“那能让给我吗？我想许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