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徐行对这种话语没有抵抗力,他揉了揉谢子初的脑袋,无可奈何道:“你怎么这么会撒娇啊。”让人连拒绝的话都舍不得说出口。
谢子初嘿嘿笑了两下,知道自己得逞了,牵着徐行的手去买票。
季青临落后一步,看着前面两人,又低头看了看最后一块莲蓬,嘴角漾开一抹弧度。
恐惧并没有想象中的强烈,过山车从顶点下落的时候,谢子初握着他的手指,大笑着让他睁眼看,风灌进嘴里,傍晚紫金的天空像一张地毯盖在他们后背。
毕竟是第一次坐,徐行下来时腿还是软了一些,谢子初坐高兴了,围着他说:“小徐哥哥好棒!”
徐行给他买了串棉花糖,小孩吃了一嘴糖,出去时公交车刚好到站,他们坐上最后一排,季青临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个很小的塑料袋,最后一个莲蓬掰开,把剥好的莲子放到小塑料袋里。
谢子初咬着棉花糖,原本高兴得手舞足蹈,这会儿心情却低落起来:“要是哥哥也在就好了。”
徐行给他擦掉嘴边沾的糖渍,谢子初抬头看向他,认真地说:“哥哥在家心情总是不好,每次来这里哥哥都会笑得很开心,我想让哥哥一直开心。”
小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徐行没深想,只说:“你哥哥只要见到你就开心了,我和你小季哥哥也是这样。”
谢子初眼神亮了:“真的?你没有骗我吧?”
徐行:“当然是真的。”
季青临和徐行把他送到小区门口之后,折返回去,一个等最后一班公交车,一个等出租。
徐行今天玩过瘾了,藏不住开心,对着空荡荡的马路笑。
以前怎么不知道晚霞这么好看,嗯,小狗不要躲在草丛里给土地施肥,看我了,嗨,你好呀。
季青临察觉到身边人和往常的不同,他转头:“你比小孩儿玩得还开心。”
徐行不假思索:“出来玩当然要开心,难不成还要和平时看函数题一样,把辅佐线画到脸上。”那可比行星撞地球恐怖。
“小少爷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季青临像是故意的。
“我是人,又不是神,”徐行一点就炸,“是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吧,你这人真是奇怪,上次把我推下泳池,你以为我信你的鬼话,别仗着自己脑袋瓜好使就把别人当傻子。”
徐行加重语气,一字一句:“还有,我不喜欢你叫我小少爷,难听死了,我有名字。”
徐行罕少发脾气,说重话更是少之又少,没到他底线绝不会生气,甚至会因此降低底线。
季青临由上至下,观察他,眸底的笑意逐渐收敛。
徐行皱紧眉,脊背发凉,小云涧那晚的场景浮现在他脑海里,他看不懂季青临笑容背后的敌意。
不过这里没有泳池了,光天化日的,季青临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徐行大脑飞速运转,季青临的观察终于停止,他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个性?”
“好像你们这种人都很有个性,但个性又十分雷同,连不开心都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天色逐渐模糊,两人这么近的距离,徐行竟然看不清他,但他的话却实实在在戳到心窝,犹如一点火星,点燃了整片枯草,劈里啪啦,火势过去,什么也不剩。
徐行抿了下嘴,心脏跳到嗓子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青临弯起唇,鼻腔溢出一声低低的笑。
徐行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好在一辆出租车此刻停在他们面前,并用尖锐的喇叭压住季青临的笑声。
徐行拉开车门,有人拽住他的手腕,全身血脉都静止。
季青临把一小袋莲子放到他手心:“宝贝儿,下次想吃莲子,撒个娇就给你了。”
徐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被他碰过的地方像是沾了高浓度硫酸。
季青临上了公交车,徐行给司机报了地址,他低头看着那一小袋剥得干干净净的莲子,下车的时候立马找个垃圾桶丢了。
第10章 两清是不可能的
徐行昨晚失眠,今天上课差点睡着,谢瀛戳了他十几下才把他戳精神。
课间,徐行和谢瀛简单说了下昨天的事情,问他身体怎么样了。
谢瀛:“普通的发烧,现在没事了,子初他昨晚给我讲你了,说你是他见过的最温柔的哥哥,什么事情都依着他,不像我和季青临。”
听到“季青临”三个字,徐行嘴角的笑僵了一秒,他挠了挠后脑勺:“我本来打算给你把作业送到家里的,但是你弟弟他说那个时间你家里不能进,我只好把作业给你弟弟,让他带给你。”
徐行没有很多要把所有事都搞清楚的好奇心,对方愿意说,他就听,不愿意说,他的话点到为止,不会给对方带来丁点儿的困扰。
谢瀛面色平静:“昨晚我家里出了点儿事,子初还小,我怕对他影响不好。”
家里事包含很多,但能对小孩不好的事情总共就那两件,再问下去就真的不礼貌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不能对别人的家事评头论足,更不可能感同身受地理解他人的苦痛。
徐行拿出试卷,决定转移话题,他指着一道题:“上节课这道题我没听懂,就从代公式这里,我怎么套都不对。”
谢瀛拿过他的试卷:“我看看。”
数学课,地中海老师跳着抽人上去写题,说都是之前讲过的,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人出错。
徐行头埋得越来越低,依旧没逃过被抽查的命运,徐英杰应该和各科老师都交代过,要不然怎么每次提人徐行必有一席之地。
他拖后腿不是一天两天了,各科老师都免疫了,连脾气最好的物理老师看到他的试卷也两眼一抹黑。
丰城二中英才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一切并非徐行本意,但确确实实产生了实质性伤害。
地中海看徐行在黑板前站了半天,只写了两行,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说:“下来吧,这道题讲过很多遍了,我不再讲了,你不会的话问问其他会的同学或者课后去办公室找我吧。”
讲课继续,徐行笔尖定在试卷的空白处,许久没有动,笔墨晕开一片,手上也沾了不少。
他想趁着课间问谢瀛,没想到谢瀛一下课就跑厕所了,于是自己一个人琢磨。
江曼和季青临在发上节课的英语听写本,季青临发到徐行的本子,他站在徐行桌子靠走廊的一侧,停下了。
那人埋头做题时脑袋毛茸茸的,微鞠着背,能看到明显的脊柱,视线移到记满笔记的试卷。
季青临忍不住蹙了下眉,学都没学到点子上,怎么可能出成绩。
季青临抽出他的试卷,拿在手里看徐行反应慢了半拍:“你拿我试卷干什么?”
“笔记记得这么满,那你给我说说,这道题到底考什么?”
徐行站起来夺走试卷,本来做不出来就烦,他还来捣乱,管这么宽,你家住太平洋啊,和昨晚的事情一结合,徐行更不想见到他。
季青临置若罔闻,拿了自己的试卷,再次晃到徐行身边:“笔记可不是这么记的,谢瀛不在,我就替他照顾一下你。”
说着把卷子放到徐行手边:“学着点儿。”
如果可以,徐行很想用草稿纸把季某人的嘴堵上,他平复心情,之前在季青临家里洗澡穿走的衣服还没有还,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他让张姨洗过了,在衣柜里放着,一直忘,不能再拖了。
徐行:“今晚你有时间吗?”
季青临静静地看着他,黑色的瞳孔一览无余,却看不清他的态度。
“有时间的话和我回一趟家,我把衣服还给你。”
“行啊。”季青临一口答应,和刚才判若两人。
徐行不知道他哪个脑细胞篡位了,前一秒是浩然正气的英才班学委,下一秒就化身成提线木偶背后的魔术师,变脸速度之快堪比京剧变脸。
还完衣服,再给他拿些零食,当两清了,徐行这么想着,郁闷的心结才稍微疏散,低头看到季青临的试卷压在自己的试卷上面,徐行想都不想,给他扔回去。
徐行:“我才不用你的笔记。”
季青临看一眼被打入冷宫的试卷,沉思片刻,随后折起来收好。
放学,徐行带着季青临回了家,他家距离学区不算近,通勤也需要二十分钟,外观更是平平无奇,只有一点,安保系统高,这也是徐英杰升为一把手之后立马购置这套房的原因。
徐行瞥一眼叮叮咚咚的厨房,隐约可见一道忙碌的身影,孟雅君在家,做饭算是孟雅君除去工作为数不多的爱好,她经常做蛋糕带给她的学生。
“你先坐,我给你拿衣服。”徐行说。
徐行的房间很简洁,米白的色调,桌子、被褥、地板都有清扫过的痕迹,窗帘拉紧了,还是有阳光透进来,墙上没有挂装饰品,只有一个毛毡板日历,衣柜里的衣服大多是浅色,按照颜色整理在一起,容不得一点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