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怎么知道是沈炎送的?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万里晴有些心虚。
叶空雨笑了笑:“那个模型一看就是定制的,中间一些小配件国内还没卖的,得进口,下来估计得小三十万,你舍得买?我手上这皮筋都是你借花献佛的。”
万里晴:“……”
他从桌上拿起那枚祖母绿唇钉,在叶空雨的下唇处狠狠一扎,听到一声痛呼,满意地收手,离开了次卧。
模型的事就此翻篇。
晚上,万里晴靠着床头翻阅江城古建研究所的官网,依旧没有发布任何的招聘信息,他有些失望,快到年底了,按理说一般单位这种时候都要做人才储备的,可他的梦中情司没丁点动静。
他又点进求职软件,眼熟的几家设计院不招建筑师,竟然开始招起商务了。
万里晴一阵心慌。
难道真如陈奇说的,他离开奇酷,就意味着离开建筑这行了?
正愁呢,好朋友来敲门。
“咚咚咚,万里晴。”
“咚咚咚,万……”
“干嘛?”万里晴吼道。
“我睡不着。”叶空雨说。
“睡不着就去钻床底,我能睡得着!”万里晴摸来耳塞戴上,世界清静了。
心底却不安了。
我是不是把话说太狠了?
毕竟,门外站的是个脆桃。
第32章 来当陪床
万里晴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让让他,他是病人。
不行,这货太会蹬鼻子上脸了。
……
没等他纠结明白,外头悉悉索索一阵轻响,门开了,叶空雨手里晃着钥匙进来。
万里晴:“……”不是,他脑子里的小人怎么没提醒他叶空雨是房东呢?
“想霸王硬上弓啊?”万里晴冷笑。
叶空雨一手拿着枕头,另一手提着沙发抱枕,走过来,摘掉万里晴左侧的耳塞。
俯身,笑着说:“我还真没往那儿想,但你要是喜欢来点刺激的,我愿意配合。”
万里晴咬了咬牙,忍了,问:“你睡不着跑我屋就能睡着了?叶空雨,不带你这么折腾人的。”
“是啊,你是我的药。”
“情深深雨蒙蒙看多了吧我是你的药,别整这套,你不是爱睡沙发么,去吧,我不跟你抢。”
叶空雨在床边坐下,摩挲着万里晴的耳垂,“我不是爱睡沙发,是睡那儿能离你近点,我觉得心安,就能睡着。”
“那咱就还维持原样呗。”万里晴拍开他的手。
“我不想。”叶空雨把枕头放到万里晴的枕头边上,“天冷了,我来给你当陪床,这是好朋友的权利。”
万里晴怒了:“你哪来那么多权利?”
叶空雨踢掉鞋上床,理所当然:“权利自然是人赋予的。”
“……”
“分我点被子。”
“……”万里晴把被角压得紧紧的。
叶空雨盯着他的眼睛,挑了下眉,哼笑:“朝朝,你没穿裤子是吧?”
万里晴:“……”尼玛,猜真准。
“我看看。”叶空雨作势就要拉被角。
“有啥好看的,你是没长还是怎么着?!”万里晴脸有些红,腿在被窝里乱蹬,“你再造次别怪我给你蹬下去。”
叶空雨消停了,把沙发抱枕放在被子上,拍了拍,一本正经说:“放心吧,我什么都不做。”
万里晴手指着他鼻子,恶狠狠的:“一言为定?”
“好。”
叶空雨如愿以偿钻进了万里晴的被窝。
他偏着头看抱着电脑刷网页的万里晴,时而蹙眉,时而眉头舒展,面部表情很丰富。
看着看着,手摸向人家滑溜溜的腿。
万里晴的手一抖,电脑险些从被子滑下去,怒瞪叶空雨:“刚才说什么了?”
叶空雨的大手握着他的膝盖,挺无赖道:“腿都不让摸啊?好朋友是可以摸来摸去的,真的。”
万里晴:“……”我信你个邪。
“自己玩儿过吗?”
“你管呢。”
叶空雨不依,仍旧问:“生日那晚也没有?”
生日那晚发生了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叶空雨对着电话撸,还逼他从头听到尾。
他又不是死人。
能没反应?
万里晴不必说什么,他躲闪的神色就是回答,叶空雨笑了,像小孩吃到糖果那样甜。
“我帮你。”叶空雨说。
“卧槽,不用……”
没一会儿,万里晴眼含秋水,没什么威慑力地瞪着叶空雨。
说:“放手。”
叶空雨把纸团抛进垃圾桶,笑问:“你不穿裤子让我上床,敢说没有想到这个?”
“我睡裤洗了没干!”万里晴悔得肠子都青了。
什么叫引狼入室?
这就是。
虽然……
狼的手活儿还不错。
“行,没干。”叶空雨起身下床去洗手,走到门口回头对万里晴说,“你要是敢关门,咱就立刻去浴室,干好朋友该干的事。”
万里晴:“……”
等叶空雨再回来,万里晴已经套上了条运动裤,他没说谎,早上心血来潮把衣服都洗了,一件都没晾干。
两人重新躺下。
这次同床和之前的哪次都不一样,叶空雨的表白像是小火苗,把万里晴堆在内心深处的干柴火点燃了。
情欲这玩意仿佛一根线,他以前和沈炎在一起时,把线头好好藏着,遇到叶空雨后,被生猛地拽出皮肉,线头另一端缠绕在叶空雨手上,一扯一动,都牵着他的神经。
万里晴久久没有合眼。
叶空雨倒是真如他说的,躺在万里晴身边,很快就睡过去了。
万里晴:“……”真想把这个始作俑者踢下床啊。
半夜。
万里晴被耳畔的声音惊醒,迷糊睁眼,打开台灯,叶空雨额头布着汗,嘴里发出痛苦的梦呓。
“叶空雨。”
他拍着叶空雨的脸,试着轻柔地安慰,“你做噩梦了,醒来就没事了。”
叶空雨像是听到他的呼唤,打了个激灵,慢慢掀开眼皮,眼里一片茫然。
他猛地抱住万里晴的腰。
半晌。
抖着声说:“我梦见他了。”
“谁?”
“我外公。”
万里晴很少听叶空雨主动提起什么人,但相处的这些日子,叶空雨很多次说起他的外公。
每当提起那位已故的老人,叶空雨都是柔软的,想来,那是对叶空雨影响深远的人。
“你想聊聊他吗?”万里晴拍着叶空雨的背,他似乎听到细微的抽泣从颈窝传来。
叶空雨在哭。
“外公是意外离世的。”叶空雨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些字眼万里晴听不太清,只能连蒙带猜。
叶空雨的外公从高处跌落,摔断了脊椎,在抢救室住了一周都没有脱险,那时,叶空雨在岭南的深山拍摄,听到消息往回赶,对重病的人来说插管是很痛苦的,老人家就那么硬生生撑着一口气,等到外孙回来,见了最后一面,才放心去了。
从医院的走廊到下葬的墓园,都没有出现过叶空雨妈妈的身影。
“我给她打了电话的,她不回来。”
叶空雨的眼泪打湿了万里晴的脖子,“外公意识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我妈的小名,他很想见她,可她连送他最后一程都不愿意。
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因为那时外公带我回国,妈妈才那么恨他。
她不喜欢我,也恨有关我的一切。”
万里晴觉得脸有些发痒,抬手摸了摸,不知何时,他也哭了,叶空雨的悲伤像疾风骤雨,压得他喘不过气,心脏也跟着闷疼。
他恍然意识到……
他在心疼叶空雨。
万里晴揉着叶空雨的后颈,像安抚一只被主人抛弃在路边又被他捡回来的小狗。
“叶空雨,你不是想要好朋友的权利吗?”
万里晴边想边说,“如果世界是个巨大的法庭,有关你的一切,好的坏的,喜欢你的人对你趋之若鹜,讨厌你的人对你避之不及,林林总总,他们由着喜好来评判你。
我不会。
我永远不会审判你。
你不是谁的外孙,不是谁的儿子或弟弟,你只是叶空雨,是会给自己取好听名字的叶空雨。”
久久地。
叶空雨从万里晴的颈窝抬头,眼眶发红,说:“谢谢。”
他的心里掀起了一场海啸,有很多话想对万里晴说,到嘴边却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万里晴有句话说得不对。
他才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怕自己太用力,把稻草扯断了,那样,他就再没力气爬起来了。
“不客气,好朋友嘛。”万里晴耸耸肩,“这回能睡了吗?”
“嗯。”
“那睡吧。”
这一觉,两人都睡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