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生活日常 第44节
玳瑁见状急得丢下自己的饭盆就要往辛月身边跑,辛月却喝止住它说:“玳瑁你乖乖吃饭,吃光了才许吃别的,放心我给你留一份,吃完饭再喂给你。”
主人抱着另两只猫猫去吃小灶了,留下满脸茫然的玳瑁,对着饭盆一脸迷茫的自言自语,“喵?喵喵喵?”
今日的鱼肉分成了三份,琥珀和雪团吃完了自己的,跑回玳瑁旁边,见玳瑁还在一脸痛苦的吃着猫食,雪团默不作声,只自己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趴下晒起太阳。
琥珀却专门蹲在玳瑁身边,哈着气让玳瑁闻它嘴里的鱼肉味儿。
玳瑁气得骂骂咧咧的“喵”了半天,最后化悲愤为食欲,憋着一股劲把饭盆里的猫食全部吃完,然后因为太撑了摊在地上。
辛月端着剩下的鱼肉过来,玳瑁努力抬起头埋进碗里嗅了一口,一张嘴却差点把刚吃下去的猫食吐出来。
它恹恹的扭开脑袋,一口都吃不下了,最后属于玳瑁的那份鱼肉被肚子好似无底洞的琥珀一扫而空。
辛月也终于看明白了,三只猫猫食量本就不同,玳瑁瘦小也吃得最少,雪团是正常的食量,而琥珀,辛月目前还搞不清楚它的极限在哪里,反正就是给多少,它好像都能吃。
于是从这天起,玳瑁的猫食减量三分之一,雪团的不变,琥珀则增加三分之一,每日若有鱼肉加餐,三猫平均分之。
昨日给何家大小姐回了信,表明自己很愿意去做客,今日辛月关店回家便见着来请姑母帮忙腌制鸡肉的张家婶娘。
张家婶娘回回来都不空着手,要么带来新鲜的瓜果,要么带来糖果点心,今日辛月一进灶房就先被塞了一颗冬瓜糖,嘴里含着甜甜的糖果,辛月含含糊糊的问:“张家婶娘,你今日又休假了么?”
杨氏笑着摇头说:“没呢,我还得再过几日才休假,明日大小姐要设宴请你,我是回来托你姑母腌制鸡肉的。”
辛月恍然,笑着问:“那张家婶娘你何时回何府?不若我跟着你一起去吧?”
家里自然不可能放辛月一个孩子自己走去别人家赴宴,本是说让辛姑母把辛月送到门外交给何家的下人再回来,只是辛月想着家里只留郭玉娘一个小女孩和辛年一个小宝宝,万一出点差错就不好了。
张家婶娘一拍自己的脑门,说:“嗳,瞧我这记性,忘了给你,大小姐特意让我送给你的邀贴,明日她已经安排好了,会让家里的仆人抬轿子来接你过去,你就在家等着便是。”
辛月听了仔细收好邀贴,暗自感叹这位小姐姐倒是个细致周到的人。
次日宋氏自己去了铺子,辛月在家等着何家来人接,难得今日白日在家,辛月便待在爹娘房里逗辛年玩。
辛年已经两个月了,比满月时又膨胀了一圈,他是个吃饭一点不让人着急的孩子,而且一点不挑嘴,宋氏在家他就喝奶,
宋氏不在家,姑母喂他米汤他也来者不拒,甚至有时姑母正在吃饭,他突然睡醒了,姑母便抱着他吃饭,他还会对姑母碗里的食物充满兴趣,张着小嘴巴“啊啊”的叫,跟个树窝里的小雏鸟一般。
辛月之前白日里常常来陪他,后面去开铺子了晚间也要和他玩闹一番才走,是以他对辛月这个姐姐依然亲近得不得了,见今日姐姐竟然白日里也来瞧他,乐得他张开小肉手,使劲的往姐姐身上扑。
辛月一接过他,他就笑得眼睛眯起来,小肉手紧紧的揪着辛月的衣襟,把自己肉嘟嘟的脸颊往姐姐面前送。
辛月最爱亲他的胖脸颊了,肉嘟嘟的又滑又嫩又有弹性,亲上去“叭叭”作响。
等辛月连着亲了好几下,辛年张着嘴巴一边笑一边流出口水来,辛月便揪起他胸前的小围兜替他擦干净。
辛姑母照顾辛年照顾得非常精心,便是忙着洗衣做饭,也要定时回来瞧一瞧,所以辛年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
但凡尿了拉了,辛姑母都能及时发现,马上就给换衣裳,还要打水把孩子整个擦一遍,所以辛年身上除了一股婴儿自带的奶香气,没有一点其余的异味。
今日天暖,太阳光正好照到院子里,辛月便把辛年抱出了屋,在院里逛起来。
前日二叔、三叔、三婶娘走的时候,把飞毛腿也带走了,开春了要农忙耕种了,飞毛腿是家里的一个大劳力,套上车板便能拉秧苗和水、肥。
辛年扫了一圈院子,瘪着嘴巴指着往常栓飞毛腿的树,“啊啊”的叫。
辛月忙跟他柔声解释:“年哥儿是问飞毛腿怎么不在吗?他回老家帮阿爷干活去啦,过两个月端午节咱们回老家就能看到它啦,还能见到阿爷、叔叔婶娘们,还有三个堂哥呢。”
辛年瞪着眼睛瞧着辛月说话,辛月说完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听懂,反正不再指着树“啊啊”叫了,而是盯上了石桌上趴成一排晒太阳的猫猫。
辛月便抱着辛年过去,坐在一个石凳上,和他介绍:“这只胖胖的是大哥养的琥珀,这只雪白的是玉娘表姐养的雪团,这只最小的是姐姐养的玳瑁。”
三只猫猫竖起耳朵转过脸瞧着辛月怀里的辛年,每一只的脸上都写满了防备。
辛月还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只见辛年出手如电,瞬间就抓住了玳瑁和琥珀的尾巴,只有雪团因为趴得最远而逃过一劫。
雪团迅速的起身跳下石桌,炸毛的冲着辛年“喵喵”叫。
而玳瑁和琥珀挣扎着要跑,却因为辛年手抓得死死的跑不掉。
听到猫猫们凄厉的叫声,郭玉娘从灶房跑出来,见状笑了起来说:“表姐,可不能让年哥儿靠近猫猫们,他见到猫就拽猫尾巴。”
辛月忙伸手强掰开辛年的手指,把玳瑁和琥珀解救出来,玳瑁和琥珀立刻连滚带爬的离开石桌远远的,辛月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不知道年哥儿胆子这么大,还好猫猫们乖巧不挠他。”
郭玉娘听了笑得更大声,说:“表姐你不知道,原先年哥儿第一次和猫猫们一处玩,猫猫们还甩尾巴逗年哥儿玩,谁知道年哥儿一把就抓住了猫猫的尾巴,还往嘴里送,吓得猫猫们睡觉都要把尾巴压在身下,这些日子才好了些,没想到年哥儿又抓上去了。”
辛月讪讪的把辛年抱远,把猫猫们晒太阳的石桌还给它们,坐到院里的竹椅上点着辛年的鼻尖训他:“以后不可以再抓猫猫的尾巴了,更不许往嘴里塞,知道没有?”
辛年眨着眼睛瞧着辛月说话,等辛月话一说完,他嘴巴一张,没有牙齿的牙龈便夹住辛月的手指。
辛月忙抽回自己的手指,一脸无奈的说:“宝宝你真是我见过最馋的宝宝。”
郭玉娘见状笑得捂起了肚子。
这时院门被人敲响,辛姑母擦了手出来去开门,门外果然是何家的仆人,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丫鬟朝辛姑母行了个礼,递过何府的名帖说道:“请问是辛大人家吗?我是何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我们小姐派我来接辛小姐。”
辛姑母瞧见外面停着一顶二人抬的青布小轿,接了名帖便笑着说:“是,劳烦你们稍候一下。”
辛姑母掩上门把名帖递给辛月,然后把辛年从辛月怀里抱走,说:“月娘你瞧瞧,是不是何府的?”
辛月打开一看,确实是何府的名帖,便起身说:“是的,姑母我去屋里拿礼品。”
辛月抱着两个木匣子出来,和辛姑母、郭玉娘说了一声,便上了轿子去了何府。
辛家的院子离县衙本就很近,何家人就住在县衙后面,稍微绕了几步路便也到了,轿子直接走到了县衙后院里面才停。
那自称叫夏兰的丫鬟帮辛月拿了木匣子,带着辛月往何大小姐的院子走。
路上遇到了个和辛月差不多大的男童,穿着一身精致的绸布衫,却独自一人撅着腚蹲在树下挖泥,夏兰见状停下脚步对那男童说:“大少爷,您不是应该在书房和先生上课吗?”
那男童听到声音忙把手里的枯枝一丢,回头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夏兰,你接了姐姐的客人回来了,我是胸口不舒服出来透透气,马上就回去了,你莫要跟我姐姐告状啊。”
说完,那男童又看向辛月,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着说:“你就是那个做梦都在吃炸鸡的大馋丫头啊?”
辛月听了这话,嘴角抽搐一下,不是说古人最是守礼,怎么这个小破孩竟然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么没礼貌!
只是初来乍到的在别人家里,辛月不好发作,便只说:“原来你就是何家大少爷啊,不愧是出身富贵,连衣裳都比别人多用几尺布。”
那男童听了辛月前半段话时还在鸣鸣得意,待听到最后那句时才反应过来辛月是在说他胖,他一下子涨红了脸,又羞又急指着辛月说:“还不是赖你!要不是因为那炸鸡,我怎么会胖了这么多,原先的衣裳都穿不下了。”
辛月感受着自己衣服底下藏起的小肚腩,一时倒是有点和小胖子感同身受,她对炸鸡亦是又爱又恨,可是他要怪也该怪自己没有定力管不住嘴,凭什么怪她啊,辛月正准备继续怼回去,反正她现在也顶着小孩的皮子,才不怕人说她以大欺小。
结果不远处传来一声娇斥:“何晏安!”
原来是被先生告状正在满院子寻弟弟的何令芳,她正好瞧见了弟弟嘴贱招惹自己请来的小客人,怒气冲冲的快步过来一把揪住弟弟的耳朵,训斥道:“你不在书房上课,在外面做什么?辛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快给辛小姐道歉!”
何令芳明明长着一张我见犹怜的清纯小白花样的美人脸,却被弟弟气得红着脸瞪着眼,一副雌虎发威的模样。
何晏安出生就没了母亲,是姐姐一手照看大的,前几年他们姐弟没被接来潍县时,便只姐弟俩跟着阿爷阿奶相依为命,姐姐对他来说又是姐姐又是娘亲,他虽性格淘气得要命,连爹爹都不大管得住他,却最怕他姐姐。
见姐姐又知道他逃课,又撞见他捉弄她的客人,何晏安缩着脖子低着头,默默挨训,等姐姐把他往前一推,他立刻扬起脸讪笑着和辛月道歉道:“对不起辛小姐,我不该对你那么无礼,请你原谅我一回。”
辛月见他道歉了,便把刚才的事放在脑后,不会真的和一个小孩较真,说:“好,那刚才的话便都算了。”
何令芳招了身后的仆人过来,把何晏安交到仆人手里说:“带他回去上课,他装病逃课对先生不敬,罚他今日站着上课。”
何晏安一脸苦涩的跟着仆人走了,何令芳深深叹了口气,又跟辛月道歉道:“真是抱歉啊,月娘,让你被我弟弟冲撞了。”
辛月忙摆手,何令芳安排得够细致了,谁知道会碰上逃课的熊孩子呢,便安慰何令芳道:“芳姐姐,我没事,我家也有个调皮的弟弟,刚刚出门前他还又抓猫尾巴又咬我的手呢。”
何令芳一听,顿时感觉遇到了同命人,便亲近的拉着辛月的手说:“唉,弟弟真的是折磨人,还是妹妹好,又香又乖招人喜欢,不像弟弟上蹿下跳一身臭汗。”
辛月一听,虽然自家弟弟香香的没有臭汗,但还是顺着何令芳的话说:“就是,我表妹最乖了,又甜又萌。”
等走到何令芳的闺房里,夏兰把木匣子放到桌上,辛月忙说:“芳姐姐,这是我带的礼物,一匣子给你,
一匣子给你妹妹。”
何令芳一愣,她和同龄的朋友交往时,倒是会互相准备礼物,可没想到辛月这么小,就这么有礼节,她便说道:“多谢月娘。”
掀开木匣子见到里面精致的人偶娃娃,何令芳捂着嘴巴叹了一句:“可真漂亮!这一定很贵吧,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辛月忙解释道:“不贵不贵,这是我们家铺子里卖的,是自家做的,芳姐姐不用有负担。”
何令芳听了松了口气,这人偶实在漂亮,她刚刚拒绝都是费了很大的劲,而且心里已经想好了定要问到是哪里买的,必须要买一套。
因为继母出身杨氏,何令芳以前倒是常和杨家走动,杨家的杨芸娘只比她小两岁,何令芳每年被继母带着去杨家做客也会见个一两回,只是今年赶上她婚事受挫,前些日子都有些瘦脱了相,今年便没随继母去杨家,也就没在杨芸娘那瞧见这人偶娃娃。
何令芳手里也有杨家送来的西洋人偶娃娃,本觉得很好看的娃娃,在见了辛月送的这人偶娃娃后,一下子觉得那西洋人偶娃娃不过尔尔了。
她一个一个的拿起来看,爱不释手,等辛月教了她这人偶还能自己随意摆出不同的姿势动作后,更是眼神闪闪的盯着人偶不放。
何令芳不自觉的拿着人偶玩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起旁边还有客人在,尴尬的咳嗽一声,把人偶小心仔细的放回木匣子里,嘱咐夏兰道:“你把我的放到我卧房里,另一匣子送去母亲屋里给妹妹。”
夏兰应了一声离开,何令芳托着红红的脸颊,瞧着辛月满眼惊奇,问:“这人偶娃娃竟是你家自己做的?是谁这么有巧思?我最近有些时日不曾出门了,竟不知道本地竟有这么好的人偶在卖。”
第51章
辛月被何令芳夸得有些羞涩,要说起来感觉像在自我卖弄,正好她瞧见何令芳屋里便摆着一排西洋人偶娃娃,何府与杨家是姻亲,看来何令芳也从杨继学那里收到了西洋人偶娃娃。
辛月这才红着脸说:“原是杨家叔叔从滨州回来送了我一匣子西洋人偶娃娃,我瞧着便想,要是把人偶娃娃做成咱们这边儿人的样子应是更招人喜欢,便托了家里善木工的二叔做出了这个可活动的木偶,我娘亲是绣娘,开了间绣铺,这些娃衣首饰都是我娘亲和她的徒弟做的。”
何令芳听了瞧着自己摆在屋里的那一排西洋人偶娃娃,感叹了一句:“你的脑袋真聪明,我也有这西洋人偶娃娃,却只会摆出来赏玩。”
辛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因为那时我娘亲正准备开间绣铺,我便瞧着什么都想着能不能卖钱了。”
何令芳虽是官家女,却并不觉得辛月这话说得市侩,反而还十分欣赏她小小年纪便如此有商业头脑。
何令芳的阿爷便是个经商的好手,当初她阿爷接手何家的一部分商铺,不仅替家里挣下大笔银两,私下还为自己这一房置办下偌大的家业。
她阿爷因是庶子,娶妻时够不上门户相当人家的嫡出贵女。
官家的庶女若是那受宠的,也不会愿意嫁给他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而若是不受宠的庶女,嫁妆没有多少不说,聘资还不能少给了。
她阿爷本就科举无望,又用不着岳父拉拔,经商便是需要背景,靠着自家就足够庇佑了,她阿爷顿时觉得这可是个亏本生意。
于是在官家庶女和商家嫡女之间,她阿爷果断选择了嫁妆丰厚的商家嫡女。
何令芳的阿奶嫁进来时嫁妆可是有不少金银和铺子的,她阿奶生她爹时受了大罪,后面便不愿意再生孩子,只有她爹一个独子,早就放下话来,将来她的嫁妆都给孙辈平分。
她爹是庶出嫡子,娶妻的时候身上还没有进士功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名门嫡女愿意嫁他,于是她阿爷便做主还是替她爹娶了富商家的女儿。
何令芳的娘亲留下的嫁妆亦是一大笔资财,且她娘亲咽气前亲口交待了,嫁妆里银钱儿女一人一半,但首饰和铺子全归女儿。
那些铺子这些年都是她阿爷在替她打理,等她定亲之后便会连着这些年的收益一块儿全交给她做嫁妆,家中本就会替她也准备一份嫁妆,再加上阿奶会分给她的那部分,所以别看何令芳年纪不大,却是个实打实的小富婆。
她家最亲近的长辈除了她爹为官,她阿爷经商、阿奶和娘亲都是商家女,所以她对辛月的表现不仅不讨厌,还高看一眼,夸她道:“你这是有商业头脑。”
说完何令芳想起刚才人偶娃娃身上的衣裙,件件都非常精致,又问:“你家的绣铺可以定做衣裙吗?我瞧刚刚那人偶娃娃们身上的裙子都甚是美丽,过些时日我要回京城去了,正好需要订一些新衣裙。”
原来是前些日子何令芳的阿奶来信,说是光凭自家人自夸,别人总是不信的多,与其任由他人揣测孙女的品貌教养,倒不如把孙女接回京城去。
到时她带着孙女多参加些宴会,让京里的人家眼见为实,好知道她孙女确实是人品样貌、举止才学皆不输人,说不得很快就能替孙女定下个合适的好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