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回民国养弟弟 第138节

  他居然来送我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看他。
  他站在人群里,黑发被机场的冷风吹得有些乱,眼睛亮得惊人。我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我只说了一句:“保重。”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通道。我不敢停留,不敢回头,怕多看他一眼,就会丢盔弃甲地留下来。
  飞机起飞时,窗外的云层像极了那年化学实验课,他失手扎伤我后泛红的眼眶。
  我闭上眼,把他的模样刻进骨髓里。
  这样就好。
  至少我还能骗自己——他来送我,或许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我。
  ——
  出国后,我和他的联系少得可怜。
  只有在双方父母的要求下,才会生硬地发条短信,内容永远只有机械的问候——“还活着吗?”
  “嗯。”——连标点符号都透着疏离。
  可每到深夜,我还是会反复翻看那寥寥几条聊天记录,指尖悬在屏幕上,想多说点什么,又怕越界。
  大二那年,我正在图书馆赶论文,手机突然震动。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小烬食物中毒住院了,说是吃了过期的草莓蛋糕,现在还在昏迷……」
  我脑子嗡地一声,论文资料散了一地。草莓蛋糕——那家店明明是我们小时候常去的,他怎么会买到过期的?
  手指发抖地订了最快一班机票,连行李都没收拾就冲出了校门。从机场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我死死盯着手机里他妈妈发来的病房号,脑海里全是他苍白的脸。
  “砰——”
  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力同时袭来。追尾的瞬间,我下意识护住手机,额头重重磕在前座椅背上。温热的血顺着眉骨流下来,可我却感觉不到疼。
  “先生?先生!您需要去医院!”
  我推开赶来帮忙的路人,踉跄着拦下另一辆车。
  必须见到他。
  这个念头在血液里疯狂叫嚣。
  可当我在眩晕中望向车窗外,却发现街景正在扭曲——梧桐树褪成枯枝,柏油路变成青石板,远处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
  1930年的上海,就这样荒唐地吞没了我。
  第128章 顾安2
  我睁开眼时,头顶是雕花檀木床架,身上盖着绣金线的绸缎被。
  ——这不是医院。
  “二少爷醒了?”穿着月白旗袍的丫鬟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药碗,“老爷说您前日落水后一直高热不退,可算……”
  落水?
  高热?
  我猛地坐起身,太阳穴突突地跳。窗外,黄包车夫吆喝着穿过青石板路,远处洋行挂着的铜招牌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光。
  1930年。
  我死死攥住被角,指甲陷进掌心。
  林烬还躺在医院里,而我被扔进了这个荒诞的剧本——民国时期的上海,顾氏码头家族的次子。
  多出来的长兄每天用探究的眼神打量我,小妹会挽着我胳膊撒娇,父亲拍着我肩膀说“码头那批鸦片要盯紧。”
  深夜我翻遍书房,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只有泛黄的报纸印着“民国十九年”。铜镜里映出的确实是我的脸,可西装三件套裹着的这具身体,分明属于另一个时空的顾安。
  我想过跳进黄浦江能不能穿回去,想过对着月亮大喊“系统”会不会有提示。
  可码头上扛货的工人会恭敬地喊我“二少爷”,舞厅里歌女媚眼如丝地递来酒杯。这些血肉鲜活的“死人”,正用他们温热的呼吸提醒我:你必须演下去。
  我开始学着用毛笔签合同,操,繁体字怎么这么难学,妈的,哪像林烬,打小就有他爷爷盯着练字,哪用得着像我这样从头折腾,手忙脚乱的。
  也开始像记生意账一样,把各派军阀那些弯弯绕绕的暗号刻在脑子里。
  帮派火拼就在隔壁巷子里炸开锅时,我握着茶盏的手稳得没晃出半滴茶汤,脸上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有时看着镜子里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都恍惚觉得自己能去搭戏台子演老生了——要不是这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全是真的,差点就信了自己天生是块演戏的料。
  有时午夜梦回,会恍惚听见林烬在ktv骂我“发什么疯”。
  他会不会以为我死在车祸里?
  会不会对着我的遗照红一次眼眶?
  这个念头比子弹还疼。
  于是我把自己钉进顾二少的皮囊里,在鸦片箱与银元堆中缄默地腐烂。
  直到那场生日宴——
  林烬。
  我的灵魂开始尖叫。
  水晶吊灯的光太亮了,晃得我眼睛发疼。
  他就站在那里,穿着挺括的藏青色西装,领针闪着冷光。眉梢、眼角、抿起的薄唇——每一寸轮廓都与我记忆中的林烬严丝合缝地重叠。
  “明德书店,林烬。”
  他向我伸出手,语气里带着陌生的疏离,却依然藏着那股熟悉的、不服输的火药味。我的指尖在碰到他掌心的瞬间几乎发颤,体温透过手掌心传来,烫得我心脏骤停。
  “久仰。”我听见自己用顾二少惯常的腔调回答,喉咙却干涩得像是塞了棉花。
  太像了。
  连虎牙尖抵着下唇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我魔怔般盯着他:“林先生,很面善。”
  他瞳孔猛地收缩,却在要开口时下意识看向身侧,程添锦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警惕的审视。这位留洋归来的程教授,是宣家的座上宾。
  “顾公子认错人了。”林烬别开眼,指尖蜷进掌心。
  他们站得太近了。
  我忽然想起高中时他推开我时嫌恶的眼神,胃里翻涌起苦涩的泡沫。
  “或许吧。”我想扯出个笑,但是发现做不到,酒杯里的冰块正在融化。
  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怕下一秒就会掐着他的腰按在雕花柱子上,撕开西装确认他是不是活人,或者直接扛回顾家地下室
  ——反正这乱世里失踪个把人不算什么。
  “宣小姐,告辞。”
  我向宴会主人颔首,走廊的穿堂风冰冷刺骨,我盯着自己发抖的右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
  香烟在指间燃烧,烟灰簌簌落在皮鞋尖上。
  他站在沧浪阁的霓虹灯影里,嘴里蹦出的词像子弹一样击中我的太阳穴
  我几乎要把烟掐断在掌心。
  是他。
  可程添锦搭在他肩上的手像把刀,明晃晃提醒我
  ——这个世界的林烬,已经属于别人了。
  “顾少玩原神吗?”
  他凑近时睫毛在路灯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和高中实验室里问我“疼不疼”时一模一样。我差点就要掐着他的下巴吻上去,告诉这个蠢货:你他妈试探够了没有?
  可程添锦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
  于是我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贵友是不是身体不适?”天知道我多想把他拽进车里,就这样把他带回顾家。
  “明晚七点,和平饭店。”擦肩而过时我压低声音,龙涎香盖不住他身上的油墨味,是明德书店那些旧书的味道。
  多可笑,我穿越时空找到他,却连相认的勇气都没有。
  打火机窜出的火苗映着烟盒上的草莓贴纸——民国哪有这种玩意儿?是我让管家找遍上海滩才仿制出的劣质品。
  就像现在这个“顾二少”,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皮囊。
  ——
  那个笨蛋试探我的样子,简直傻得让人心头发软。
  他故意在我面前蹦出那些21世纪的黑话,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像只竖起耳朵等待反应的小动物。
  我本该一把将他拽进怀里,告诉他——“白痴,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穿过来了?”
  可我……
  程添锦就站在他身边,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却警觉,手指搭在他肩上,是一个无声的宣示。
  这个世界的林烬,已经和程添锦有了羁绊。
  而我,不过是个突然闯入的旧影。
  所以我只是淡淡地笑,装作听不懂他的试探,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又强撑着继续用蹩脚的“现代梗”来刺激我。
  ——真可爱。
  我派人暗中跟着他,确保他安全。
  他总爱往租界跑,有时候半夜还在屋里点灯熬夜,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冲程添锦傻笑。程添锦会皱眉,递给他一杯热茶,而他接过时,指尖会不经意地蹭过程添锦的手背。
  我站在街角的阴影里看着这一切,胸口发闷,却又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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