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奥利弗和梅格身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两人惊愕地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王的能力更强了。
  巨眼缓缓闭合，随后，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人形轮廓。
  祂从虚空中缓步走出，身形修长而完美，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睛清晰可见，纯黑虹膜中嵌着锁链状的星斑。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泛起涟漪，连空间本身都在敬畏祂的存在。
  “跟上。”祂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两人的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
  以太尖塔学院会客间。
  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以太院长微微欠身，苍白如瓷的指尖轻抵胸前，行了一个优雅到近乎做作的礼。“好久不见，吾——”
  “荼猊。”
  厄伽斯的声音直接碾碎了院长未尽的问候。祂甚至没有移动目光，锁链星瞳中流转的恒星突然加速。地面在祂脚下龟裂，裂缝中渗出吞噬光线的黑雾。
  顶尖存在的对话不需要寒暄，祂的言语本身就是权力的延伸。
  以太院长凝视着眼前扭曲的空间裂缝，镜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能在他的本体化身的学院内制造出如此规模的空间裂隙，厄伽斯的力量显然又增强了。
  但荼猊还不能交给这样的存在。
  指尖轻推镜架，他瞬间做出决断。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苦笑，叹息声里带着精心计算的惆怅：“哎呀，这可是我最珍贵的孩子呢……”
  “sr-7429星系，归你。”厄伽斯打断他。
  这个报价让他心底冷笑。真当他是贪图那点资源的蠢货？他睫毛轻颤：“您知道的，有些东西，不是区区几个星系就能…比如，您收藏空间宝石？”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可怜的小阿兹托格......”祂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却让四周的时空开始出现乱码，“你以为吾沉睡时，就看不见你培育的那些…有趣的小玩具？”黑雾凝结成无数细小的触须，轻轻抚过院长的脸颊，“要不要看看，它们在吾的噩梦里…你所有的‘孩子’，最后会长成什么模样？”
  院长笑意终于僵在脸上。
  外界都道他是故意扣着荼猊这棵摇钱树，可天知道这口锅有多沉，但凡那小混蛋少打几场架，多认几个字，至少把该死的通用语学利索了，早就被打包送走八百回了！天知道为了维护他乖顺听话的名声有多努力！但…再僵持下去的话恐怕难善了，先去看看那个小混蛋。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他轻笑着后退一步，姿态依旧优雅：“…我去把他带过来。”
  *
  几根雪白的触须从虚空中缓缓探出，像月光下的藤蔓，悄无声息地向荼猊游来。
  荼猊的耳朵敏锐地抖动了一下，随即一个轻巧的转身，藏进了厚重的窗帘后面。
  反正每次抓他准没好事，跑就是了。
  有时候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只是稍微好看那么一点，脾气坏得很，整天拆家搞破坏，日常伤人无数，考试就没及格过，却成了星际最热门的‘锚点’。
  荼猊可不知道，他这些恶劣行为在星际大部分种族看来是有活力、好养活、精力充沛的象征。毕竟，在这个充满危险和不确定的宇宙中，一个能拆家的小家伙至少证明了他的极强的生命力和适应能力。
  但是知道他也不会改的。
  猫猫暗中观察.jpg
  面前是一只实习触须，触须尖尖上只有一道淡淡的环纹，就像人类实习生胸前的工牌一样显眼，虽然触须没有五官看不出表情，但是有着一种实习生特有的气质简直要溢出来了，很明显，就如老手抓铺荼猊的时候可不会这么笨拙，也不会…
  “荼猊？”
  没有人回应。
  实习触须似乎有些困惑，在原地转了个圈，触须尖尖疑惑地歪向一边。
  荼猊差点笑出声，如果他不是正在躲须须的话。
  触须拟人的机械音在房间回荡，像是刻意挤出来诱惑捕捉猎物的工业蜜糖，伪人的音调甜腻得让人恶心。
  “荼猊！”声音突然提高，几条雪白的触须猛地硬化，从四面八方俯冲而来。荼荼一个激灵，抄起窗帘当披风，漂亮地旋身闪避。
  这房间小得可怜，连个像样的掩体都没有，根本没多少空间让荼猊施展身手。
  但是！
  真当荼荼是任人拿捏的小猫咪呢？
  荼猊骨节分明的手指延伸出红白渐变的利爪，杀伤力十足。
  金瞳快速扫视着周围，金瞳快速扫视，瞬间锁定房间头顶华丽的吊灯。据说是院长先生有一段时间沉迷复古风格时，特意从蓝星淘来的古董。
  就是现在！
  纵身一跃，利爪在空中划出几道残影。他稳稳落在吊灯上，金属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重压下微微摇晃，水晶挂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荼猊优雅地调整姿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些触须。
  来啊，看谁先撑不住。
  触须们不甘示弱，疯狂地向上延伸。房间很快变成了灾难现场。荼猊在狭小的空间里乱窜，时不时还要躲避飞来的花瓶和书籍，最后一个漂亮的腾跃，又回到了摇摇欲坠的吊灯上。
  作为学院著名的闯祸小能手，荼猊表示这种程度的活动量，连热身都算不上。
  反观触须先生，很拟人化地做了个弯腰大口喘气的样子，虽然它没有肺。
  身后的触须已经快扭成荼猊喜欢的毛线球了。
  还没等荼猊嘲笑出声。
  那些触须突然停了下来开始缓缓蠕动，像无数条苍白的蛇在黑暗中苏醒。它们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彼此纠缠、融合，发出细微的黏腻声响，仿佛血肉在重新编织。
  触须的尖端逐渐凝聚，形成一个模糊的轮廓，很快扭曲成荼荼的样子。然而，这‘荼猊’却显得格外诡异。
  “荼……荼……”它的声音像是粗糙的触须摩擦出来的，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感！！！
  什么丑东西！
  荼猊大惊失色。
  吊灯的金属表面映出两个对峙的身影，荼猊倒挂在灯架上，修长的身形在倒影中显得格外轻盈，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下方，触须扭曲成的人形仰头望着他，触须的表面在倒影中泛着苍白的光泽，像是被月光浸透的雾气。
  金属表面的倒影并不清晰，像是被水汽模糊的镜面，两个身影的轮廓在光影中交织重叠，模模糊糊中，竟一时分不清谁是谁…
  才怪啊！
  这也太假了吧！
  根本就没有用心啊！！
  抬头的时候根本不是头在动，是触须在下面硬生生地往上推，眼睛转动时，还能看到里面蠕动的细小触须，说话时，甚至能看到里面空心的结构！就光模仿了外形啊喂！
  实习触须0927号似乎察觉到了荼荼的嫌弃，动作更加僵硬，声音也变得更加破碎：“荼…荼…”
  百忙之中，荼猊抽空拧下了吊灯灯泡，不满地朝下砸去。
  乓啷！
  清脆！
  果然这家伙脑子是空的。
  第3章 第3章“跑跑跑跑跑——”……
  触手荼猊呆滞了一下，像是被砸傻了，荼猊心虚了一秒。
  不过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
  反正这些触须都是院长先生的意识体，只要还在学院范围内，就绝对不会坏掉。整个学院，甚至他们所在的星球，都是院长的本体。
  换句话说，他们生活在院长的身体里，给院长提供燃料，而院长则为他们提供庇护。外界来客在这里实力被压制得可怕，根本造不成危机。至于这些触须？它们不死不灭，随他造！
  而后两只触须缓缓抬起，形成一个拱门形状，接着开始分泌出幽绿色的粘液，慢慢组成了一个诡异的门。
  它缓缓挪动着过去。
  荼猊在上方好奇张望。
  走啦？
  果然是实习须，弱得让人提不起兴致啧。
  看，连抓捕荼荼这种其他触须都不愿接手的活都被按在它身上，连荼荼都不自觉想同情…
  不是！
  大哥你他喵顶着我的脸出去么！！！
  果然是实习生一点道理都不懂么！
  你就这样败坏荼荼的名声么！
  不可以！！！
  荼荼风评不能被害！
  回来！
  荼猊冲上去！
  啊！不对，现在冲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要知道，虽然那些触须抓不住他就拿他没办法，但要是被那些狗皮膏药似的粘液沾上就甩不开了啊！！
  荼猊决定逃跑。
  荼猊试图转身。
  荼猊在空中根本转不了身啊！！！
  完蛋了！
  荼猊心中哀嚎，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触须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