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笑起来很好看,是很干净很恬淡的那种好看,嘴角会有一个很淡很淡的小梨涡。
  楼述心不在焉地擦了擦鼻子。
  手帕靠近鼻息的瞬间,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溢上来。清淡甜润,像是花的香气,是来自乔咛身上的味道。
  他握着手绢,心跳乱了几拍。
  乔咛却已经自顾自低下头去看书了,她看书的神情很专注。偶尔有一缕碎发掉下来,她会抬手将它拢到耳后。
  漆黑的碎发下,是一段白皙的耳后皮肤。
  白的让人心跳。
  白的让人心慌。
  白的让人目敢直视。
  楼述觉得自己栽了。
  -
  时间过的飞快,九月还没站稳脚跟,十月就匆匆而至。
  秋的气息更重了。
  风里都是堆积着的金黄色的落叶味道。
  云都的秋天会开一种叫木芙蓉的花。
  这种花是云都的特产,秋天街道两旁,木芙蓉纯白的花瓣温柔又皎洁。
  这花起先是白色,随着日子更迭,过几天会变成淡淡的粉色,随后颜色越来越浓,从浅红变成深红,落地的时候,当最红。
  秋天都到了,谢忍安还没回来。
  十月初的时候,考了乔咛入学以来的第一场考试。勉勉强强,不算好,但也不算坏。
  她文科好,理科却差强人意。尤其是数学,考了不及格。
  成绩单握在手心里,乔咛失眠了一整晚。
  她在飞鸟岛的时候,常常是年级段前三。但在这里,她成了平平无奇的一个分母。
  为了不让张云的愿望落空,她更加铆足了劲儿学习。
  换季加上熬夜,乔咛免疫力下降,患了场重感冒。
  这天午睡课,窗外下了场冷雨,雨点噼里啪啦乱坠,敲打玻璃窗,她安静地趴在桌上休息。
  窗帘拉上,整个教室都黑下来。
  高三压力大,午睡课大家也都安安分分地休息,只有少数几个连午睡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还在刻苦地钻研题目。
  乔咛忘了带外套,感冒还没好全,冷的打了几个寒噤。
  雨点噼里啪啦乱坠,把天地都下的昏昏沉沉,满世界都是一片苍凉的灰色。
  谢忍安就是这时候出现在窗外的。
  乔咛的位置靠近走廊的窗户,和小时候如出一辙。
  冷雨摇摇晃晃地砸,谢忍安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上面印着北都大学的红色校徽。
  冷淡的白将他英挺的五官映衬的更加冷感。
  北都大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几乎包揽了每个省的状元。
  谢忍安自然也不例外。
  高三冲刺阶段,他和几个云都一中的优秀校友被邀请回来做宣讲。学校里的课业项目告一段落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当年他以720多分的成绩一举成为云都所在的省的状元。
  谢似涴为他规划好了出国的路线,飞机起飞的前一秒,他却临时反悔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走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某个他很想念的人了。
  而此刻,那个他很想念的人,就在他眼前。
  乔咛头枕在手臂上,眉心微微皱着,睡的不是很安稳。
  上次一别,时光飞逝,居然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
  谢忍安站在窗外,只能透过窗帘没完全覆上的边角看她。
  她似乎瘦了些,还是那么让人心疼。
  不过好在,他回来了。
  温度有点低,乔咛也许是觉得有些冷了,不安稳地把头偏向里侧。
  忽然,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被轻柔地罩在了她身上。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往里一点,乔咛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个少年,像是怕她会着凉似的,正在替她掖外套。
  那动作很轻,似乎是怕会吵醒她。
  格外的小心。
  隔着玻璃窗,乔咛背对着自己,谢忍安看不见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有没有醒,只能看见那少年不仅没有丝毫睡意,反而还很倦懒地在盯着乔咛看。
  眼神里还含着不知名的情愫。
  而他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完全像个局外人。
  骤雨噼里啪啦下大了。
  谢忍安心中闪过一丝不快。
  好不爽。
  第15章 醋意想把她揉碎进我的身体里
  就好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一般。
  一滴雨砸在他的脚边,被他碾碎。
  他眼睛盯着楼述的一举一动。
  厌恶、不爽。
  这是谢忍安第二次有这种感觉。
  第一次是在五年前的那个冬天。
  也就是他不告而别、离开乔咛的那个冬天。
  那年冬天气温很低,惯爱下冷雨。
  一滴雨砸在他的脚边,他像往常一样,靠在下着雨的走廊边等乔咛下课。
  谢忍安这时候十七虚岁,已经长得很高,松松垮垮拎着书包,随便靠在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
  引得路过的女孩不断纷纷驻足张望。
  边张望还边唧唧渣渣地和伙伴窃窃私语。
  谢忍安被吵得烦,便会冷淡地看她们一眼。
  他眼神里像起着一层薄薄的雾,看人的时候总是很冷淡。
  可就是这样冷淡的一瞥,也会让那些女孩们脸红。
  放学的铃声敲响,冷雨越坠越响。
  人群熙熙攘攘出来,他等了好久,都没看见那个熟悉的影子。
  一直等到天色发黑。
  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找。
  放完学的教室漆黑空荡,可唯独没有乔咛的影子。
  就在他以为乔咛可能已经回去了的时候,却撞见了鬼鬼祟祟的徐新雅。
  她和她的几个小伙伴正围在男厕所前,嘴角虽噙着得意的笑,眼神却紧张飘忽,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
  “乔咛在哪?”
  谢忍安声音冷得像冰。
  徐新雅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
  她心虚地回过头,对上谢忍安的冷脸。
  他脸色很难看,冷得快要杀死人。
  “我、我不知道啊。”说完,她又心虚地朝她几个同伴摆了摆手,暗示她们什么也别说。
  谢忍安冷脸朝她身侧看去。
  目光里像是浸着利剑,锋利无比。
  那几个同伴被他看得心脏发麻,终归是胆子小,一害怕就漏了馅。
  眼神齐齐地看向男厕所。
  谢忍安心里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没任何犹豫地冲进男厕所,破水管汩汩往外冒水,到处都在漏水,外面在下雨,里面也在下雨,瓷砖上堆了厚厚一层水。
  谢忍安迈着步子踩在水里,忽然听见了乔咛小声的呜咽。
  很小很小的一声,像是压抑着不敢哭。
  他的心脏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发疯地翻着隔间。
  终于,在最后一个上锁的隔间,他又听见了乔咛小声的抽噎。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抬脚将那门板踹开。
  门板“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露出一脸震惊的赵锐。
  他脸色惨白,手指着谢忍安“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蹦出下一个字眼,显然是震惊到了极点。
  谢忍安脸色不虞地闪过他,看见了角落里的乔咛。
  她头发全湿了,脸上全是水渍,穿着被打湿的棉袄蜷缩在角落,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
  听见声音,她才慢半拍地转过头来。
  她看见了谢忍安。
  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决堤,她眼睛汪汪的,张了张嘴,喊了一个“哥”字。
  很小很小的一声,谢忍安的心都快碎了。
  他一把揪住赵锐的衣领,把他拖出来。
  赵锐比乔咛要大两岁,整个人吃的膘肥体壮,足足有两百斤,但谢忍安却一只手拖着他把他拖了出来,重重丢在地上。
  徐新雅和几个伙伴一见这阵仗,立刻就跑的没影儿了。
  赵锐痛苦地捂着脸,脸上那颗豆大的痦子又黑又令人生厌。
  谢忍安蹲下来,掐着他的脖子让他说话,让他说是怎么欺负乔咛的。
  眼里都是猩红的血丝。
  “我、咳咳、我没欺负她啊,”赵锐扭曲着脸,吐字都很艰难,“我只
  是、问她、喜不喜欢我”
  话还没说完,脸上袭来一阵锐痛。
  赵锐结结实实挨了谢忍安一拳。
  “继续说。”谢忍安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眼底却是痛苦的疯狂。
  “没、了。”赵锐实在是没辙了。
  他不过是半开玩笑地问问乔咛喜不喜欢她,想要借此来羞辱她而已。
  她要是说不喜欢的话,他就一直欺负她,直到她说喜欢,然后再录下来。
  这都怪徐新雅出的馊主意。
  话音刚落,赵锐脸上又昏天黑地地来了一拳。
  他听见谢忍安冷冷的声音,像刀一样割在他脸上。
  谢忍安说:“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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