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男生凑近,咬下了女孩口中剩下的另一半巧克力,然后两个人越凑越近,和着巧克力的甜蜜缠吻在了一起。
  他低下眸子看向乔咛。
  只见乔咛还是很专注地盯着屏幕看。
  他不知道她只是好奇。
  谢忍安走过来,挡住她的眼睛:“别看。”
  乔咛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
  语气纯粹地可爱。
  夜色里,谢忍安低眸看着她,忽然有几分好笑。
  许久,他弯下身子,附耳过来:“怎么?”
  声音落在耳畔,痒痒的。
  他顿了顿,勾唇道:
  “小女孩也想学别人接吻啊。”
  第10章 叫哥哥哥,我怕
  他音色很浅,揉着些沙哑。
  这句话就这样不加掩饰、直白地晃进乔咛耳朵。
  野原的风习习地吹,撩拨着她纤细的发丝。
  发丝轻轻地晃呀晃。
  显出一种破碎又清绝的美感。
  乔咛怔忪地立在原地,耳廓却发了红。
  谢忍安说的那句话在她心间不住回荡摇曳。
  像一滴春水,落在结冰的池塘上。
  “不不要瞎说。”她打着嗑巴,认真地替自己辩白,“我只是在看广告。”
  她压根就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思。
  她刚刚明明只不过是对荧幕上的这支广告很好奇罢了。
  可谢忍安却曲解了她的意思。
  这让她有几分愠恼。
  闻言,谢忍安轻笑了声,随意散漫道:“这样啊。”
  “嗯。”乔咛点了下头。
  不知怎么地,在听到谢忍安刚刚那样说以后,她忽然就不敢再看那支广告了。
  像是掩耳盗铃般,她低着头,闷不作声地顺着宽阔的野原快步往前走去。
  似乎迫不及待要离谢忍安远些。
  大荧幕上那支关于巧克力的广告已经放完了,陆续在播下一支广告。
  淡淡的银色光晕洒下来,像皎洁的月光,远远地落了她一身。
  乔咛穿着谢忍安给她买的那条白裙子,一步一个脚印在往前走。
  又一阵风吹过,把她的马尾高高吹起,露出了她后颈的一小块白皙皮肤。
  白白的,很晃眼。
  谢忍安目光忽然黯了几分。
  许久,他才自嘲般,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随后长腿一迈,很快就跟了上去。
  他步子大,三两步就赶上了乔咛。
  他也不着急,保持着恰好的步距,并肩走在她身侧。
  见乔咛还是闷声走的飞快,他勾了勾唇,反问道:“怎么不等我?”
  “我知道你会跟上我。”乔咛扁了扁嘴,直白地把心里话说出来。
  饶是这么说,她还是不知不觉放缓了步子。
  下意识在等着谢忍安靠近她。
  小的时候,她总是会乖乖跟在谢忍安身后。
  那时她小小的,跟在高大的谢忍安身后,像个可爱的小挂件。
  谢忍安从小就性子傲,为人又偏执,并不招人喜欢。
  但乔咛却知道,谢忍安其实很好。
  或者说,是对她很好。
  他会给她带水果糖。
  还会特意把其中她最喜欢吃的青苹果口味留下来。
  他很博学,知道很多故事。
  在乔咛每个因为害怕而睡不着的雷雨天气,他都会守在她身边。
  他会给她讲一千零一夜,讲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讲神奇的阿拉丁神灯,一直讲到把她哄睡。
  只要在谢忍安的身边,乔咛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定。
  她向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乖孩子。
  有许多次,她明明被徐新雅和赵锐欺负了,但为了不让张云和谢忍安担心,她都会把这些事情闷在心里。
  她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乔咛,你要学会坚强点。
  但下意识的肢体语言却总会出卖她。
  她有个习惯,每当手足无措的时候,就喜欢低着头闷走。
  就像现在这样,一个人低着头,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边往前走。
  而每当这种时刻,谢忍安都会不动声色地跟在她身后。
  只要乔咛回头,她就会发现,他一直在她身后。
  永远令人心定。
  又一支广告放完了,屏幕光切换成了荧蓝。
  淡蓝的光晕投射过来,不经意间勾勒出她和他并肩的影子。
  乔咛把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踢开,忽然想到什么,她忍不住出声问谢忍安:
  “对了,哥哥,那水果糖是在哪里买到的呀,我记得它明明在很多年前就停产了,我当时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
  “哥哥”这两个字似乎怎么念都有些烫嘴,乔咛念的飞快。
  她声音压的很轻,故意把这两个字飞速带过。
  谢忍安喉间滑出一声很低的笑。
  眼睫折射一片阴影,打在立体高挺的鼻梁上。
  他侧了侧脸,问乔咛:“想知道吗?”
  乔咛用力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他。
  谢忍安看着她,哑声失笑——“我、忘、了。”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似有意捉弄她。
  乔咛果然上当受骗:“又骗人。”
  话音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忽然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上一个“又”字。
  记忆里,谢忍安说一不二,答应她的事情基本都能做到。
  除了——十二岁那年——他答应第二天还会继续像这样给她讲故事。
  可唯独这一次,他食言了。
  他不辞而别,消失了整整五年。
  走的那天,飞鸟岛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从此乔咛的世界只剩下寒冷。
  这五年来,她每天都在想他。
  有的时候是生气,有的时候是难过。
  后来时间久了,新的痛苦取代了旧的痛苦。
  她才慢慢开始释怀。
  张云告诉她,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
  所以啊,小咛要学会坚强。
  不要轻易因为分别掉眼泪。
  想到这,乔咛忽然眼眶有点湿。
  她很轻地吸了吸鼻子,没让谢忍安发现。
  她不想让他觉得她很矫情。
  “好了,不逗你了。”谢忍安微笑着对她妥协。
  风把乔咛的头发吹乱了,头顶有一束小小的呆毛在风里摇晃。像一颗倔强的小草。
  谢忍安眼底浸着浅浅的笑意,自如地伸手替她将那颗小小的呆毛抚平。
  “想知道的话,下次带你去。”
  下次。
  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呢?
  下次只不过是大人用来骗小孩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下次就是永远没有下一次。
  酸涩感漫溢上心间。
  她仰起脸,对上谢忍安柔和的眼睛。
  有那么几秒钟,她真的很想问问他,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要消失那么多年。
  他知不知道她很想他。
  谢忍安也在看她。
  乔咛看着他的脸,忽然就觉得有些无力。
  她摇了摇头,最终把那些话咽了下去。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我们回去吧,我好累了。”
  从飞鸟岛来云都,要转三次车。一路舟车劳顿,身体累,心也累。
  “累了?”谢忍安盯着她看。
  他目光很锐利,弄得她很不舒服。
  乔咛悄悄别开目光。
  “那我们回家。”他淡声道。
  他没有说“走吧”,也没有说“回去”,而是说“那我们回家”。
  荧蓝色的光照在他挺阔的背后,将他镌刻格外矜冷。
  乔咛点点头,说“好”。
  回去的路上,谢忍安有意放慢了车速。
  他的那辆跑车,有史以来第一次开出这么慢的速度。
  乔咛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嘴,他就切切实实地记在了心里。
  入夜时分,周遭静谧,只有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光倒映在玻璃窗上。
  乔咛陷在柔软的车垫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谢忍安目不斜视,平稳开车:“困了就睡。”
  乔咛困困地,很轻地“嗯”了一声。
  头一点一点,强撑着的眼皮止不住合上又睁开,合上又睁开。
  困意席卷上来,越来越浓。
  乔咛头一歪,枕着柔软的车枕睡着了。
  许是一路上太累了,她竟意外地有些好眠。
  谢忍安偏过目光来看她一眼。
  只见乔咛安静地靠着护颈睡着了。她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看上去又乖又可爱。
  谢忍安低声笑了下,右手自如地把空调温度调高。
  就像乔咛曾经说过那样。
  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只是他从小就不爱笑。
  总是拽着张臭脸。
  为此,乔咛还在他手心画过好几个笑脸,要他学会多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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