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漂亮的大桃子今天还穿了件粉色的衬衫,衬得人更加的清纯多汁。
  陈珂挠挠头,他匮乏的情感经历中没有娇妻型恋人,也就不明白,他当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吻上去或闭嘴:“啊,我什么时候主动亲过你?”
  他困的最模糊的时候,好像也只是张开嘴。
  压力锅爆炸,尖鸣声响彻别墅。
  蒋行拍桌而起:“你之前都可主动了!”
  又开始没事找事,陈珂也学会了蒋行的冷笑,他现在不再是一味的躲避,还学会了适当的反击:“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主动亲你,你不会又是想起来你的白月光了吧。”
  陈珂现在掌握了杀手锏,三个字就能把蒋行的一腔指责给硬生生堵回去。
  这次也不例外,闻言,蒋行的嘴张了又张,陈珂就是陈珂的事实,说了千百遍,说到再提下去就变成了狡辩。
  有口难言的蒋行被白月光这个说辞怼到心口,在陈珂的眼皮下把自己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一张白色的面皮,白了青,青了红,最后捂着胸口倒在椅子上。
  陈珂随之捂着额头叹了口气,在管家和厨师跑着喊着,乱成一糟“打120”,“喊救护车”的声音中,从储物柜抽了个垃圾袋,大声控制住现场秩序:“都让开,给他留出空间和新鲜空气。”
  其实用不着新鲜氧气,陈珂只是嫌烦。
  他将黑色的垃圾袋展开,轻轻套在蒋行的头上,把袋口在脖子处收紧,自己先深吸了两口气后,硬是压低声音温柔的哄他:“慢慢呼吸,不着急,慢慢来。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被蒙头的蒋行无条件听从陈珂,竟然真的慢慢的缓过来了这口气,袋子从一开始的急促胀瘪,变成了规律的频率,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松了口气,好险雇主死掉。陈珂将垃圾袋取下来,准备给蒋行倒杯水。
  “我没有白月光,你才有。”
  起身的动作暂停,陈珂蹲回去平视蒋行的眼,坦坦荡荡的回复:“我当然有。”
  蒋行的眼睛再次泛红:“你都,有我了,为什么还要想着他?”
  陈珂将垃圾袋收紧,留了个小口盖在蒋行的口鼻处:“我和谢焕成是分手了,但这并不代表我和你就在一起。”
  蒋行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珂,垃圾袋立刻瘪下去,在场的人又开始了乱窜。
  呼吸性碱中毒,情况并不严重,蒋行医院走了一圈,下午就回到别墅。
  陈珂正在客厅刷短视频,保姆和管家都被蒋行支走,他上楼换了身家居服,披着条长长的拖到地的毯子,裹住了头,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磨磨蹭蹭又悄无声息的爬上沙发,陈珂看了他一眼,没躲开。
  蒋行慢吞吞的坐到他身边,又慢吞吞的将头放到陈珂的肩膀上,大屏幕上放着的是极恶老大的解说,正好到原片那一段。
  猫头鹰亲王收回了交易的魔法书,赠送给小恶魔一块能来往于人间的宝石,他低下头,毛绒绒的脸上有着红色的竖排线:“我希望我们的感情不因交易的断裂,而停止。”
  “为什么要停止交易,我没有把你屮爽吗?”
  “我还可以更努力,现在打开你的腿,我们试试这个!”
  “你们这些可恶的贵族,随时能停止的交易,就是这么轻易的瞧不起我们底层的恶魔。”
  在一声声声嘶力竭的质问与隐藏真心中,窗外的太阳也落下去,橙黄的灯光只够打在沙发的前端,大屏幕的红光成为了整个室内,落在依靠着两人身上的唯一光源。
  蒋行没看过前面,也不知道结局,他枕在陈珂肩膀上,裹紧自己的小毯子,轻声问:“他们是在闹分手吗?”
  “不是分手,是结束关系。”
  “什么关系?”
  “小恶魔需要亲王能来往于人间的魔法书做生意,亲王需要小恶魔的陪伴。”屏幕上打码的台词,和根本没消音的美式原音,轻易的让蒋行明白这两个人并不纯洁的关系。
  在黄爆的各种下三流,翻译过来就会立刻被家长举报的原声台词背景声中,在明暗与时光割席的光影下,蒋行问:
  “小恶魔是喜欢这个小猫头鹰吗?”
  “是,他们彼此喜欢。”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陈珂没有解释许多,没有解释小恶魔的自卑,没有解释小猫头鹰的孤独,没有解释两个人在彼此眼中的误会,他看着屏幕,看着亲王在小恶魔的咄咄逼问中,用魔法将他闪现送出城堡,直到最后,亲王也没舍得伤害恶魔。
  他回答:“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有理所应当的结果。”
  收回的交易魔法书是斩断不纯洁的关系,赠送的魔法石是想继续的感情。
  “你不再,爱我了吗?”
  难听的质问是隐藏的自卑,咄咄逼人的交易是不想放弃的相遇。
  “我爱过吗?”
  直到下一个片段,小恶魔躲藏在自己所有前任为了辱骂自己开的party中,看着亲王与别人接吻,看着每一个曾因为真心想跟他在一起,而被他躲避亲密关系,受到伤害的魔掩面而泣,在溢出屏幕的痛苦中,蒋行坐直了身体,他的脸依旧隐藏在毯子中。
  “我恨你。”
  陈珂在杀人又放火的歌曲声中,划到了下个视频。
  “好,你恨我吧。”
  第71章 犯病
  沉疴成疾71犯病
  窗明几净,陈珂拿了一把飞鹤在客厅醒花,古色的陶瓷罐里倒满了水,陈珂拿起两只花剪去一截根系,绑好用筷子固定插入,然后拿起旁边的白荷花,啪啪几个巴掌下去扇开了花苞,然后一片一片掀开花瓣,露出黄色的花蕊。
  蒋行站在楼梯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陈珂去拿一支飞叶,抬头间与蒋行四目相对,他的眼神颤了一下,双手捧着叶子,抿着唇突然腼腆的笑了一下:“蒋,行。”
  语调是柔的,软的,好像里面含有无限的爱恋。
  蒋行的心都软了一下,他下楼去拥抱陈珂,陈珂却抱着陶罐转了个身,他轻飘飘的就落到了桌子另一边,在交错的花中不解的看向他:“这里有花,你花粉过敏,还是不要靠太近比较好。”
  他好似永远把蒋行放在第一位。
  “我马上就做好,一会儿就送到白榆家里。”
  蒋行现在在陈珂面前根本听不得白榆两个字,他警铃一响,觉得陈珂又要开始翻白月光这本旧账。
  他恨不得立刻把陈珂手里的花抢过来,此时却还要不动声色的一步一步向桌子靠近:“我可没说什么,怎么突然又牵扯上他了?”
  陈珂的眼神霎时变了,从那种腼腆的恋慕,变成了无言的哀伤,捧着罐子的手抖的更厉害,连同罐子里的水波都荡漾起来。
  他不敢再看蒋行的脸,低着头,短的那节花苞正好遮住他的脸,却又遮不住他声音里的惶恐:“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他的,你不是说他喜欢这款花艺,让我学着快点做好送到他家吗?我马上就做好,以后我再也不敢提他了。”
  他的语速很快,像是什么规则怪谈,慢一点就会在他身上,发生不好的事情。
  蒋行觉得有点怪。陈珂被找回来之后,两个人闹的时候,他怂过倔过甚至无所谓过,唯独没有过此刻懦弱到骨子里的低声下气,好似他的脊梁已被打断,再多的尊重也重塑不了那根骨头。
  好像,蒋行不敢回忆,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初遇那年,回到蒋行最不把陈珂当人的那年。
  空气流通,喉头被花粉引发水肿,蒋行说不出话,他伸长了手臂想去拥抱陈珂,祈求他不要再用这样的表情看自己。
  可陈珂手里的水洒出来,弄湿了一地,覆水难收,他的花也开始掉瓣,一瓣一瓣落在他逃跑经过的途中。
  惶恐不安惊惧,轮番在陈珂面上上映,像一场恐怖片默剧。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你不爱我了吗?”
  一点点也好。
  “我爱过吗?”
  瓶碎,瓷片片片飞溅,蒋行在划破肌肤的鲜血中,没能抓住陈珂。
  陈珂如烟雾一般在他指尖消散,回首看向他时,害怕被抓住的面容上,带着恐惧的泪光。
  “陈珂!”蒋行大喊着醒来,屋子里只有一盏小灯,在黑暗中稳定的散发着光源。
  是梦,他没有过敏,家里也没有花。
  冷汗浸润了蒋行身上的每一寸布料,连额发都被打湿,成缕的贴在脸上,他瞳孔放大,呼吸粗重,鼓动的心脏像是要冲破胸膛,跳进嘴里爆裂开来,将世间的一切都炸裂成血。
  蒋行焦急迫切的去摸身旁的被褥,连落进眼角的汗水都没时间去挑开。
  铺好的被褥中,是空荡荡的寒凉,没有一丝余温。
  他是一个人躺在床上。
  没有人。
  这间别墅里,除了他,再无别人。
  半夜想喝柠檬水的陈珂,下楼切了半个柠檬,端着调好的水刚到楼上时,就听到一声沉闷的物体碰撞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推到地上,声音很大,大到透出了隔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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