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不会隐藏情绪,眼底的凶残尚未平息,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却在看见陈复年后愣了一瞬,生硬地撇了下脸,薄唇向下抿着,一言不发。
陈复年眉头逐渐皱起,自上而下迅速打量着闻培,看到他衣服粘有灰尘的脚印、嘴角残留的血渍,瞳孔倏尔紧缩一下,周身的气压几乎是立刻沉下去。
他眼底变得幽暗而低沉,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静静地发问:“谁跟你动手了。”
【作者有话说】
三次元突然出现一件棘手的事情,目前更新不太稳定,建议大家攒攒再看,等可以稳定更新的时候,会在评论区和新章节通知,抱歉了各位。
第12章
除却最开始的一句,陈复年没再追问,他将自行车停到旁边,长臂虚虚揽着闻培的后背。
碰上的瞬间,闻培侧身偏了一下,随着陈复年脚步的方向,往路灯下走了两步。
陈复年的到来,让闻培满身的戾气消减了许多,他逐渐收起暴躁的攻击性,眉眼低垂着,变得沉寂而安静。
借着路灯的亮光,陈复年看清闻培唇角的淤青,边沿处有些红肿,这样的伤痕,放在那张白皙俊美的脸上,没有破坏整体的美感,看着却叫人不爽。
闻培平日接触的人多,难免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加上他自己脾气也不算好,很可能不知道就暗中得罪了谁。
当然,也可能是一些人纯欠,欺软怕硬,看闻培是个手里有钱的傻子,想随便抢点钱花花。
陈复年不关心起因和对错,这是最不重要的,他心底压着火,只想知道和闻培动手可能会是哪些人。
以闻培的身高体魄,一个人不可能让他这样狼狈,绝对是一场围攻,很可能还是有预谋的。
陈复年又扫过闻培身上的其他地方,衣服盖住的地方,看不出别的伤口,他问:“身上有没有哪里特别疼。”
皮外伤能看出来,最怕伤到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是开玩笑的。
感受到陈复年的视线,闻培蹙了蹙眉,倔强地侧了下脸,生硬地开口:“不疼。”
陈复年微皱起眉,却没有说什么,轻嗯了声,抬眸四处看了看,记住这个路段,平静道:“走,先回去。”
他们回去的路上有家小诊所,不过今天关门格外早,门头已经落锁。
陈复年没找别的诊所,反倒在隔壁的面馆停下,难得没回去做他每晚省事的挂面,和闻培各吃了碗牛肉面。
闻培拿着筷子,背挺得很直,稍稍倾斜出一个角度,姿态看着有些僵硬,面上却看不出破绽。
人在真正生气的时候,大概都不喜欢讲话,所以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包括回去的路上。
房门一关上,陈复年才有心情追问刚才的事,他早就注意到,闻培手里空空如也,纸板估计是当时打架被毁了。
哪怕猜的八九不离十,陈复年还是问:“今天是怎么回事,跟你动手的大概有几个人。”
“他们之前是不是就找过你,做过什么,骂人、打人、还是抢钱,或者都有?”
陈复年知道自己在生气,却不只是针对那一伙人,他和闻培每天几乎是形影不离,然而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有人敢打闻培的主意。
闻培呢,为什么不告诉他,被欺负了找陈复年帮忙,对闻培来说就那么难以启齿吗,明明陈复年一开始就交代过他,有什么事情,闻培都可以来找自己,为什么记不住!
他们两个的身形都不低,面对面站在屋内,便显得有些逼仄,闻培到现在只听到陈复年一句很冷漠的关心,就知道问这些乱七八糟没用的问题。
没能那几个人手下护住自己的钱,对闻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根本不想提这件事,又把头偏过去。
陈复年闭了下眼,对于闻培的不配合,颇有些恼火,没顾及他的情况,把他当做正常人去责问:“之前不告诉我就算了,现在都欺负到你头上了,还不打算告诉我?”
“你现在跟我说清楚,明天我们什么都不干了,就找那一伙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你跟我说清楚,不要瞒着我。”
“说什么,根本就不想听你说话……”闻培总算抬起头,眼尾透着些薄红,说不出气恼多一些还是委屈多一些,硬邦邦的告知:“陈复年,我身上很疼!”
陈复年没听到一句答案,反倒被他吼的一愣,实在不理解闻培为什么每次都这样理直气壮,下意识提高音量:“刚刚问你不是说不疼了?!”
闻培咬住下唇,侧身面对另一边,双手捂住耳朵,拒绝看到陈复年,也拒绝听到陈复年的声音。
陈复年:“……”
漫长的一阵沉默,陈复年平复下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明明早就学会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镇定,面对闻培这个人、闻培的事,总会有不该有情绪波动。
陈复年是善于反思的人,短暂的思考过后,他把这种情绪归结为现在的闻培太笨了,不要跟笨蛋计较,免得被笨蛋影响,陈复年又一次叮嘱自己。
终于意识到换一种处理方式,陈复年抬步转而面向闻培,声音刻意放低:“你……身上哪里疼?除了脸上这块,背上是不是也受伤了。”
在面馆吃饭时,陈复年从闻培吃饭的姿势上,看出他背上可能受伤了,不过闻培自己藏着掖着,不想让他知道的模样,陈复年就顺了他的意。
闻培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下,掀开看着陈复年,轻轻点头,不太高兴地说:“他们打不过我,但有一个人,偷偷躲起来,用棍子打我背上,有一点点疼。”
陈复年眉头皱得愈发的深,问道:“你想让我看看吗?”
闻培迟钝眨了下眼,微微睁大,明明这句话他听懂了,回答起来也很简单,想或者不想,可他几次张开嘴,却没发出声音,耳朵反倒悄悄红了。
陈复年本意是觉得闻培屁事多,之前洗澡就是这样,明明都是男人,却好像陈复年看他一眼,像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陈复年不理解,但尊重,所以问出这一句,不过话一出口,他隐隐也觉得怪异。
特别是看到闻培泛红的耳廓,暖黄的灯光下,甚至能看清上面细小的经脉和绒毛,陈复年怔愣一瞬,皱眉直白地问:“不能看?”
“我不是非要看你。”陈复年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解释,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尤其是他们两个男人。
可莫名其妙的,他耐着性子继续说:“我看看你背上的情况,是哪种伤口,有多严重,我看着简单处理一下。”
“如果你真的不想——”
“没有!”闻培羞恼地打断他,忍着疼挺直脊背,轻轻嘶了一声,不情不愿道:“让你看就是了。”
陈复年:“……”
闻培慢慢拉开拉链,伸胳膊不方便,陈复年帮着他脱掉外套,放到腿边的板凳上。
闻培交叉着双手,抓住内衬的下摆,想忍着疼一鼓作气脱掉,冷不丁被陈复年按住,陈复年犹豫道:“……不用,我掀开就行。”
闻培已经勉为其难做好让陈复年看光他的准备,难以想象,陈复年只是掀开他的后背衣服,害闻培白白紧张一番。
陈复年没有留意闻培的小心思,一手慢慢撩开他的衣服,微低着头,凝着视线看那条斜挎整个脊背的红痕,斑驳的紫青和暗红掺杂,不正常的高高肿起,周围发着烫。
这个时节穿得衣服比较厚实,依旧打出这样一条红痕,可以想见偷袭的人用了多大力气。
“你先等一会儿。”陈复年皱着眉放下衣服,抬头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闻培闷闷地哦了一声。
陈复年的确没有耽误多久,出门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袋冰块,呼吸稍稍平复后,他说:“你趴在床上,给你冰敷一下。”
闻培听他的话,慢慢趴在床上,侧脸抵着枕头,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光明正大瞄着陈复年。
陈复年打湿一个毛巾,拧干放上冰块卷成条,正正好覆盖在背上的伤痕上,又问:“脸上疼吗?”
闻培盯着他,犹豫一会儿,“疼。”
还剩下一些冰块,现在不用等会就该化了,陈复年又找出一个毛巾,包裹着剩下的冰块,卷起一个小团,停放在闻培唇角上。
闻培自己没法拿着,脸上又不好放,加上冰块化开会打湿枕头,陈复年只能一直举着,他半蹲在床头,视线和闻培齐平,像是被这一小小的冰块,固定在这小小的空间里。
闻培更是不能移动半分,眼前全是陈复年,他没有这样近距离、长时间的看过陈复年,或是没有这样看过一个人。
明明可以闭上眼睛休息,偏偏一直睁开,琥珀般漂亮的浅棕色瞳孔,定定地停留片刻,又分别辗转于陈复年的眉眼、鼻梁、嘴巴。
这样过长、过重、过沉的视线,在社交范围里是不礼貌的,无论对于同性还是异性,就像陈复年不会这样看着闻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