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阮逐舟啧了一声,下意识动了下腿,将恰好扫过来的狼尾巴夹住:“不许。”
白狼不满地嗷呜一声。反倒是阮逐舟隐忍地吐出一口气,毛发蓬松的尾巴被大腿夹住,内侧皮肤传来温热的痒意。
他没忍住,两腿下意识磨了磨。
白狼的尾巴于是立刻不再动弹。
“真舒服。”阮逐舟叹息着感慨,“季明打量我不知道他暗戳戳的馊主意……怎么可能。我只找最乖的好狗狗陪着我,你说对不对,砚泽?”
又一阵夜风拂过塔外,池陆打了个冷颤,猛然掀开眼帘。
听见砚泽两个字时,他脑中不亚于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他快被这个曾经赋予自己,又在一夜间移交给精神体的名讳逼疯了。
不止是砚泽这个名字。
阮逐舟今晚的一切行径,都在把池陆往绝路上逼。
他松开抱膝盖的手,低头揪住头发。
这个傻瓜向导,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没有尾巴,可现在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尾巴这种东西的存咋——尤其是它被夹在某人光//luo的大腿之间,他能想象出对方常年不见光而更加苍白的、几乎能看到细小的毛细血管的细腻皮肤,那婴儿般吹弹可破的皮肤,正夹着蓬松的尾巴摩擦。
不仅仅是尾巴。
池陆的想象力海啸般暴涨,他的也眼前从未出现过如此丰富真实的画面,一会儿看见阮逐舟的衣摆不小心蹭起,露出一截柔韧的腰肢,一会儿看见阮逐舟清瘦的手臂在蓬松的茸毛中若隐若现,可无论如何都紧紧地环抱住自己……
不对。
不是“自己”。从始至终,被拥抱,被称赞,被需要的对象,都是白狼,而非这位白狼精神体的主人。
一股怒火噌地烧起来,若是意念能化为实体,此刻恐怕整片实验田都要被烧成灰。
池陆胸膛起伏,如剧烈运动过后似的喘着粗气,眼角肌肉扭曲地抽动。
他咬牙切齿:“这个背主求荣的叛徒……喂!”
藉由通感,池陆冷不防感觉到白狼的头低下,理直气壮地一个劲儿往阮逐舟怀中钻。
他懊恼地出声,然而不过是白费工夫,阮逐舟倦怠的笑音传入耳畔:“真拿你没办法……把我挤到床下去你就安心了吧,傻子。”
说归说,阮逐舟还是大方地敞开怀抱。
紧接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触感贴上来。池陆的眼睛情难自抑地瞪大。
精神体的头,正埋在这位对外蛮横无理的向导胸前。
阮逐舟很瘦,身板自然也骨感的硬,可他并没有哨兵们那种天生为战斗设计的低体脂率,身上瘦,放松时的肌肉却是柔软的。
而如今,这谈不上软硬来衡量的微妙触感,化作当头一棒,结结实实地将池陆的理智砸成了渣。
“这狗崽子……!”
池陆牙都快要咬碎,怒极冷笑:“什么抚慰,分明就是占便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多想把脑袋里的神经揪出来打个结,好让自己别再接收这些霍乱人心的信号。为什么偏偏是他带出一条这般没骨气的臭狗!
脑海中,阮逐舟放松地喘息着,咬字因为惬意而有些模糊:
“果然是只知道心疼人的乖狗,和其他精神体都不一样。”
一枚糖衣炮弹成功让白狼被夸得找不着北,吐着舌头哈哈捯气儿。
“心疼?”池陆已经气得神志不清,忘了自己说话对方听不到,口不择言地嘲讽起来,“谁心疼谁?我可不心疼你这种给哨兵和精神体使离间计的坏向导,我不吃这一套!明白吗——”
“砚泽。”
池陆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像个失心疯患者,微张着嘴,瞳孔放大地瞪着实验田上方虚无的空气。
阮逐舟的声音好像有什么魔力。每次对方叫出砚泽两个字时唇间的齿音,干净而略带磁性的声线,都让这个陌生的名字成为一道撩拨他心弦的魔咒。
叫的不是他,可有了和精神体的通感,他越来越生出一种自己正和阮逐舟同床共枕,甚至听着对方耳鬓厮磨的错觉。
阮逐舟不再带着那轻松的笑意:“其实我有任务在身,所以平常才不得不那样对你。”
池陆愣了愣,没等思考这句话的深意,阮逐舟又道:
“我已经尽量选取一些不会伤到你的法子了……好在它并不为难我,马马虎虎都判定我完成……老实说,今晚你来之前,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欺负你,不愿来陪我呢。”
池陆恍然大悟。最近他被流放成为实验田的农夫,而阮逐舟把自己关在塔里做研究,明明自己没有招惹到谁的地方,可自己每天不一定什么时候都会感觉一阵头痛,池陆很清楚痛觉出自他的精神体,他能感觉到白狼不是莫名其妙被谁踹上两脚,就是被没收了罐头,各种小惩罚不一而足。
原来都是阮逐舟在背地里欺负它。
但阮逐舟话里指的“他”是谁,难道塔里还有人权势大到可以逼迫阮逐舟做他不想做的事?
池陆第一反应想到季明,又自己否定了这种猜测。
塔里没人敢招惹阮逐舟。就算季明他们骨子里瞧不起孱弱如阮逐舟这样的向导,他的唯一性还是能支撑他在塔里作威作福。更何况阮逐舟这个张扬跋扈的个性,谁能治得了他?
池陆陷在弯弯绕里脱不开,单人房间里,阮逐舟却低下头,纤长后颈骨节微凸,他阖着眼,唇峰几乎触及窝在怀中的大只精神体柔软的绒毛。
“嗯,我知道,别为我担心。”阮逐舟低声说,“哨兵们以多欺少成风,今天我要不给季明一份面子,那傻子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池陆狠狠一怔。
阮逐舟慢悠悠的:“季明是哨兵堆里的老大哥,塔内唯一的a级,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容不得池陆。那个傻子强是强,可锋芒露得太早,季明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表面笼络人心,实则比谁都小肚鸡肠。”
他停下话头,拍拍白狼露出来的肚皮:“和你说这些干什么,笨狗的脑袋大概也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好了,睡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房间内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人和精神体交错起伏的呼吸。青年轻浅的喘息声逐渐淹没在白狼打盹的呼噜声中。
夜风不知何时减弱下来。
池陆睁大双眸,痴痴地看着田埂间的叶浪。
阮逐舟是在保护自己……吗?
他心里像是打翻了塔内过期的罐头,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说不上是感动,后悔,酸楚,五味杂陈过后,胸腔深处后返上来的竟是哨兵骨子里争强好胜的本能引发的、扬眉吐气的快感。
季明接受了精神疏导。
那又能如何?
阮逐舟是为了自己,才施舍给季明那一点点恩惠。
所以,是自己赢了。
他赢了那些白痴哨兵,赢了季明,甚至赢了自己的那条傻狗。
池陆抬起头,向塔顶看去。
房间窗户微微透出的烛光熄灭了,证明阮逐舟已经抱着他的精神体陷入安眠。
赢家先生心里忽然泛起一阵空虚的惆怅。
他深深地感觉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赢家,唯独赢不了这位他读不懂的幕后操盘手。
第73章 哨向16带我回家,池陆。我真的…………
季明的确没骗人,有池陆的精神体作陪床,阮逐舟一夜都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早上起来,尽管有着越临近复活通关就越虚弱的debuff和精神力脆弱的身份设定,阮逐舟还是感觉神清气爽,疲惫和酸痛一扫而空。
身体恢复后,阮逐舟叫人把精神体重新带了回去,继续投入到对丧尸样本的研究中。
他和池陆成了不得拜的街坊,一个成天在户外面朝黄土背朝天,另一个久不见阳光,把自己关在塔内临时搭建的实验室,与丧尸样本打交道。
那天的小插曲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塔内平静的日子又度过了五天。
直到这天入夜,刺耳的警报铃划破空气,惊醒了熟睡中的哨兵,也惊动了正在熬夜做研究的阮逐舟。
“队长,有丧尸群经过!”
研究室“闲人免进”的牌子掉在地上,门被季明大力推开:“这里太不安全,请您跟我来!”
阮逐舟摘下手套,拿起记录研究数据的本子,跟着季明走出研究室。走廊窗户外,高墙下的防护机关已经开启,再远处什么都看不清,黑压压的夜色遮掩下,成群丧尸的脚步却轰隆隆小范围的地震,透过地面传导至塔下。
二人在楼梯口停下。阮逐舟叫住要下楼的季明:
“怎么没人提前观测到这么大波的丧尸群?”
季明:“我也感觉蹊跷,队长,这些丧尸在我们的观测设备里是突然出现的,观测的兄弟认为可能是一起出了故障,我倒觉得可能是它们临时改道,等到路线偏移至塔所在的方位时,观测到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