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认出你在电话里的声音了,傅顾问。”他说。
傅声狠狠一怔。
别墅前院,裴警长已经快要走到门口,发现同伴没有跟上来,回身提高声线招呼了一句,傅声身子下意识动了动,双脚却死死焊在地上。
“是你。”他死死盯着时渊,一字一顿。
时渊挑衅地扬起眉毛。
“我猜他一定拜托过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委托的事,所以即便你早就揣着真相,即便你在电话里听到的分明不是一个omega反杀了alpha的状况,你也只能看着调查进度停滞不前。”
时渊低低一笑,“傅顾问,我们都有隐瞒的理由。魏南书本就是个该受到惩罚的人,我只不过是给他安了旁的罪名而已。委托结束,案件也可以画上句号了。”
说完他绅士地比了个手势:“慢走不送。”
傅声看了他一会儿,眼里的震惊慢慢消退,变成一种复杂而充满感慨的目光。
他端详了时渊几秒,转回身。
“我明白了。”傅声说,“时总,祝你们好运。”
他跨出大门,头也不回地向同伴走去。
时渊目送着二人上了车,直到车子开出前院,这才关上门,走上二楼。
短短几分钟,手机里已经有了不少公司的未接来电。他一个都没有回拨,走到主卧门口,刚要推门,抬起的手却忽的僵在半空。
门是半掩着的。
时渊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忘了关上门,但这个可能性又被他自己迅速否决。他迅速回头看了一眼,楼下没有任何异常,找不出屋内的人偷跑出去的痕迹。
其他都无所谓,要是让刚走的那两个人看到阮逐舟的出现,一切就都完了。时渊忙要返回楼下查看,忽然迎面一阵微风,主卧门自己拉开。
一个穿着黑色真丝睡衣的消瘦身影半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眼皮有精无采地耷拉着,抬眼睨着时渊怔忪的脸。
“把人打发走了?”
阮逐舟问,开口时嗓子还明显有点哑。
这次轮到时渊愣了:“是你开的门?”
阮逐舟懒懒地嗯哼一声。
时渊:“你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这五六天你进出主卧那么多次,密码锁的声音我都背下来了。随便试几次不就开咯。”阮逐舟耸肩,随手把过深的领口往上拽了拽。
“你什么时候醒的?”
阮逐舟:“就在傅顾问他们小两口来的时候。”
时渊卡了一下壳:“他们是情……?算了。你,怎么不趁他们来解救你的这个机会跑出来?”
阮逐舟微微一笑。
“白痴。这么半天,才问到点子上。”他说。
时渊一时失语。
昨天标记失败的挫败感仿佛因为这一句三年来语气再熟悉不过的嘲笑,统统被抚平了。他懊恼却又无法否认,自己居然对妻子这本该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戏谑语气格外怀念,甚至心里都萌生出痒痒的意味来。
他往前跨出一步,反手握住门把手将主卧门关上。
阮逐舟于是顺从地退后一步,微微抬起头,看着时渊将他欺身压在墙上,轻轻捏住他的下巴。
“回答我的问题。”时渊咬字带着气音,有些模糊。
阮逐舟感受着对方的指腹摩挲自己的下巴尖,抓住时渊的手,引导着他沿着下颌线条下滑,在脖颈中间停住。
“你说送给我的礼物,是这个?”阮逐舟问。
时渊眸光一暗。
他视线下移。omega象牙白色的纤长颈间系着一条皮革的项圈,项圈仿佛在苍白画布上打下一道黑白分明的线条,遮住那随着说话而微微震动的、突起的喉结,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细钻镶边的顶级黑曜石。
项圈佩戴得并不紧实,可高度却恰好箍住后颈的腺体。
时渊的手指情不自禁抚上项圈的皮革表面。阮逐舟一说话,细密的震动便透过皮质项圈传导至他的指尖:
“这东西应该是我昏迷的时候你给我戴上的吧。刚刚我试过,靠我自己根本没办法解下来。”
时渊又去抚摸那处在喉结位置上,与妻子的眼睛一样浓黑却剔透的宝石:“这是我叫人特制的项圈。你最好别想着破坏它或者把它摘下来,阿阮,否则它贴合你腺体的那部分随时可以释放诱导信息素发/情的药物。”
阮逐舟听完,平静地一笑,拂开时渊爱抚他颈侧的手。
“现在外界都以为魏南书杀了我。”阮逐舟说,“我如果逃出去,等着我的恐怕是比牢狱之灾还要难熬的乞丐生活。我必须依附你,也只能做你见不得光的妻子,时渊。”
时渊眉头下意识皱了皱:“难怪你不打算逃跑。你……这是想通了?”
“不允许你标记我,我还有活路可言吗?”
阮逐舟说着,主动踮起脚尖在时渊唇角落下一个吻,而后抽回身看着他。
时渊没有动,望着阮逐舟的脸色居然愈发凝重起来,又带着几分戒备。
阮逐舟笑了笑,双手扶住alpha宽阔的肩膀:“从前高高在上的仇家的儿子现在委身于你,这不是你一直盼望的吗,怎么,现在得到了,开始觉得索然无味?”
时渊阖了阖眼:“我没想到你会转变得这么快。”
“聪明人审时度势,不会因为矫情而浪费时间。”阮逐舟倒是毫不谦虚。
时渊苦涩地一笑,揽住阮逐舟的腰:“你果然毫不避讳。直到现在,我对你都是‘审时度势’的结果,我于你只有利用价值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alpha信息素侵袭而出,漫灌过主卧门前的一大片空地,阮逐舟扶着他肩膀的手抖了抖,被激得偏过头压抑地咳。
时渊强势地扳过他下巴一下下啄吻,不知谁先变了调,吻逐渐过渡为唇舌纠缠,alpha信息素凶猛地纠缠住omega纤瘦的四肢,他被时渊抱起压在墙上,在吻的空隙挖苦对方:
“真是抱歉啊,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被你,默默喜欢了很多年……我不介意你现在反悔、啊!”
后颈处传来被细针注射的刺痛,腺体火辣辣地烧起来,阮逐舟猛地昂首,整个上半*身被时渊紧紧顶在墙上,凸起的蝴蝶骨硌着坚硬的墙面。
时渊低下头,叼住阮逐舟颈侧一块细腻的皮肤边咬边舔吻,喘息逐渐夹杂沉重的鼻音:
“我不介意被你利用,阿阮。”
他们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来了整整三回,标记一如既往以失败告终,地面留下放肆过后乱七八糟的痕迹。到后来阮逐舟被他抱进浴室,又在花洒下被迫和时渊来了两次,等到被抱回床上时他疼得根本躺不住,只能抱着枕头趴在床上,时渊掀开他的睡衣,整个脊背都是骇人的青紫淤痕。
信息素与qing氵朝双双消退,阮逐舟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指尖抚过脊背,绵软药膏在皮肤上均匀化开。
他闭着眼睛,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地低哼:“喂,时渊。”
动作不停,却没有回应。
“跟你说话呢王八蛋,”阮逐舟骂了一句,又疼得放轻声,“我们谈个条件吧。”
背后传来青年低沉的声线:“说说看。”
阮逐舟言简意赅:“我答应和你永久标记,条件是你要护着我。”
“永久标记换护你一辈子,我不是很亏。”时渊说。
“永久标记难道不是一辈子?”阮逐舟努力转过头瞪着他。
时渊动作顿住。
半晌他笑起来:“阿阮,我发现你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都是这幅不肯低头的姿态。有时我真觉得你分不清形势。”
“那我们就一拍两散。”
阮逐舟撑着身子要爬起来,被时渊掐着后颈,像擒住猫儿的后颈皮一样将人按回到软被里,痛得他一声惊呼:“靠,你松手!”
“我要的可不只是永久标记。”时渊捏着腺体,像捏着蛇的七寸,“我要的是你予取予求。”
阮逐舟伏在床上,慢慢倒过气来,似乎想起什么。
“答应还是不答应。”时渊又问一遍。
阮逐舟艰难转过脸,黑发凌乱地贴在额前。
他忽然想起方才自己昏睡中那个闪回至前世的梦。
这是他第二次梦见自己在现实世界的事。
他很清楚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诡异的是,它们却并非“回忆”。
毕竟,回忆是建立在持有记忆者本人确实有印象的前提下。然而梦中的一切就像是让他魂穿回当年真切地再经历过一遍般,仅凭他自己回想,是绝无可能想起这种细枝末节的琐事。
阮逐舟想起梦中的那个孩子,缓慢眨了眨眼睛。
半张脸,已经足够他辨认出来。
少年的脸,与不久之前傅顾问给他的调查资料中林场一家三口的合照里青涩的稚童,眉目有八九分相像。
“最近你左边太阳穴,还疼过吗。”
他没头没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