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整个房间似乎变成烧开了装满薄荷叶的大锅,火焰升腾,薄荷叶被火舌舔//舐,一寸寸焚烧,白烟冉冉,薄荷叶的气息飘散在每一处角落。
  秦怿脱力地靠在衣帽间的落地镜上大喘着气,分明还在早春,身上却遍布着细细密密的汗,汗珠从他的发梢出发,滑过脖颈,沿着脊椎下落,还未在腰窝停顿,便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道甩飞了出去。
  江恒猛然将他转过身,从镜子里盯着他红肿的嘴唇,汗津津的发丝,起起伏伏的胸膛,还有不整的衣冠下杂乱无章的痕迹,恶劣地掐着他的两颊,鹦鹉学舌般使坏地说道,“你看你,浑身像什么样?”
  “……”秦怿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只得在心里咒骂了声。
  后来的事情,他记不清是梦里还是真是发生的,感觉像是来到了云端,身子变得轻飘飘的,连意识也像云絮一样。
  第78章 仅你一人
  秦怿梦见自己坐在一张荷包蛋形状的飞毯上到处乱飞, 目光所及之处有瀑布,森林,小溪, 大海, 悬崖, 场景变幻莫测, 光怪陆离。
  飞毯忽然俯冲,秦怿猛地踉跄, 险些要被巨大的惯性甩飞, 他手忙脚乱地趴低身体用力拽住飞毯,倏然唰的一声,飞毯猛然翻面, 秦怿顿时瞪大双眼,惊呼声被疾风淹没, 他就要从悬崖峭壁上垂直坠落,一头扎进底下湍急的流水里。
  秦怿奋力调整姿势,企图扭转飞毯俯冲的轨迹,眼看流水里崎岖尖锐的石块即将刺破煎蛋飞毯,他怿咬紧牙关拽起飞毯,只听见嗖的一声, 飞毯在千钧一发时直线上升, 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眼前乍现一道黑影,顷刻间,那重岩叠嶂的山岭近在咫尺。
  来不及躲闪了!秦怿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咚隆一声巨响,高鼻梁重重砸到床面, 眼睛瞬间闪烁起星星点点,他闷在被子里大喘了几口粗气,心有余悸地翻过身,半晌才喃喃念道,“原来是梦啊。”
  他抬手捏了捏似乎还在振荡的鼻梁,胡乱地揉了把脸,缓了片刻,才伸长手按亮床头的照明灯。
  惺忪的睡眼仍未适应灯光,秦怿冷不丁的被晃得眯上了眼,再睁开时,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忽然瞬移到他眼前,吓得秦怿两肩一耸。
  “是你啊小狗,吓我一跳。”秦怿抬手揉了揉机械小狗的脑袋,得到主人的爱抚,机械小狗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三圈,显示屏上疯狂发射着爱心泡泡。
  秦怿瞧得心软,摸了摸小狗脑袋,顺势问道,“江恒呢?”
  话音刚落,机械小狗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个“嘘”的手势,随即打出两行字幕——
  【江恒在给秦怿做早餐。】
  【江恒特别说明,秦怿今天很累,不可以主动叫他起床,不许出声。】
  秦怿一时忍俊不禁,难怪见到他总是咋咋呼呼、恨不得摇起它那不存在的尾巴的机械小狗今天怎么会这么安静,便轻声道,“可以说话的,我已经醒了。”
  【语音功能解禁】
  “好耶!那先来洗漱吧!”说罢,机械小狗兴奋地更换到洗漱模式,一面清洗得反光的梳妆镜赫然出现在眼前。
  秦怿拽来一张洗脸巾,沾湿了便往脸上抹,几个来回后,他感觉脸颊都轻盈了不少,连眼睛都没那么酸胀,毕竟昨晚上这双眼睛因为情不自禁、应激、被弄出出现生理反应的,留下了数不清的泪水。
  秦怿顿时一阵羞赧,他从梳妆镜里打量自己,睡袍被他睡得松松垮垮,若隐若现的脖颈和锁骨上遍布着形状各异的红痕,他抬手摸了摸侧颈上那处被咬出齿痕的伤口,坑坑洼洼的,似乎还残留着细细密密的痒。
  “真是小狗来着。”秦怿讪笑。
  一切就绪,他侧过身准备下床,忽地脊背一抽,像牵扯到了某处神经,疼得他蜷缩起来。腰背顿时又酸又涨,像背了块巨石。
  靠。秦怿没忍住低声骂了句。下床时恰好岔开了睡袍,露出了被蹭得通红的大腿根,秦怿抬手摸了摸那处皮肤,火辣辣的,似乎还破了皮。
  昨晚江恒好说歹说都不肯做到最后,说在药剂下总是没轻没重的怕弄伤他,忍得眼眶发红,却还是只让秦怿用腿。
  但即便是用腿,也能搞得腰酸背痛,大腿根的皮肤还被蹭出了两片明显的红。
  这体能。秦怿顿时两颊滚烫,虽然是哨兵和向导,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跟江恒旗鼓相当的s级,这一定是前不久精神力消耗过度导致昏迷后影响身体了。等身上这乱七八糟的印记消下去后,一定重返健身房,绝不能每次都跟虚脱了一样!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被激起,秦怿跟自己暗暗较起劲,他趴在床垫上缓了会,终于恢复了些力气,便一鼓作气翻身下床,用力拉开了房间门。
  恰时,一股煎培根鸡蛋的焦香扑面而来,秦怿吸了吸鼻子,难怪会梦见坐在荷包蛋造型的飞毯。
  这股扑面而来的香气勾得肚子发出抗议的咕咕声,他加快步伐朝厨房走去,在距离厨房最近的那堵遮挡墙前停下了脚步。秦怿猫着腰探了探头,想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抱住正在颠勺的江恒,却只看见灶台上的平底锅冒着袅袅白烟。
  秦怿一激灵,刚从白墙后现身,就见江恒端着一盘未加工的食材正朝他温柔微笑。
  “故意躲我?”秦怿没得逞,故作恼怒地抱着手臂瞪了江恒一眼。
  对方没应声,而是匆匆放下盘子,脱掉沾染油污的围裙,又洗净了手,才朝秦怿走来,“衣服都没系好,天气还凉着呢。”
  江恒边说边解开被秦怿胡乱打了个结的睡袍,把面前两层叠得松松垮垮的前襟重新压好,在秦怿的侧腰处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才满意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秦怿忍俊不禁,江恒对他似乎总有些过分紧张,尤其在日常生活里,简直操心得像对待个小孩,分明家中开了暖气,却还会对着他着急得眉头紧蹙,连脸颊和耳尖都微微泛红。
  秦怿突然眉毛一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抬手捏了捏江恒越来越红的耳朵,凑近,故意呵着气,“脸红什么啊?”
  开衫睡袍即便系得再好,胸前还是会露出一道v形,江恒在他脖颈、锁骨、前胸上制造的罪证一时一览无余,那声天还凉着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罢,江恒耳尖上的红更深了,秦怿得逞后轻哼了声,“怎么,自己干的坏事还不敢看了?”
  江恒被调侃得半晌都憋不出一句话,只是耷拉着脸,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直勾勾地看着秦怿。
  气焰被助长,秦怿一时玩心大起,他眼神一瞥,好巧不巧看见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大束玫瑰,花瓣上还挂着水珠,娇艳欲滴的。
  虽然都是玫瑰,但一看就不是他昨晚准备送给江恒的,毕竟那束玫瑰在赠予前便化作一场洋洋洒洒的玫瑰雨。江恒定是一大早去买了束差不多的,来弥补这无心之举造成的损坏。
  秦怿顿时神色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故意换了个七拐八拐的语调,踮起脚贴着江恒的耳垂,一字一句道,“玫瑰花啊,你给谁买的?”
  “是每个人都有,还是只有我有?”
  话音刚落,只见江恒忽地倾身,紧紧将他搂在怀里,难为情似的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讨好地蹭了又蹭,闷声说道,“不要笑我了。当然只有你有。”
  秦怿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一激灵,江恒抱得很紧,分明两具身体近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可江恒像是还觉得不够,用力得似乎要将他嵌入身体。
  此举让秦怿霎时一怔,江恒从小到大都这样,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会躲起来,声音变得委屈巴巴的,每次问起怎么了,总是闷着脸也不多说。
  他只当作那话是个玩笑,不料江恒真的在意得过分,难怪昨晚都没做到最后,却表现得跟失控一样。
  从十几岁时他们分化成了哨兵向导这类特殊人种起,他们几乎就在中央塔的三点一线里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学习、训练、出征循环往复,偏偏江恒的性格又闷,人际关系网简单,玩得到一起就他和米亚那一小群人。
  而秦怿的性格使然,他在中央塔里关系好的人不少,乐意的话,他可以一周七日不重复地去参加不同的聚会。
  这样想来,他通过向导考核时,江恒从来也仅仅会只给他准备庆祝花束,甚至连关系第二好的米亚都没这待遇。而他却因为不好意思,总是别扭地拿别人当借口,送了一圈花,才把最大的那捧放送到江恒手里。但从江恒的视角来看,便从来不是唯一。
  喜欢有时就会这样笨拙地弄巧成拙。秦怿讪笑。他抬起手回抱江恒,五指插//入江恒的发丛揉了又揉,“我说真的,那些花,从来都是只送给你的。”
  在揭露情窦初开时的情愫总是有些难以启齿,他闷在江恒怀里,做了个深呼吸,“我、我以前总是不好意思直接给你送花,但又想在大家面前送给你,就只好顺便送给大家了。”十几岁时的感情比现在显得更拧巴,秦怿的话说得弯弯绕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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