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超市里，过多的人口给这里带来了超大的人流量。杰森换了一个更方便的姿势，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拉着伊蒂斯的手，嘱咐她一定要跟紧。
先是品牌方的调味，杰森拉着伊蒂斯在整面的调味品货架上认真挑选——不能因为这些小原因让伊蒂斯的合作失败。偶尔递一个挑好的交给旁边安静拉着购物车的女孩，防止她等太久无聊。
选完了品牌方的东西后，便是下一次视频需要的食材了。和在家里说好的那样，杰森把她带到生鲜区，慢慢的走着告诉她都有一些什么食材。
“胡萝卜，西蓝花，球生菜，圆白菜，土豆，西芹……”被收养布鲁斯收养前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收养后又有阿福在，杰森最多只是在夜巡的时候偷吃过汉堡。他从来没想过蔬菜也有这么多种类。那两种菜叶子明明长得很像！
伊蒂斯在听到其中一个的时候，示意杰森停下：“圆白菜要一个，要摸着大一点，光滑，叶片的脉络浅浅的比较合适。”等杰森挑好，她拿在手里触摸一遍，就挑好了这一个，伊蒂斯又像这样选了玉米，胡萝卜，鸡蛋、蛤蜊、杀好的鸡，还挑了点苹果。
不知不觉超市已经逛了大半，伊蒂斯最后示意杰森带他到零食区。她要给他买点零食，她现在可是人类了，什么都可以试试。
零食区是小孩子的天堂，每个年龄段的大孩子小孩子都在这里，谨慎的在预算范围内选自己最想要的，只除了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晃晃荡荡的在货架中走着，漫无目的。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他看起来不像是能来这的人，泛黄的头发柔软的贴在头皮上，衣服虽然洗的很白净了，也仍然能看出袖口的毛边和不合身的大小。
在看到伊蒂斯两个人的时候，似乎是难得见到这样好看的人，他一时呆愣了一会儿，片刻后跑到了另一组货架下看不见人影。
弯腰和伊蒂斯争论究竟是薯片究竟是烧烤儿还是黄瓜味儿好吃的杰森不着痕迹的看向男孩消失的地方。
关于口味的选择，伊蒂斯没赢，思考一会儿后放弃其它的零食手一挥将两种口味收入囊中。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我都要。咳咳，也还是要注意一下资金。
穿过货架去收银台的路上，又遇见了那个小孩。
擦肩而过的瞬间，杰森一把抓住小孩细瘦的手腕。伏在他的耳边，用低低的气音说到：“小孩，你不该选这里，这里好管事的人可以你家附近多多了。”哥谭东区的味道，他太熟悉了。
被抓住的小孩很明显受到了惊吓，眼睛里迅速含了两眶泪水，秀气的眉头皱着，小声惊呼一下后，牙齿紧咬着嘴唇憋住即将出口的哭喊。不停地扭动着胳膊，试图把被抓住的手腕解救出来。转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伊蒂斯，这个女孩才是这两个人中更有话语权的那个。
“你最好别哭出来，你这点小把戏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杰森警告，眼睛里却全是漫不经心。
小孩有一瞬间保持不住表情，“你是东区人？她呢，她也是东区人吗？”她刚刚想偷的就是伊蒂斯的东西，钱都是掌握在重要的人手里的，他才不会朝喽啰下手。
“她不是，我是。”杰森回答，倒是想看着小孩还能说出什么。
不再维持委屈的表情，圆溜溜的眼睛环视一圈，瘦小的手抹掉刚刚装出的眼泪。“听着，认不出你是东区人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她是你的猎物。但是你也不想被她知道你的目的吧。”搓搓手指头向面前高大的男人示意，小孩彻底撕开了伪装，同样低声在杰森耳边说到。
专心和男人谈判的小孩正想看面前的男人惊慌失措的表情，没想到耳边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他有什么目的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他是我的猎物。”柔和的女声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憋笑。“怎么不说话了，东区的小孩。”
该死，他们说的话全部被听见了！！
……
第5章
寂静的空间里，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推门的女士两手空空，后面跟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一个两手各提一个购物袋轻轻松松，一个两手提着一个购物袋走的踉踉跄跄，憋的脸都红了。
“好了，好了，都放下去坐着，我倒几杯饮料，然后我们再来聊聊你的事，亲爱的。”女士看了一眼矮的身影，是那个小孩。
没由来感觉到一丝紧张，他在杰森的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坐到了餐桌边。
饮料是蜂蜜柠檬水，没有小孩子会不喜欢这个的。
至于牛奶，别人面前还是要给自己的小孩留点面子。
果不其然，两个人都爽快接过了自己的饮料。等甜蜜的滋味蔓延在口腔，警惕的情绪就开始缓缓放松了，这一招对面前的小孩简直好使的不得了。与女性的美甲盘问，男性的楼梯间谈心有不相上下的威力。
还没等两人发问，缓解了紧张的小抢先一步开
口“我叫伊达，没有姓。就像你们知道的，我住在东区。”
他语速飞快：“我不是第一次来超市，但今天是第一次动手，东区那片地方都是些穷鬼，偷他们能有什么油水。”伊达撇一撇嘴，又吸了一口柠檬水。
伊蒂斯和杰森没有说话，他很明显还没有讲完。
“我偷偷跟着楼上经常出门卖幸运手绳的大婶来这里的，超市是最合适的。精打细算的人在外面就把东西买了，有钱的才会进里面去……”
“所以你一直待在零食区，是因为能有钱的买零食的人一定过的不差，起码被你偷了身上的钱不会过不下去。”杰森反问。“这是你第一次偷东西？”
伊达恼羞成怒：“你才第一次偷东西。”这句话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偷盗水平，对东区的小孩来说就像是说你打游戏从来没打赢过一样。
沉默抗拒了一下，伊达再次开口：“我第一次偷东西的时候是在东区，我知道有一个男人经常有钱买酒，每次都喝的烂醉。但他不吸粉也不赌博，他还能养得起一个小女孩，我观察了几天，趁他晚上喝酒的时候偷走了他身上的钱……”
“后来呢？”不知道是谁在提问。
伊达接着说道：“太晚了，我藏在他们楼下的垃圾堆旁边睡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尖叫吵醒。那个男人要把他的女儿卖给酒吧老板。因为他们没钱吃饭了，再后来我看见那个女孩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流莺了。”
空气有些难言的寂静，伊达面无表情的咬着吸管咂摸着柠檬水。
伊达没说的是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喝酒的男人就是因为喝酒才和妻子离婚，孩子是男人主动留下的，因为他们约定好养育孩子的一方可以从另一方手里拿到一些微薄的抚养费。
每次抚养费拿到手男人就会带上全部的钱出去喝酒，剩下的钱足够再买一些让人饿不死的食物带回家。
那时年幼的伊达吓坏了，在男人拖着女儿去酒吧的路上他就把钱放在了路上显眼的地方，看着男人一脸惊喜的捡回后拉着女儿回家。
只不过后来，他无意间又看见了那个女儿，她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化着诱惑的妆容，站在酒吧门口对每一个进入的男人娇俏的笑。
杰森沉默，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东区了，无论是作为一个乞讨的孤儿，蝙蝠侠的罗宾还是如今重生的他。
这种事情在哥谭这座犯罪之城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那里的流莺有一半都是这样进去的，还有一半是自己进去的，酒吧的老板们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去走私合适的女孩，他们已经有选不完的女孩了。
“那么你现在为什么又开始找人下手了？”甚至苦心孤诣的选择影响最小的目标人群。
伊达道：“我还有个妹妹，我想送她读书。那个卖幸运手绳的大婶就是女儿上了哥谭大学赚了钱，他们已经准备搬到这附近了，所有人都说他们家很幸运，连她的幸运手绳都比别家卖的好。”
他脸上的表情带着夸耀：“她女儿都能上，我妹妹肯定也可以，我妹妹什么都会！”
伊达讲完自己的回忆故事就开始用吸管掏杯底的柠檬片，泡在饮料里的柠檬片吸饱了水，只会更酸一点点。他一点都不嫌弃。
而伊蒂斯正在思考，她看不见满不在乎，仿佛爱咋咋地的伊达。也没有看见一副被触及了回忆的杰森。只是就听到的这些，她很难想到他之前过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无论是伊蒂斯已经逝去的作为人的时间，亦或是作为庄园的时间。她都没有见过如此纯粹的人生，伊达没有偶然的奇遇，没有突然的幸运，他努力而辛苦的活着，费尽心机为自己谋得一个在别人看来寻常的机会。
他努力想要送妹妹上学，他知道那是突破困境的机会。因为尚还存在的良知，他会来到更远的地方偷盗。但他仍然过的贫穷而不堪，在没有任何干预的情况下他会像千千万万的东区人一样度过不值得被提起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