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立秋那天是张乐初的生日,顾淮之特地包下他们常去的那个酒吧,给他办了一个隆重的生日party。
  酒吧里的吵闹一如既往,舞台上,寿星站在聚光灯的中央,拿着话筒在活跃气氛,他平时就挺风趣幽默,全场都被他带动得沸腾起来。
  二楼vip的包厢里,林稚挨着顾淮之坐着,这里没有其他人,她难得落个短暂的清净。
  林稚今天有份报告要写,她进来之前已经跟张乐初送过生日祝福了,这会儿正抱着手机查一些材料。
  昏昧的光线里,暧昧悄然滋长,她手机看了没一会,果然,顾淮之又狗一样地贴了上来。
  “别闹了。”林稚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知道,‘黑塞’是谁吗?”
  林稚身上柔柔的体香勾着顾淮之的神经,他一瞬间上头,顾不上别的,随口说:“知道,德国佬,1946年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你问他做什么?”
  “我晚上要写一篇关于他书籍的报告。”林稚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之前在剑桥读书时听过哲学课。”顾淮之轻描淡写,“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不再去了。”
  “你在国外读过书?”林稚眸中的惊讶还未消散,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顾淮之,你属狗的吗,不行,你不要再弄我了——”
  “好容易跟我出来待会,心思还不在我身上。”顾淮之吻着她,低声轻哄,“乖,听话,报告我明天帮你写,一准让你得个a。”
  “不行,不要在这里。”林稚被他抱起时的动作有些大,一不小心碰掉了被随手扔在一旁的包。
  那包的拉链没拉严,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
  一个小巧的药品分装盒滚落到了顾淮之的脚边。
  林稚正好找了个理由想从他身上下来,顾淮之就已经伸手从地上捡起那药盒,随手就打开看了:
  “这是什么。”
  林稚转过脸,看到顾淮之手里拿着的东西,顿时无比紧张。
  那药盒里装的是她一直在吃的避孕药,她硬着头皮开口时,喉头都有些发紧:“就是,普通的维生素,没别的什么。”
  她不擅长撒谎,也不知道顾淮之信了没,趁他不注意赶紧从他手中拿回了药盒,迅速盖上了盖子。
  她从顾淮之身上下来,蹲在地上,连同其他掉落的物品一道胡乱地塞回到了包里,甚至都没来得及整理就拉上了拉链。
  她慌里慌张的,顾淮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时,楼下传来一阵的欢呼声—是蛋糕环节要开始了。
  注意力被转移,顾淮之终于也没再继续追问药盒的事情了。
  楼下的舞台上,一个巨大的蛋糕被人推了上来,寿星张乐初站在舞台的中央,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双手合十,闭眼许愿的样子有几分的虔诚。
  一首生日歌唱完,他的爸爸妈妈也登上了台。
  第一次见到张乐初的父母,林稚一时有些惊讶。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酒吧这种地方,父母辈的人大都不太乐意来,然而张乐初的父母丝毫没有扫兴,他们在台上亲昵地揽着自己儿子的肩膀,拿起话筒说着那些温情的话,看向他时眼神里都是满满的爱意。
  氛围正到浓时,林稚望着台上那温馨的一幕,心里突然涌出一丝的羡慕。
  纵使在别人眼中,张乐初再怎么玩世不恭,他身后永远都有无条件爱着他的人。
  “我们是不是也该下去了?”林稚转头望向顾淮之。
  面前的人静静地凝视着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一刻,林稚在顾淮之静默眼神中,似乎读到了同自己一样的心情。
  第39章
  然而那感受转瞬即逝。
  楼下生日热烈的气氛仍在继续。大概是被刚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氛围所影响,林稚从包厢里出来,躲开了热闹的人群,找了个还算安静的角落,给自己的妈妈也打了个电话。
  顾淮之坐在酒吧的吧台等着她,点了杯酒,没一会,张乐初便结束了一轮的应酬,找到了他。
  “生日快乐啊,乐初。”顾淮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乐初嘿嘿笑了两声,端起酒杯跟顾淮之的碰了碰:“哥,谢谢你送的生日礼物,又让你破费了。你放心,那活我一定好好干,不会给你丢脸的。”
  “德行。”顾淮之想起什么似的,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发给了他,“对了,这药你认识么?你得空了帮我查一下它的用途。”
  “我看看。”张乐初打开手机,双指在屏幕上拉伸放大。
  照片中央是一个黄色的小药片,中间是一个小巧的六边形,上面还印着两个字母。
  “哦,原来是它呀。”张乐初说。
  “你认识?”顾淮之疑惑道。
  “认识,我原来不是有个长期的炮友么,她以前为了避孕,就老吃这个。”
  “避孕?”顾淮之顿时有些生气,“你知道么就他妈的乱说。”
  “肯定错不了。”张乐初很笃定,指着那照片给顾淮之看,“这药我见好几回了,之前还帮着买过。这盒子是不是黄色的,叫优思明。用途嘛,就是避孕,应该也没其他的。”
  顾淮之拿着酒杯的手顿住了。
  “这药谁在吃?难不成是……嫂子?”
  张乐初转头看到顾淮之那张冷脸,剩下的话也赶紧咽了回去。
  “行,我知道了。”良久后,顾淮之终于开口,“今天的事情,不能让林稚知道,听懂了么。”
  张乐初赶紧点了点头。
  -
  过完生日会,林稚本来打算先回趟学校的,可是顾淮之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顾淮之是今晚在看到张乐初一家三口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后,才心情不好的。
  她知道他心里头不自在,也没跟他计较,在司机到达酒吧门口的时候,还是跟着他先回了悦清苑。
  回去后,林稚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等她吹完头从浴室里出来,发现顾淮之还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茶几上新开了一瓶威士忌,酒瓶已空了大半,玻璃杯被随手放在茶几上,杯底的冰块还没融化完,他今晚不知道又喝了多少。
  林稚知道顾淮之心情不好,但没想到这么糟糕,于是先把论文的事情搁置一旁,走了过去。
  “今晚心情不好吗?”她问。
  顾淮之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摇了摇头,对她张开了双臂。
  林稚这次没有拒绝,顺从地靠了过去,任由顾淮之把她抱在怀里。
  “是工作上的事情?”
  顾淮之嗅着她头发上的洗发水香味,心事重重:
  “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心不在焉。林稚仰起脸,刚好看到顾淮之看向自己的视线——虽然只有一瞬,但林稚看到了他眼神里透出冷冽的寒意,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这眼神太过熟悉。她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那晚的顾淮之也曾是这样的神情。
  那些回忆从来都不甚愉快,林稚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那我不打扰你了。”
  她想从顾淮之身上下来,然而脚尖刚沾地,就被人重重地拉了回来。
  他今天显然是有脾气的,一只手牢牢地卡在她的腰间,林稚动弹不得,还没等反应过来,顾淮之就另一手扣着她的脑袋,贴上来,撬开她的唇,重重地亲她。
  顾淮之手上力道很重,嘴唇被他撕咬吮吸得有些痛,在令人窒息的亲吻中,顾淮之卡在她腰间的手抬高,紧紧地箍着她,力道大到几乎要将她的肋骨勒断。
  林稚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心情这么不好,但她不想他因为外面有了情绪,就回来对自己乱发脾气。
  她跨坐在他身上,挣扎了一番,在换气的间隙喘息着抗议:“顾淮之,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她这次真的是生气了,往常这招很管用,然而今天却没有奏效。
  直到许久之后,他才喘着粗气离开了她的唇。
  林稚嘴巴被他蹂躏得红肿,生气地看着他。顾淮之手臂仍旧箍着她,没说话,就盯得她看,看得她脊背发凉,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今天的顾淮之本能地让人觉得害怕,她被看得不自在,想要避开视线,就听到顾淮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稚,给我生个孩子吧。”
  林稚浑身一僵,寒意又顺着脊背窜上来: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两人无声对峙了半晌,他到底还是松开了她。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一些以前的事情,我那老爸。”顾淮之似乎还沉浸在回忆里,突然扯唇笑了,“其实对我而言,他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只是突然觉得,他年轻时候做的那些事确实挺可笑的。但也挺想知道,他在得知他深爱的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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