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今天下午,淮之跟爷爷他在公司里大吵了一架。你们在一起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顾渊看她有些紧张,便重新组织了下语言,“我们家的情况有些复杂,一句两句会也解释不清楚,而且这些需要淮之亲自跟你解释,我并没有资格。我知道这件事淮之会处理,但他的脾气你也知道,所以我想先来提醒你一下,不过你别担心……”
  林稚的思绪还停在他上一句上。
  从她答应跟顾淮之在一起的那天起,其实她心里一直十分地清楚自己的地位。
  她是顾淮之圈养的金丝雀,不过是他短暂的消遣。她从来都知道他们之间阶级差别到底有多大,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有永远,更不该对他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好,我明白了。”林稚目光微垂,平静地说,“谢谢顾大哥,我会主动跟顾淮之分手的。”
  顾渊正端着咖啡杯子往嘴边送,听到后手都抖了一下,赶紧放下杯子:“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咳,你绝对不能跟淮之分手。”
  林稚微微一怔。
  顾渊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还是有点重,吓到了她,于是又重新说了一遍:
  “我今天来就想跟你说,老爷子他怎么想的根本不重要。他的性格你可能不太清楚,总之,无论他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理。”
  “你只要记住,你要相信顾淮之。”
  话虽然这样说,顾渊看向对面坐着的林稚,仍旧还是有些担忧。
  因为林稚实在是太容易放弃了。
  第38章
  晚上,林稚从学校回到悦清苑,顾淮之已经下班回来了。
  他今日少有的没加班,这会儿正仰靠在沙发上,一身慵懒的打扮,白色的t恤下露出肌肉紧实的胳膊,笔记本摊开,正在处理公务。
  林稚玄关处停顿一瞬,低头去换居家拖鞋。
  见她回来了,顾淮之顿时整个人就像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笔记本一扔,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冲上前就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林稚的手勾在他颈间,嘴巴被柔软堵住,想说的话转瞬就湮没在了唇齿间。
  转眼间,顾淮之就已经将人压在了沙发上,他双手撑在身侧,低头温柔地注视着她:
  “吃饭了么?”
  “学校里吃过了。”林稚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想干你。”
  “……”
  林稚今天丝毫没有心情。
  她现在愈发地觉得,她跟顾淮之之间,除了床上关系,似乎真的没有别的什么了。
  “顾淮之。”林稚连名带姓地喊了他的名字,“我今天不想。”
  顾淮之没个正形:“是真的不想,还是被顾老大今天说得那些话给吓到了?”
  既然他主动地提了,林稚就问:“你还没有跟我说,今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还是喜欢你有事直接问。”顾淮之亲了她一下,“老爷子今天来公司找我,说圈子里都已经传遍了,说我身边有一个特漂亮的女孩儿,无论去哪儿都带着,于是他就来质问我,是不是认真的。”
  他说完,就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林稚的反应。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立刻承认了。”顾淮之实话实说,“于是老爷子就威胁我说,如果不跟你断了关系,他自有办法来对付我,还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来压我,说我要是不喜欢他看中的那个,就给我找其他的,反正想跟我结婚的女人也多的是。”
  果然,他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扭避开了他的视线,小脸都绷起来了。
  “生气了?”顾淮之扯唇轻笑,“你看跟你说真话你又不爱听。老头爱说什么那是他的事儿,我暂时也管不着,至于听不听,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顾大哥今天跟我说,爷爷他想要见我。”
  “他怎么想的不重要。”顾淮之问她,“你想见他吗?”
  林稚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想。”
  “那这事儿就解决了。我不知道顾老大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但他这人就这样儿,凡事都喜欢往坏处想。”
  “他说你跟你爷爷今天吵架了,是真的吗?”
  “我跟他每次见面都吵。”顾淮之坐起身,将林稚揽在跟前,面对面看着她。
  “我从小就是个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整个顾家没人管得了我,老头每次都是话说了一箩筐,最后也拿我没办法,只能由着我去*了。我今天下午已经明确地跟他说了我的想法,我不会听从他的任何安排,有我在,你不用怕他。”
  “顾淮之。”
  “嗯?”
  “我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其他家人。”
  林稚话说出口,明显感觉到顾淮之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本不该问那么多,于是赶紧往回找补:“其实我也并不想知道,你也可以不用回答。”
  “想听吗?”顾淮之说,“主要是没什么好讲的,有钱人都一样,眼里只有金钱利益,对亲情很淡漠。”
  “顾家祖上有人在京城里当官,后来改朝换代,传到我爷爷这一辈,除了几套宅子以外,祖产基本已经败得差不多了。老头算是白手起家,娶了个京城里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也就是我的奶奶,生了两儿一女。只不过奶奶生病去世得早,我从小就没见过。
  我二叔呢,就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早些年间分家产,他得到了几家还算说得过去的公司,可是毫无经商头脑,没过几年那些钱就被他折腾光了,还倒欠了一屁股债。好在他及时醒悟,也认清了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现在就靠着集团的分红养老,满世界花天酒地,也算他命好。
  老头还有个女儿,听说早年间跟老头闹掰了,去了美国定居就不再回来了。自打我记事起,也就没见过。至于我那短命的老爹——”
  顾淮之明显感觉林稚攀在他手臂上的指尖收紧了,“我对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我八岁以后一直都是张姐在张罗,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他几回,都忘了这辈子有没有开口喊过他爸爸。他当年在国外出了交通事故,人死了,没救回来,也算是罪有应得。”
  林稚听得出顾淮之话里的逃避,也没料到事情会向这个方向发展,顿时也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不要这样说。你爸爸他一定是爱你的。”
  听林稚这样安慰他,顾淮之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今天在这里,只有你和我,我不想聊其他人。以后我们之间,也会是只有你和我。”
  林稚脸埋进他怀里,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很沉重。
  她不自觉地抱紧了。
  顾淮之低下头,在她额前轻轻地印下一个吻,额头相抵,呼吸交错。
  沙发上狭小的空间里,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良久后,顾淮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沙发毯无声地滑落至地毯,暖黄的灯光笼罩着房间,时钟的秒针一格一格地走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窗外,万家灯火,明明灭灭。
  -
  又一年夏天结束。
  九月底的京城,天空蓝得纯粹,澄澈万里,一碧如洗。
  跟顾淮之在一起时间长了,林稚渐渐地对他周围的人也有了一些了解。
  除了他那个沉默寡言又业务能力满分的司机老谢,林稚见面最多的,就是他的朋友张乐初了。毕竟每次顾淮之组局,张乐初从来都没缺席过。
  张乐初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务正业,但几次接触下来,林稚觉得他这个人其实本质上也并没有那么坏。
  后来,林稚才知道,张乐初的父母都是世界五百强上市公司的高管,秉承着精英教育,从小到大,他上的都是京城里最优质学区的学校。但他根本也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学校里的事情一问三不知,但在玩这一方面,没人能比得上。
  高中时,他转学去了四中,跟顾淮之在一个学校。虽然两人不同班,但阴差阳错,在入学的第一天,他就跟在了顾淮之的后面,当了他的小跟班。
  也许在中学时代,每一届都有每一届的传说,在张乐初上学那会儿,这个人便是顾淮之。
  他的当选自然毫无争议,人又高又帅,学习成绩又好,更要命的是,家世背景在整个四中无人能及。顶一张不屑一顾的冷漠脸,在篮球场上的女生应援队伍都能排到操场。
  但在开学第一周因为校外打架被全校通报批评后,他便成了男生们心中公认的不敢惹的“人物”,也成了外校那些混混们忌惮的对象。
  反观张乐初,因为跟顾淮之混的好,哪怕毕业没考上好的大学,被他父母送到国外混了个文凭,回来后仍旧能够吃得开,现在在北京成立了一家小型的公司,靠着顾淮之的关系,一年下来收益也很可观。
  其实顾淮之也有很多其他的朋友,林稚也曾见过几次,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当中,只有张乐初有这种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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