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曲苒苒轻轻蹙了蹙眉,声音仍旧温柔:“小凝,你别这么说话,爸爸也是担心你……我们都只是想知道,你这几年到底过得好不好。”
  柳碧也连忙附和,语气柔和:“是啊,我们一家人这么久没见,大家都担心你。你忽然带着孩子出现,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也没听你提过结婚的事。”
  曲新民冷哼一声,没说话。
  曲凝看了她们一眼,唇角浅浅一弯,“没关系的,我结婚生子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只要新娘是我,妈妈是我,老公没出轨,也没在外头养个私生子,就很好了。”
  话音刚落,曲新民的怒火几乎在瞬间爆发,咣的一声,他抄起桌上的瓷杯狠狠砸了过来。
  “你再说一遍试试!”
  曲凝本能地偏头闪避,杯子重重擦过她的颈侧,“啪”地砸在背后的墙上碎成几片。
  鲜红的血珠顺着她雪白的皮肤缓缓淌下,染红了她半高领针织衫的领口。
  曲苒苒惊呼了一声,连忙起身:“爸爸!”
  柳碧也站起来,语气终于带了慌乱,“新民!”
  曲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指尖抚过脖颈,抹下一点血迹,低头看了看,又抬眼冷冷看向对面的人。
  曲新民气得脸色发紫,“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王诗双一样,在港城攀附老男人了?”
  “什么样的男人算老?你这样的吗?”曲凝冷冷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凝儿。”低沉清冽的男声响起。
  所有人视线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闻斯臣站在那儿,身姿挺拔,神情肃冷,身后跟着保镖。
  第28章
  “凝儿,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闻斯臣目光扫过桌边几人,最终定在曲凝颈间那抹血迹上,眼神瞬间一冷。
  他慢慢走到她身边,抬手揽住她僵硬的肩膀,姿态亲昵自然,视线掠过地上碎裂的杯子。
  曲凝原本僵直的肩膀在他手臂落下的那一刻轻轻一颤,这一声“凝儿”叫得她浑身不自在,她偏头看着他。
  闻斯臣低头看她,声音低沉温柔:“嗯?”
  她喉咙发紧,一句话也不想说。
  曲新民脸色猛地一沉,眼神从曲凝肩上的那只手,再扫到闻斯臣身上,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像是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
  “你是——”他语气颤了一下。
  曲苒苒睫毛微颤,眼神闪过几分诧异。
  柳碧整个人呆住了,下意识往前走了半步,却又迟疑地止住了脚步,脸上的惊讶还未散去。
  曲凝看着他们的反应,只觉得可笑。
  她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仿佛这一场闹剧,从头到尾都不值她多看一眼。
  闻斯臣目光一敛,抬手示意保镖跟上。
  他随即转回身,神色平静地望向曲新民,微微颔首:“伯父您好,我是闻斯臣,曲凝的丈夫。今天这场面不太体面,打扰了您和家人,改日我会备好酒菜,邀请您一家,正式赔礼。”
  说完,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桌面和地上破裂的瓷片,神情冷淡:“只是……伯父的脾气似乎不小。曲凝脖子上还有伤,我们就先告辞了。”
  柳碧怔怔站着,片刻才回过神来,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地低声开口:“苒苒……闻……闻斯臣,不就是那个投资画廊的闻家?”
  曲苒苒轻轻点头,神情茫然而紧张。
  曲新民缓缓坐回椅子,胸膛起伏不定,像是被人狠狠抽走了最后一口气,只能死死攥着椅子扶手,努力平复呼吸。
  闻斯臣走出茶楼,刚拐过门口的石阶,便看见路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曲凝蹲在那棵老榕树下,头深深埋进臂弯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缩成一团。
  她一动不动,肩膀却一下一下颤抖着。
  冬日的阳光透过树斑驳地落在她颤抖的背脊上,衬得她的孤单与狼狈格外清晰。
  闻斯臣走过去,站在她身前几秒,什么也没说,只是弯下腰,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曲凝的眼里还带着哭过后的茫然,被他轻而易举地捞进怀中,整个人几乎是扑进了他怀中,像一片随风颤抖的树叶。
  他一言不发地抱紧她,将她整个身子圈得死死的,没有问一句,也没有多余的安慰。
  她埋他胸膛,无声地落泪努力平复情绪。
  许久,他揽着她走向车边,把她安稳安置在副驾驶,俯身替她系上安全带。
  曲凝这才像是终于回过神,声音低低地道:“奥利奥还在游乐园。”
  闻斯臣看着她哭红的眼睛,语气淡淡:“我已经让人送他回去了。”
  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掠过她脖子上的伤口。
  曲凝微微一僵,下意识往后一缩。
  他顿了一瞬,没有说话,只是收回手,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沉默地启动了引擎,车子驶上路。
  曲凝抬手按住脖子,感到刺痛,也感到一丝迟来的后怕。
  车窗外人影飞逝,她很快察觉出这不是回家的路。
  她转头看他,声音发哑:“还是回家吧,不严重。”
  闻斯臣目视前方,语气冷硬:“那就去看看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曲凝偏头望着窗外,开了一丝窗,冷风从缝隙中灌进来,吹得她眼角发酸。
  她没再回嘴,也没再耍狠,一句话都没说。
  沉默是更有力的反击。
  闻斯臣侧目扫了一眼,冷冷开口:“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犟吗?”
  半晌,她轻声开口,“你要骂就骂,别拐弯抹角。”
  最终,车子还是稳稳停在了医院门口。
  曲凝刚解开安全带,闻斯臣已经绕到另一边,一把拉开车门,面色阴沉。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他牢牢扣住,下一秒整个人被他拽下了车。
  “闻斯臣,你干什么?”她被他扯得一个踉跄,眉头蹙起。
  “自己不长记性,那就让我帮你记住。”
  他声音冷沉,不容置喙,动作却极有分寸,只是快而狠,没有让她真正受伤。
  医院大厅的灯光冷白,照在两人之间,空气像被拉紧的弦,一触即崩。
  曲凝挣了一下没挣开,咬牙道:“我自己会走。”
  闻斯臣瞥她一眼,松开手,目光却未曾软过分毫:“现在才记得你还有腿了?”
  他大步朝前走去,曲凝站在原地几秒,终究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陈医生一见闻斯臣沉着脸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眼圈发红的曲凝,心里一咯噔,还以为这两口子是在家闹别扭动了手。
  他一边招呼人坐下,一边打着哈哈缓和气氛:“其实这种小伤真犯不着特地跑医院,下次真要吵,也别这么兴师动众,提前备点创可贴得了。”
  毕竟这么多年,闻家大小病痛都经他手,他哪还看不出来这俩人情绪不对劲。
  过去闻斯臣一直在瑞士,曲凝在港城,他之前也没见过两人日常相处的样子。但是以他多次接触下来,他心里就有数,这俩人,怕是真有得磨。
  闻斯臣站在一旁,“创可贴可能止得住血,止不住她的蠢。”
  曲凝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嘴角轻轻扯了一下,不知是讥讽还是自嘲。
  陈医生装作没听见,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轻声道:“我给你开点消炎药,很快就能好,不严重。”
  曲凝低声应了句:“谢谢。”
  陈医生一边贴上纱布,一边随口道:“以后遇到不讲理的人,别硬顶,先护好自己要紧。”
  曲凝知道陈医生误会了,却没有解释,只是安静地坐着点了点头。
  闻斯臣始终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但视线自始至终落在她身上,没移开过。
  片刻后,陈医生抬起头,看向闻斯臣,笑道:“好了,送你太太回去吧。”
  曲凝先一步起身,往门口走去,没等闻斯臣伸手来拽她。毕竟,她的手腕还疼,连手肘处都牵扯着发紧。
  闻斯臣凝视着她的背影,没说话。
  身旁的陈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女人大多吃软不吃硬。你这副臭脸,看着是真挺吓人的。”
  闻斯臣轻嗤一声。
  吓人?
  他倒是不觉得曲凝会被他的脸色吓住。她什么都敢,把孩子交给保镖,独自跑去见曲新民那一家,明知道是场不愉快的训斥,还敢一个人去。
  被吓到的那个人,从来不是她。
  走出医院那一刻,风有些凉,曲凝抱臂站在车边,长发微扬,神情冷静。
  短短几分钟,便有个陌生男人凑上来搭话,语气带着轻佻的试探,笑意暧昧。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偏头,唇角不带情绪地勾了一下,随后眼神略过他,望向前方。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正撞上闻斯臣那双森冷沉沉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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