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闻斯臣低头看着他,目光柔了几分,轻轻拍了拍他小小的背。
  奥利奥刚趴稳没多久,忽然小身子一僵。
  闻斯臣也瞬间察觉异样,低头一看,胸口睡衣已经被一股温热浸湿,脸色顿时微妙了几分。
  “……”
  第20章
  对闻斯臣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清晨。
  奥利奥尿了他一身,听见动静醒来的曲凝不仅不伸手帮忙,反而靠在床头,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简直幸灾乐祸。
  闻斯臣黑着脸把奥利奥整个人拎起来,抱进了洗手间,父子俩不得不大清早来一场突如其来的晨浴。
  奥利奥站在浴室里,小身板笔直,认真地抬头看着他:“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他撇着嘴,一脸委屈。
  闻斯臣盯着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怎么可能真的责怪他,他才不到两岁。
  说到底,还得怪老爷子留他们在老宅过夜,之前放在这里备用的纸尿裤,早就不适合日渐长大的奥利奥。
  昨晚一时疏忽,才出了这档子事。
  闻斯臣叹了口气,弯下身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安慰道:“没事,洗完澡,我们回家。”
  奥利奥抬头看他,眼里还带着点心虚的小委屈,小声应了句:“嗯……”
  还不是因为爸爸身上太好睡了,他才想不起来要上厕所。
  回去的路上,闻斯臣当司机。
  后座,奥利奥坐在儿童座椅上,曲凝给他擦着头发,小家伙裹在软绵绵的小外套里,打了个哈欠,眼睛完全睁不开。
  曲凝其实更困,前晚折腾了一夜,昨晚又不得好睡,她下午还要飞去海城出差。
  红灯停下,闻斯臣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后座,女人已经靠在座椅上打起了瞌睡,长发微乱,奥利奥则已经仰头呼呼大睡了。
  他微微歪头看着她,眼底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此刻静静地靠着座椅,眉眼柔和,像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
  没有了平日里的凌厉,也不再像前晚那样张牙舞爪地同他过招,安静睡着,肩膀自然地微微向小家伙倾去。
  他很少看到她这副模样,曲凝总是带刺的,冷静、锋利、防备心重,永远不会在人前露出任何一点软弱或疲态。
  他视线微动,目光重新落回前方路面,心里却止不住浮现出那些陈年过往。
  当年他不甘被闻晓峰控制婚姻,宁可先下手为强,自己挑一个顺眼的女人结婚。
  恰逢闻晓晟与远城的沈国豪因货运航线的利益撕破脸,他袖手旁观,冷淡看戏,等着看闻晓晟怎么收场。
  结果没想到,沈国豪被秘密监禁,闻晓晟借机找上了沈檀,提出交易,目的就是要让他永远“留”在瑞士。
  那时他已经开始悄悄调查沈檀身边的人脉关系,里面就有曲凝。
  命运就是这么巧,曲凝出现在了瑞士,出现在了他眼前。
  一切像是早有安排,却又像是……一场意外。
  曲凝带着齐阳飞去了海城,去收拾之前闻晓晟留下的烂摊子。
  闻晓晟在海城的港口砸下百亿,就听了个响,不但项目迟迟没落地,效益更是寥寥。不仅海城政府的耐心早已耗尽,而那些曾与闻氏签下合作协议的本地投资方更是叫苦连天。
  这一趟,注定不会轻松。
  酒局上,曲凝看见一个熟面孔——陈志森,海城本地有名的地产商,年纪轻轻就在圈里混得风生水起。
  当年,曲新民曾热衷为她安排联姻,介绍过几个所谓“门当户对”的对象,陈志森便是其中一个。只不过那场饭局她全程冷脸,吃完便走,没再有下文。
  显然,陈志森依旧记得她,那双眼里带着明显的探究与打量,自她进门起就没移开过。
  他举杯走过来,笑道:“曲总,好久不见。”
  曲凝微微一笑,举杯与他轻碰了一下,礼貌而疏离:“陈先生,好久不见。”
  陈志森却像没听出她的客气,坐到她身侧,笑着靠近半分,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当年曲董那顿饭我记得挺清楚,你吃完就走,连正眼都没看我一下。我那时候还挺受打击的。”
  曲凝低头轻抿了一口酒,嘴角含着笑意,淡然道:“过去的事了,陈先生又何必放在心上。”
  他盯着她笑:“那时候我还不算什么人物,现在在海城好歹也算有点分量,曲总今天来,不如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曲凝眸光微转,还没说话,齐阳便适时递来手机,低声道:“曲总,闻先生的电话。”
  她接过手机,神色微敛,完全没搭理陈志森,起身离席。
  陈志森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边笑意收了几分,眼底却浮现出一点兴致未尽的意味。
  走廊外,曲凝一边往外走,一边将手机贴近耳侧,语调平静却隐带疲惫:“喂。”
  闻斯臣淡声道:“不顺利?”
  她停下脚步,倚着栏杆,片刻才开口:“能顺利才怪,你叔叔签的合约问题一堆,海城政府早就想撕了他,合作商也没人肯真心配合。”
  闻斯臣沉默了一瞬,随即道:“你想怎么处理?”
  “不处理也不行,我会先见几个关键的人,能压住的先压住,剩下的……等我明天开完会再说。”
  那头轻轻“嗯”了一声,末了又忽然问:“累不累?”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精力旺盛吗?”
  他低低一笑:“是挺旺盛的……尤其是晚上。”
  她被他撩得一噎,抬手揉了揉眉心:“有病,挂了,我还得回去应付酒局。”
  “去吧,别喝太多酒。”
  “嗯,挂了。”
  曲凝重新推门回到包间,屋内烟气缭绕,笑声热烈。
  酒过三巡,男人的劣根性也浮现出来了。
  她刚坐下,便有一人举杯笑着开口,带着几分酒醉后的轻浮与挑衅:“听说曲总是远城人,嫁去了港城,这些天还闹出会情人的大新闻……怎么,闻先生是不行了?”
  话音落下,包间里哄笑一片,嬉笑中尽是轻慢与挑衅。
  齐阳脸色骤沉,刚要出声,却被曲凝抬手示意止住。
  那人见她不说话,更加放肆地笑道:“在座的都是男人,倒是曲总一个女人坐这儿,害我们聊点男人的话题都聊得不自在了。”
  陈志森这时也接过话头,笑得意味深长:“其实我和曲总也算有点渊源,早知道你和闻先生婚后生活这么不如意,得靠外人解决,还不如当初——”
  他话未说完,只听“哐当”一声脆响。
  曲凝起身一杯酒泼了出去,酒水泼满了他一脸。
  “陈先生,酒喝多了,是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你那点手段、那点家底,不够我远远看一眼的。”
  说罢,她转眸扫向最先开口的男人,嘴角挂着笑,却冷得逼人:“你消息倒挺灵通,只可惜没想过自己够不够资格,来评价别人床上的事。”
  她举杯,淡淡开口:“这是生意场,只有生意人,没有男人女人。如果你非要区分性别,麻烦你回家找你妈。”
  见状,齐阳将她的杯子满上。
  曲凝端起酒杯,环视众人一圈,“我曲凝今晚是代表闻氏来谈合作的。如果各位更钟情风月场所,不打算谈正事,那也无妨。”
  她微微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淡声接道:“闻氏连百亿的烂摊子都敢砸,压根儿不在乎眼前这点局面。及时止损,也是一种远见。”
  话落,满桌人噤若寒蝉,再没人敢轻慢相对。
  陈志森脸色黑得滴酒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嘴角几次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一句话来。
  曲凝回身看着他,“陈先生,我记得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怎么还惦记着几年前的小事呢?男人活到这个年纪,要点气度才不至于让人笑话。”
  陈志森缓过神来,隔壁的人递了几张纸巾过去,他拽过来狠狠擦了擦湿漉漉的西装,一时间面子挂不住,语气也沉了几分:“曲凝,既然你也说了,大家都是来谈生意的,那条件自然也得让我们满意,不是吗?”
  曲凝淡淡一笑,眼神沉稳如刀:“当然,我们向来讲规矩,合作讲利益。但前提是,你得坐得住桌,对得起这张牌。”
  她将酒杯轻轻放回桌上,清脆一响,仿佛落锤定音:“各位,我就先走一步了,想要好条件的,就拿出点诚意来谈生意。要是只想逞口舌之快,那我奉劝一句,别浪费彼此时间。”
  话音一落,她转身离席,齐阳立刻起身跟上,背影冷静利落。
  包间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片刻后,有人低声咕哝:“让你们调戏人家小姑娘,怎么样,现在倒好,彻底撕破脸了吧。”
  另一人轻哼:“她还小姑娘?她看起来比闻晓晟还难缠。”
  陈志森脸色铁青坐在那里,手里的纸巾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
  出了包间,沈檀迎面撞了上来,身后带着两个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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