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费郁林低头,小孩头上洗发水味扑进他鼻息,他散漫道:“只换手机号的作用几乎没有,你的新号码同样要社交。”
  “那我也不能因为他不去上班,天天待在家啊。”李桑枝嘟嘟囔囔一句,突发奇想地抬起脸,“哥哥,您给我买个新卡,帮我在手机上设置一下,装个什么东西。”
  费郁林看进她眼里:“什么东西?”
  “就是那种……”李桑枝吃力地思考好一会,想到后激动地蹦跳,“拦截陌生号码的软件!这样我就不会接到没有存的号码啦!”
  “嗯。”费郁林弯了下唇,怀中人说手机里的好多功能她都不会,平时就接打电话收发短信,拍点照片。
  是拍了,拍的也不错,只有猪。
  近景远景,各个角度的猪,相册从头翻到底,全是猪。
  费郁林没被她牵着的那只手抬起来,放在她后颈,不带半分强制地搭着她细腻白肉:“他去望盛找你,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桑枝哼一声:“我跟他说我不认识他,他要缠我,我就叫他想想他女友,看他还要不要脸。”
  费郁林轻笑:“你也可以讲讲自己的情况。”
  李桑枝恍然地点头:“对啊,我有对象的,我有哥哥呢。”
  费郁林嗓音低沉:“需要我出面的时候,告诉我。”
  李桑枝定定看他,情不自禁般垫起脚,亲他那两片显得薄情的唇。
  有点冰。
  她伸舌去舔,倏然就被掐住下巴,看他时满眼的无辜。
  只是想把他舔/热。
  费郁林抚/摸她白皙下巴,小女生口腔嫩,唇舌软,味道甜。
  会成瘾。
  他低头含/住她嘴唇,优雅从容地吻上去。
  那程度在蜻蜓点水和深/吻之间,始终在那之间。
  **
  李桑枝当天就换了手机号,她和家里说了号码,也给了同事们。
  蒋复这天没出现在她面前,八成是找到和她外貌同类型的女孩们,在她们身上消耗精力,企图通过情/欲让自己的世界恢复平静。
  三条腿,只瘸了一条,中间那条不影响。
  但世上没有相同的叶子,人也没有一样的,皮囊之下的灵魂才是关键。
  没几天,李桑枝下班回去,发现后面跟着辆车。
  跟吧,跟到澜庭府。
  腊月二十一,厂里把达标的肥猪全都挑出来,出售掉大部分,剩下小部分用来应付春节期间突然来的订单。
  李桑枝通过报表了解到,望盛作为国内第二大生猪养殖企业,每年平均养三千头猪,其中三十头公猪,剩下都是母猪,全年出栏六万头。
  不知道刘竞家里一年出栏多少万头呢。
  李桑枝一手托腮,一手捏着鼠标点击,旁边玲姐凑头看她工位,装扮的像精装房,养着花草鱼,贴着亮晶晶的小贴纸,还有个水晶球。
  哪像他们的工位是毛坯,桌上就水杯纸笔之类,下班还要把水杯带走。
  玲姐挪椅子过去:“桑枝,你干嘛把位子搞这样漂亮。”
  李桑枝登q/q:“心情好嘛。”
  玲姐理解不了,她今早在更衣室碰到李桑枝,两人一起换的工装,李桑枝穿来的衣服和往常一样,瞧不出品牌,做工布料都精良。
  “妹儿,你里面背心在哪买的。”玲姐问着,“我也整件。”
  “不知道呢。”李桑枝说,“我男朋友给我买的。”
  玲姐诧异:“你有男朋友啊。”她想到什么,表情有点异样,“我见你总坐同一辆桑塔纳上下班……”
  李桑枝笑颜如画:“那是我男朋友给我雇的啦。”
  玲姐很快就判断出李桑枝男朋友的条件,质量好的小众衣服,接送车是七八万块钱的经典款桑塔纳,送礼托关系送她进望盛到老厂长门下,让她开心上班,看样子她回去也不用烧饭洗衣服,在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
  “你男朋友对你挺好,不过……”玲姐看天真烂漫的小妹妹,委婉说,“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李桑枝羞涩:“没有比我男朋友更好的了。”
  玲姐叹口气,估计是没过热恋期,她给小妹妹一包锅巴吃:“帅吗?”
  “肯定呀。”李桑枝噗嗤笑,“不帅的谁会要。”
  玲姐竖大拇指:“真理。”
  “你们住一起的吗?”玲姐替人操心的毛病犯了,“姐就是看你还小,妹儿,你别觉得我传统,咱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李桑枝对她笑笑,她忽然就觉得这女孩子没她以为的那么盲目追求爱情。
  玲姐跺跺脚,他们穿的胶靴,薄薄一层棉,脚穿一天都冰凉,碰水冷死。
  她出去一趟,不知从哪个科室回来的,手里拿着四个药贴类的东西,给李桑枝一对:“你把这玩意儿垫靴子里,自动发热的宝贝。”
  “谢谢姐姐。”李桑枝见她就在位子上脱胶靴,便也那样做。
  办公室只有她们两个,她们用上了暖垫。
  玲姐站起来走走:“脚热起来了没,好使吧。”她的拇指掐着食指,“一片这个数,一次性的,管一天。”
  李桑枝感受脚底热度:“七毛钱吗?”
  玲姐说:“七块。”
  李桑枝吃惊:“好贵哦。”
  要让老男人给她买。
  李桑枝问玲姐在哪拿的,要给她钱,玲姐没让。
  玲姐有她的心思,等到李桑枝恋情吹了,就把人介绍给她弟,她弟比李桑枝大三岁,在大学当学生会长,喜欢李桑枝这样儿的软妹子。
  **
  中午各科室开会,在最大的会堂开。
  主要是做年度总结,抽奖,通知厂里放假时间。
  李桑枝原本在看抽到的水杯,她听见具体日期是二十三,不假思索地说:“那么早就放假了啊?”
  周围人齐刷刷地投过去眼神,妹儿,你听听你说的啥。
  李桑枝红了脸:“我就是觉得我才来上班……”
  周围人一言难尽,真没见过喜欢上班的。
  李桑枝小声问玲姐:“那放假了,猪怎么办呢。”
  “有留守小组。”玲姐刚才抽到个水瓶,在她脚边放着,“老厂长年年在厂里过年,一个人顶咱整个科,除了他,还有个烧锅炉给猪舍供暖,两个饲养科的,这都是京市本地人,除了红包还有四倍工资呢,而且只要家里人想,就能来猪场吃年夜饭。”
  “有一年我想留守。”玲姐咂嘴,“可我不是本地的,厂长不让我留下来,要我回家陪爸妈。”
  她和李桑枝咬/耳朵:“你是本地的吗?”
  李桑枝摇头:“我明年可以,明年我申请加入留守小组。”
  玲姐看她一眼,在心里摇摇头,小美女真的好喜欢养猪。
  **
  大会结束后,一伙人去给公猪采/精,玲姐喊李桑枝一起,她们进的d区3栏。
  李桑枝瞥瞥限位栏里的杜洛克种公猪,两只耳朵都有小牌子,叫耳标,塑料的,薄薄一片,用油性笔标记哪个场区哪个品种,第几头哪一年。
  而母猪就不用像种公猪这样精密详细,只用挂一个耳标,写上个体号。
  这是猪的身份证。
  李桑枝去黑板前看这头猪的采/精和疫苗记录,她上班到现在,厂里的疫苗都有哪些,分别针对的病症,甚至疫苗的批号场地都有写在笔记本里。
  黑板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李桑枝把今天的日期先写上,她把粉笔放黑板边挂着的塑料袋里,扭头发现什么:“玲姐,公猪左耳的耳标烂了。”
  玲姐把采精杯放水泥拦上:“咬的,编号还能不能看,不能就重新打个。”
  “现在还是可以看的。”李桑枝说,“怎么打到猪耳朵上啊。”
  玲姐拍拍啃/咬栏杆的公猪:“老虎钳子夹穿。”
  “啊,那会疼的吧。”李桑枝问道,“编号不可以直接在猪背上写吗?”
  “死猪那么写。”玲姐说着,公猪突然停下啃/咬动作站起来,前面的蹄子放到她肩头。
  常规采/精姿势让玲姐大意,她碰到公猪包/皮的瞬间,公猪挑露獠牙,她一时间吓住,忘了躲。
  就在这时,李桑枝迅速肘击公猪头部。
  玲姐紧急地大喊大叫:“别打它头!两三万呢!”
  李桑枝停滞一秒。
  “啊——”
  伴随玲姐惨叫的是,李桑枝用捆塑料袋的绳子勒住公猪,将它制服在一边。
  公猪不断蹬地,还没收进去的獠牙上挂着血水往下滴,鼻子里喷出白气。
  隔壁猪栏的同事跑过来,手上拿着铁锹,一看用不上了就去安抚公猪。
  李桑枝去玲姐身边:“d-3怎么好好的就发狂了?”
  玲姐死死掐着胳膊伤口:“要不怎么是畜生。”
  李桑枝扶着她:“这周采几次了啊?”
  玲姐脸色因为失血*惨白:“已经采过四次。”
  李桑枝见公猪嘴角泛白沫,眼睑充血得厉害,她心有余悸:“都四次了,不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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