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可儿子车祸捡回一条命,落下了残疾,心理不健康,要终身吃药,他不敢管多,怕没了儿子。
到时费家再来电提醒,他只能随口应两句。
蒋立信唉声叹气,原先他想收那丫头做干女儿,后来没那心思了,不知道她今天在看过他儿子现在的样子以后,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内疚。
毕竟她那晚要是好好待在俱乐部,他儿子就不会头脑不清醒的开车找她,车祸也就不会发生了。
蒋立信老态横生的脸上一阵愤恨,那丫头不会内疚的,她没失望他儿子怎么还活着,就已经是良心发现。
对如今的她来说,他那个被她玩废了的儿子唯一的用处,大概只有让费老四介意。
蒋立信摇摇头,费老四不可能吃个年轻人的醋,有失身份。
转而又想,那丫头可以让他吃,她有那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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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枝没在会后聚餐时见到蒋复,过程都顺利,她回去就整理交流会上的笔记,存到电脑里。
当晚,费郁林和往常一样,利用去书房处理事务前的半小时关心她工作,她事无巨细地说给他听,还提起了上午的交流会,说自己学到了好多。
他们在二楼休闲区喝茶。
李桑枝捧着茶杯,耳边忽然响起声音,“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她手一抖,茶杯晃了晃,里面茶水溅初来几滴。
费郁林拿走她手里茶杯,抽两张纸巾擦掉她手背上的茶水:“怎么这么慌。”
李桑枝把头垂得很低:“没,没怎么啊。”
很不自然。
费郁林温和道:“头抬起来,看着我。”
李桑枝慢慢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听他问什么事,她吞吞吐吐:“不是您想听的事。”
费郁林笑了笑:“你不说,怎么知道不是我想听的。”
“那我说了。”李桑枝双手握一起,“我碰到蒋少了。”
费郁林挑眉,示意她继续。
“他跟他女友一起参加的企业交流会,他好像……不认得我了。”李桑枝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睛,“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费郁林诧异:“不清楚。”
“您也不清楚啊。”李桑枝抿嘴,“他不认得我了,还跑来和我说话。”
费郁林端起茶杯给她:“说的什么?”
李桑枝接过去,喝了口温热的茶水:“就是我回您短信的时候啊,他突然出现在我旁边,问我在给谁发短信。”
费郁林的目光落在她沾着茶香的唇上:“嗯,你怎么说?”
“我没说话呀。”李桑枝嘟囔,“他不认得我了,我当然也要做出不认得他的样子,我又不想再和他有关系,而且他女友找过来了。”
费郁林支着额角,好像年长者在听少年人的青春,他眼中含笑:“就是这样?”
“后面他又找我,问我笑起来是不是有梨涡。”李桑枝字里行间是单纯的不解,“哥哥,他都不记得我了,怎么还……”
费郁林道:“记忆深刻。”
“可,可是记忆深刻就不会忘记,他忘记了啊。”李桑枝撇撇嘴,“忘记了都要找我,干嘛呀。”
费郁林沉吟:“见一面,聊聊?”
李桑枝立刻摆手:“不要,我不见他,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我就是怕他哪天想起来……”李桑枝垂眼,“他腿还瘸了,不知道怎么弄的,生了一场大病的样子呢。”
费郁林体贴道:“我看我还是替你查明白吧。”
李桑枝满脸的茫然:“哥哥为什么要替我查明白?”
费郁林风度翩翩地反问:“你不是在意?”
李桑枝更茫然:“我不在意的啊。”
“是吗。”费郁林面露费解之色,“你说一堆,我想你是在意。”
李桑枝委屈落泪:“你问了我才说的。”
“怎么就哭了。”费郁林起身坐过去,搂她入怀,掌心摩挲她单薄肩头,“好了,我不该问。”
李桑枝哭诉:“就是啊,你不问我哪会说。”
费郁林眼眸半阖,眼底色调不明:“那样不对,还是要说,你有事瞒着,哥哥怎么给你解决。”
李桑枝眨眼,一滴泪水滑下来,被一根手指擦掉。
费郁林生疏地低哄:“不哭了,乖。”
李桑枝拉起他大手,湿漉漉的脸埋进去,蹭了蹭,努力平复好自己不打搅他太多:“您忙去吧,我洗澡睡觉。”
费郁林手上全是她眼泪:“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李桑枝眼睛红红,她站着,成熟俊朗的男人坐着。
她是俯视的角度。
他仰视她。
李桑枝把手放在他发顶,摸了摸,在他隐约就要意识到自己是在仰视前,亲了亲他挺俊的鼻子:“哥哥,好喜欢你。”
然后就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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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区陷入难言的寂静,费郁林一口一口喝掉茶水,他将空杯子放在桌上,垂眸看掌心,那些泪水已经干了。
他慢条斯理地舔/舐。
不管是为了什么流的眼泪,都是一个味道。
费郁林摇头叹息,小朋友粗心大意,放在沙发上都手机都忘了拿走,夜里有人打电话找她可怎么办。他把她的手机带去书房,晚点或者明早给她。
快十一点,手机响了。
费郁林叫管家告诉小女生,管家上楼汇报说李小姐早就睡了,让您帮她接一下,要是有事明天说。
“我帮她接?”费郁林看一眼震动不止的手机,揉了揉太阳穴,无奈一笑,“那就我接吧。”
书房灯光冷淡惨白,费郁林接起电话。
那头是一道年轻的,紧张兴奋,还要佯装随意的声音:“李桑枝?”
“这是李桑枝的号码。”费郁林面上没表情,一张脸孔冷白瘆人,他语调礼貌地问,“找她有事?”
电话里顿时静得过头。
蒋复今天很不好,他在交流会上的时候,眼神却总是跟随那个叫李桑枝的陌生女孩。
明明不认识,不是他品味,却总是想,一直想,控制不住的想。
甚至迅速恢复单身。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他这样过,哪怕是全身上下哪都合他心意的,都没叫他魂不守舍,一想到那张小脸就亢奋,有要抬头的迹象。
可他想起女孩一双眼里的疑惑疏冷,就怒不可遏不能接受。
离奇,匪夷所思。
蒋复从歌舞厅到夜总会,再到“西泠”会所,多精彩的节目活动,多热辣性感的尤物都不能让他把那女孩抛在脑后,他用抽半包烟思来想去,只想出一个可能。
——她是我上辈子的情人。
——她对他是灵魂牵引。
蒋复连她和他不知道的谁发短信都不满,那姿态仿佛丈夫质问给自己戴绿帽的妻子,就凭这一点,上辈子她肯定对不起他。
这辈子他们才第一天认识,她就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太烦了,他要把她弄到手,先让她和自己说说话。
他白天问她两个问题,都没听到她回一个字,他太想听她声音。
蒋复急躁没耐心,等不到明天就弄到她号码,迫不及待地打过去,都没想好说什么就打了。
谁知接电话的是个男的。
他妈的,这么晚,她怎么跟个男的一起。
蒋复血液沸腾的身体徒然被冰水浇透,喉咙吐出的字句渗透森森寒气:“你是谁,为什么是你拿着李桑枝手机?”
费郁林轻描淡写:“我吗。”
他拿起书桌上的黑色发夹,两指捏着把玩,淡笑一声:“她男人。”
第26章
随着费郁林那三个字落下,电话里霎时只有粗乱喘息,年轻人到底是在情绪管控上欠火候,当场破防地又吼又叫,实在难听刺耳。
费郁林把手机放桌上,他掰开发夹,按回去,掰开,按回去,富有节奏的清脆声响在书房持续不止,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漫不经心。
“啪”
发夹被掰断,碎片弹飞出去。
费郁林看手上坏掉的发夹,指腹摩挲那处缺口。
皮肉里渗出血珠,蜿蜒到指根滴落到地上,聚成一小片血红。
他起身去找发夹碎片,找到后,用胶水粘起来,手轻微颤抖,两次才粘成功,费郁林面无表情地盯着发夹不完美的粘接处,半晌,他目光扫过手,发夹和地板上的肮脏血迹,冷嗤一声。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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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璋零点被兄弟叫出来喝酒。
蒋复灌一杯酒,和他说:“我看上了个女的。”
冯璋顿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圈子里的,还是圈子外的?”
“圈子外的。”蒋复倒酒,“望盛养殖基地,你知道吗?”
冯璋吞咽唾沫:“听过,没有交集。”
“就是那儿一员工。”蒋复说,“她叫李桑枝,一根桑树枝。”
冯璋心头不好的预感成了真,两人这就碰上了?未免也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