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后花园的小门里,吴秘书跟管家把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俩对视一眼,各自开始上报工作,完事后坐一起,没话说,都在消化情势,以便总准确的态度应对那小姑娘。
  **
  李桑枝去到一处拐角,那里不会被风雪缠身,却又可以碰到它们。
  “振涛哥,我在家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在和费先生联系,他对我好,教我许多,我给他寄东西是我自愿,写信也是我自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把我当被骗了还给人数钱的小孩。”李桑枝蹲下来,手指在积雪上划出道印子,“我有数的,你担心的都不会发生。”
  王振涛眼里的她为爱痴狂,执迷不悟,已经陷进去了,大老板是她真命天子,他们缘分天注定。
  要说她喜欢上了有钱人的生活,离不了了,可她回家后不都好好的,还和从前一样过。
  难道她真是为了做那大老板的对象?
  那她还不如为的钱,想还掉家里债,再继续往家里拿钱,让家里奔小康呢。
  大老板又不会娶她,玩玩的,玩够了就把她真心踩稀巴烂。
  王振涛已经看见阿枝的未来,他心痛地蹲在劝不听的小仙女边上:“那你要我回去怎么和你爸说?”
  李桑枝不说话,手也不划雪了。
  王振涛哭笑不得,谎都不会撒的一个人,怎么就对冷血的资本家动了心。
  “我帮你想个说法瞒过你爸和你爷。”王振涛抹掉脸上潮湿,“我走了。”
  他一步没迈,还蹲着:“阿枝,我跑过来找人算账替你出头,在你眼里是不是笑话?”
  李桑枝不停地摇头,嘴扁着。
  王振涛长长吐气,这就够了,他会封住嘴,不对人说她的事,半个字都不说。
  “保护好自己。”王振涛看傻姑娘,“我回去就买手机,等你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把号码告诉你,这样你有事可以找我问主意。”
  “你也不要担心家里,我妈帮你爸打理猪场,我照顾你爷。”王振涛尽力成熟,“阿枝,你大概哪天回?”他看她软软弱弱的模样,不忍心问太多,“过年会回的吧?”
  李桑枝说:“会的,过年我会回家。”
  王振涛拿着答案走进雪地,他抬头挺胸地穿过一辈子都买不起一棵树的庭院,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边走边咧着嘴,无声地嚎哭。
  五月那时候,他就该陪阿枝一起来京市。
  肠子都毁青了。
  如果有他在,她不会走上歪路,认识到乱七八糟的大老板。
  别让他逮到谭丽娜回家,他不会放过她的,不找他个清清楚楚绝不罢休。
  王振涛眼泪往嘴里流,他的阿枝成了有钱人的一只雀,羽毛涂上彩色捏在手里随意把玩,还要被警告记住自己的身份,看人脸色,受人支配掌控。
  狗屁的两情相悦,阿枝那个傻子,阿枝是个傻子。
  **
  李桑枝蹲好半天,雪被她划了个“费”字,一遍遍加深扩大,手都要冻掉的时候,她有感应地回头,做出吓一跳的样子:“费先生。”
  然后想起自己在雪上划的字,急急忙忙地用手去遮。
  费郁林走过去把她拉起来,皱眉看她冻通红的手:“什么字要在雪里写,手不冷?”
  “不冷,一点都不冷。”李桑枝口是心非,手哆嗦。
  费郁林扫了眼皑皑白雪中的姓,耳边有难为情的声音说,“我写的不好看。”
  他心头刮过什么,将哆哆嗦嗦的小手收进掌间,略显生疏地揉搓:“要写就在书房写,多得是纸和笔。”
  李桑枝脸颊发烫:“噢。”
  费郁林俯视她青稚的羞涩:“眼睛怎么是红的,哭过了?”
  李桑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没有的。”
  费郁林宽容她的心虚,淡笑一声:“你那老乡对你心意重。”
  眼前人先是撇了撇唇角,而后讲出令他出乎意料的一番话。
  她说:“我在我们那一片长得最漂亮,他对我有心意是很正常的,也不止他一个。”
  自卑瑟缩荡然无存,她眼角眉梢都绽着自信光彩。
  费郁林愣了下,慢慢眯起眼,他在电话里听过她说挺多人可以帮她,当时他还问挺多人是多少,她没听清,他没有再问一次。
  “我和他讲明白了的,我心里只有您一个人。”李桑枝坦诚而真挚:“您是我第一次,第一个喜欢的人。”
  费郁林无声无息看她片刻,松开她已经暖和的手,按住她唇肉,不轻不重地摩挲。
  有柔软触感含/住他指腹,他面色泛冷:“在哪学来的?”
  李桑枝脸发白:“电,电视里。”
  费郁林古板不解风情:“少看乱七八糟的电视。”
  李桑枝声音有些弱:“只是爱情片。”
  平时不看电视的费董一言不发,什么爱情片会有含手指的情节?他捻了捻湿淋淋的指腹,第二次碰到她舌尖,过分娇软。
  **
  费郁林该去上班了,他从没迟到早退过,哪怕是父亲病逝。
  然而他被小女生抱着腰,那点小猫力道让他站在拐角,来时肩头沾到的碎雪,早就浸透黑色高领毛衣。
  太黏人。
  他没想过她会黏人,她不是乖吗,怎么就比麦芽糖还黏。
  李桑枝呵出的白气被风掺雪吹散:“您说过两天带我去见我表姐,那我今天明天做什么啊?”
  “你想做什么?”费郁林没碰她哪里,“我叫人带你四处转转,赏一赏京市的雪景。”
  “我想陪着您,可不可以啊。”李桑枝眼巴巴望他说,“您工作我就在旁边,我不说话不乱走,不吵到您。”
  费郁林心底发笑,小白兔又跳进他底线里撒娇卖萌,他没表态:“不是喜欢雪?”
  李桑枝轻轻讲:“我更喜欢您。”
  费郁林的眉头动了动,年轻人的情话张口就来。
  其实他也不老,只是身份地位和社交要他内敛,他拍拍抱着他不放的小女生,进过她唇齿的那节指骨已经干掉。
  “而且陪着您也可以看雪啊。”李桑枝抓着他后背离他更近,棉衣亲昵地挨着毛衣,“费先生,我和振涛哥说过了,我要在这边待到过年才回。”
  费郁林听完,莫名地吐出一句:“怎么不叫老乡哥哥了?”
  李桑枝咕哝:“我昨晚后来就没那样叫了啊。”
  费郁林面露疑惑:“是吗。”
  李桑枝的表情好认真:“是的呢。”
  费郁林问的随意:“为什么换叫法?”
  李桑枝偷偷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欲言又止:“我感觉您不高兴……”
  费郁林似乎有笑,转瞬即逝,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撩起她一根辫子:“我怎么会因为这件小事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就好呢。”李桑枝声音软又甜,“那我怎样叫您?我们是亲密关系,叫费先生太生分了,我叫您哥哥好不好。”
  还撩着她辫子上的手明显顿了下,移开了,她的下巴被掐住,抬起来,费郁林低声,“你对谁都可以叫?”
  李桑枝无辜茫然:“没有啊。”
  费郁林轻笑:“对着蒋立信儿子没叫过?”
  下一瞬,他面上笑意凝固冻结,英俊脸孔没半分活人气息。
  鬼使神差地追究过往,计较在意,有失气度。
  为了刚才所说的小事。
  费郁林从小就被灌输栽培修养和声誉,封闭所有阴暗面的那扇门只打开一条缝隙,渗出的冷意已经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烦躁自己不该有的过失,又要尽快恢复如常,面部肌肉因此扭曲。
  李桑枝眼眶瞬间就涌上水汽,她把抱着他腰的双手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松掉,垂了下去,畏惧不安地退后几步。
  费郁林掀动薄唇,这就不喜欢了?
  扎在他冰冷视野里的纤细身影和他对视,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沿路走回来,背对着飘飞雪花,怯怯地看他:“费先生,您说不会不高兴的……”
  费郁林古怪地沉默一会,抬手擦掉她睫毛上的泪珠:“抱歉,我确实没有不高兴,刚才只是一句问话,吓到你不是我本意。”
  他眼中歉意清晰正式,声调低柔:“地面的雪厚度几厘米,去玩玩?”
  “不想玩了,我们进去吧,您外套没穿,冻感冒了我会心疼的。”李桑枝牵他大手,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小模样楚楚动人。
  费郁林说:“一会带你去上班。”
  李桑枝呆了呆,欢欣地晃他手:“真的吗真的吗,我可以去吗?”
  费郁林的手被她晃个不停,他扫视她红唇:“去了要乖。”
  “我乖的。”李桑枝攀着宽阔肩膀,垫脚凑到他耳边,细细柔柔地说,“哥哥,我一定乖乖的,听你话。”
  费郁林心口有些麻痒。
  兔子是会咬人的,她咬/住了他某根神经,不松嘴。
  第22章
  吴秘书对于董事长没走金屋藏娇那路,把人带去“天泰”这个做法,有种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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