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的话还没说完,迎面砸来的拳头将他直接打倒在地。
季时韫几乎想掐死眼前的人。
他拽起他的衣领,膝盖压住他的腹部,一套动作能看出是训练有素的结果。他喘着粗气,拳头抵在他的下巴上,声音发抖:“章壹,你爱她,就是让她意外怀孕?在她怀孕的时候又和她分手,把她一个人丢下来生孩子——”
他想往他的脸上吐唾沫,硬生生忍住:“你现在怎么有脸提孩子?”
章壹满嘴是血,但没有还手,他同样怒气冲冲地盯着季时韫,温和的面具在此刻彻底撕下来:“我们闹掰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怀孕了,那几个月,她也很少和我说她的事情。但是季时韫,你也没有资格质问我,要不是你,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他抹着唇角的血,看着他:“我七岁,她四岁,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彼此了。”
章壹的脸因为充血变得通红:“要不是你后来横插一脚——”
季时韫被这通无理的职责气得发笑,章壹一个挖墙脚的人,竟然指责他横插一脚。季时韫勒紧他的领口,拽着他的领带,像是企图将他勒死在自己眼前。章壹抬起手臂反抗,手肘捣着季时韫的肩给了他重重一拳,想要爬起却又被身后的人再次踩住。
季时韫从身后勒着他的领带,章壹翻过身挣扎,直到徐雀澜的脚步在他们眼前停下来。
她拎着便利店的购物袋,袋子里装着粒粒爱喝的酸奶。走廊上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保安,她疲惫地看着两个男人,没有阻拦。就这么等了一分钟,她上前,拽了拽季时韫的衣袖,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然后将章壹也扶起。
她将购物袋递给季时韫,看向章壹。
“章壹,有一件事,既然你好奇,我先告诉你,”她将纸巾递给他,“粒粒不是你的。以后不要送玩具过来了,我不会收。”
第32章 话不准多
徐雀澜折断酒精棉签,涂抹着他手背上的擦伤。
季时韫的目光像定住了,迷恋地看着她低头时露出的脖颈。他的目光又随着她的发丝移动,看着她皮肤上细微的纹路,还有她耳朵下方小小的痣,随后轻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他低头压到她颈边:“很疼。”
徐雀澜面不改色:“忍着。”
季时韫偏了偏头,声音沙哑:“对我这么凶。”
徐雀澜将棉签向下戳,没说话。
季时韫作为胜利者,在派出所时就全程依偎在徐雀澜身旁。没错,他是现男友,前男友来找事,他一气之下动手了。和解的时候警察叫他们两个再吵就一起蹲局子,季时韫才不屑再和章壹吵。
章壹出局了。
季时韫换了一个方向抱她:“他说我横插一脚。”
徐雀澜还是没说话,好在粒粒一直睡得很熟。双床房,粒粒单独睡一张床,季时韫和她睡一张。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半,三十分钟前,他们刚从派出所一起回来。季时韫的两只手撞到地面和墙角时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擦伤,回来的路上徐雀澜顺便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买了棉签和消毒用品。
季时韫又买了两盒安全套。
结账的时候,徐雀澜根本不理他。
季时韫想解释,不是为了今晚做那种事才买的,因为徐雀澜家里留下的安全套尺寸都不太合适。他顺便,只是顺便——
她把棉签丢进垃圾桶,走进浴室简单洗漱,关灯上床。
当然,上的是女儿在睡的那张床。
季时韫坐在床边,他戴上了眼镜,上前给她压好被子。
徐雀澜真正生气的时候不会搭理任何人,她原本就是不怎么暴露自己情绪的人。季时韫自知理亏,毕竟动手打架这种事现在都是毛头小子做的,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一想到章壹的脸,他就恨得牙痒痒。
他看向背对着他的人,声音压低:“沫沫,对不起。”
“我没想把章壹怎么样,就是……一时间太冲动了,”季时韫解释道,“他也没多大事,最多破了点皮。”
徐雀澜原本并不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听到这句话,她从床上坐起来,回头看向他。
季时韫轻微散光,晚上偶尔需要戴眼镜。他眉眼长得好看,细细的眼镜框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更加显得温柔、周正、俊朗。知道徐雀澜喜欢这张脸,所以以前有些时候他会故意戴上眼镜。但现在戴上,纯粹是因为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徐雀澜的动作。
徐雀澜看着他:“睡觉好吗?”
她顺便划掉手机上一条条未读短信,虽然没有拉黑章壹,但短信都直接删了没有阅读。看到这个动作,季时韫的窃喜被夜色盖住。他声音闷沉,说了一声晚安,躺了回去。
其实徐雀澜睡不着。
今晚这么一闹,她根本没有丝毫睡意。
她将粒粒抱过来,慢慢地拍着她热乎的,柔软的身体。
在熟睡的孩子面前,她得到一种平静,像回到母亲子宫一般的安稳和平静。
她抱着粒粒亲了一会儿,下床打开了门。
酒店在繁华的商业街上,但县城的夜生活有限,现在街上只有烧烤摊还在营业。她在烧烤摊对面的长椅上坐下来,仰头看向天上的星星。这几年,夏天的夜晚已经很少能看到星星,不像十年前,夏夜的风轻柔吹过,天上繁星闪烁。
她闭上眼睛,任凭微风拂过自己的脸。
季时韫坐在另一张长椅上,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其实徐雀澜转身之前,有一个瞬间他想说,如果徐雀澜跟他在一起真的要承受许多精神上的痛苦,那他会想办法离她再远一些,和她保持一种彼此都舒适的距离。
太奇怪了,哪怕徐雀澜就在他身边,他仍然时不时就会心痛。
他出神地想着,发现她已经从长椅前站了起来。
徐雀澜回头看他:“走吧。”
沈擎知道季时韫这两天可能心情不太好。
因为徐雀澜不怎么理他。
章壹的事情虽然是个小小插曲,也顺利解决了,但徐雀澜到现在对他还是淡淡的。季时韫加班的时候天天像一个得不到宠爱的怨夫,明明以前这么多年都好脾气,现在挂断电话就开始阴阳外国客户钱少事多。
现在九点,季时韫还在公司。
开车回徐雀澜家起码要一个半小时,季时韫每天就这样来回跨市通勤三小时。
沈擎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走不走?你就是在这加班到十二点,徐雀澜也不会打电话问一句。”
季时韫关了电脑,冷冷瞥他一眼,下地库开车。
徐雀澜今天收摊早,九点之前就到家了。她收拾完,催着粒粒上床睡觉,想起冰箱里还有些肉馅。粒粒爱吃馄饨,白天她包了三种,咸蛋黄鲜肉馅和皮蛋鲜肉馅各自都还剩了一点。她端出馄饨皮,用剩下的肉馅包了二十来个馄饨。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表。
季时韫一般不会超过十点钟回家。最近他们是半冷战状态,他不会留下过夜,但每晚都会过来殷勤一番。徐雀澜说过他既然工作很忙,不用每天都像打卡似的过来,但季时韫的性格本就容易多想,所以她只说了一遍就再也没干涉过。
她包着馄饨,听到钥匙打开门的声音。
季时韫拿到钥匙的那天,还特地让沈擎订了一个蛋糕,宣布那天以后就是“得到徐雀澜家门钥匙”的纪念日,虽然这把钥匙是从杨臻手里继承过来的,但拥有这把钥匙就意味着得到了她可以随时进出她家的允许,值得庆祝。
他推开门,将外套脱下来挂到衣架上,循着光源走到厨房。
锅里的水已经滚开,徐雀澜将包好的馄饨下进去。她包的馄饨个大肉多,粒粒每次都能吃十五六个。季时韫在门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缓步上前,动作更多是试探,从身后慢慢地抱住她。
徐雀澜淡定地用勺子拨弄着锅中的馄饨。
季时韫抱着她的腰,赶紧献殷勤:“沫沫,明天周日,我们带粒粒出去玩吧。店面那里外面的装修弄的差不多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看牌子怎么挂。”
馄饨皮在锅中变得晶莹剔透,徐雀澜把身后碍事的人推开,将馄饨捞出来。碗里放着一小坨猪油,紫菜和虾皮,还有一点香菜和葱花。她又加了一小匙酱油和醋,把馄饨捞进去。两个碗,一碗十个馄饨,她端走自己的:“吃完把碗刷了。”
其实不用叮嘱,季时韫很爱干家务活,反正只要是能引起徐雀澜注意的事情他做得就更勤。
季时韫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馄饨——他知道,徐雀澜是在乎他的,一定是这样。他端着碗出来,坐到徐雀澜对面,庄重地吃着馄饨。徐雀澜吃饭时不怎么开口说话,她吃了一颗馄饨,大脑放空,可是刚抬起头,就和季时韫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包含期盼,又带着一丝谨慎。
徐雀澜皱了皱眉。
两个人吃完迟来的晚饭,季时韫把碗筷洗干净,徐雀澜也已经冲完澡。他走到衣架前准备拿起外套,但迟迟没有走出门去。徐雀澜裹着浴巾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季时韫在门口磨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