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季时韫的身体彻底僵住,他感觉自己就像浴缸中那条游弋的红色小鱼,在自由自在地游着时,徐雀澜往水里通了电。
这个恶毒的女人。
他的手掌猛地捏起她的腰,右手扣着她的头颅按向自己,狠狠地咬向了她的唇。他呼吸急促,凶狠地回吻着她,舌头钻进来搅来搅去,咬着她的唇瓣吸吮。她的香气还是和四年前一样,亲吻的感觉还是和四年前一样。他发狂地吞掉她发抖的轻哼声,喘着粗气咬住她的下唇,连她嘴上涂的唇蜜都吻得干干净净。
不过一个吻又能怎么样,他绝对不会在徐雀澜的美人计前败下阵来。
他看着她,像冷静下来的野兽。
“张堃找到我,说是因为十几年前你父亲的案子一直没有破案,最近他又正好听说你搬家,所以想来关心一下。”
客厅里的鱼缸有一群天使鱼,正从无数个水泡中穿过。
徐雀澜点了点头,她像是奖励一样,在他脸颊上又留下一个轻柔的亲吻。季时韫因为这个吻,从她制造的柔情幻境中清醒过来,他拉扯那颗,再次低头含住。
吸吮的力道快要超出她的承受范围,所以徐雀澜点着他的肩膀想要提醒他适可而止。但马上又想到自己的提醒一般无效,他们恋爱时,季时韫就是一个一旦开始绝不停止的人。
任何事上都是这样。
“徐雀澜,杨臻吃过这里吗?”
他的声音忽然响起,明明脸上带着笑容,却怎么听怎么冷。徐雀澜知道季时韫问出某个问题时一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过她还是实话实说,完成这场交换:“没有。”
这个答案让季时韫冷哼了一声,他想起杨臻亲吻她脸颊的样子,力道加重,衔着那颗将整个挤到自己的嘴里,指腹摩挲着揉捏,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到自己肚子里。徐雀澜克制着自己的喘息,手掌撑在他的大腿上。
季时韫冷眼看着她,双手收缩,呼吸逼近她的唇:“林之序呢?嗯?”
徐雀澜叹气:“没有。”
季时韫没有相信她的话,因为徐雀澜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在撒谎,虽然撒这个谎没有必要。他抱着她靠近,手臂从她身后绕着圈住,换了一个姿势将她抱在怀里。徐雀澜的睡裙是棉纱布料,手感柔软,他向下扒,摸到她平滑的小腹。
异样的突起。虽然突起的程度不算太严重,但和旁边细腻光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怔了怔。
“生粒粒的时候留下的吗?”
徐雀澜被他摸得有些痒,淡声道:“嗯,一开始打算顺产,但是粒粒太大个了,我感觉生不下来,就剖了。”
季时韫的心像被谁用刀子划着,心一阵阵发涩发紧,疼得要命。徐雀澜以前其实很娇气,她怕疼,所以格外注重保护自己的身体。她从来不动针和线,因为她说自己总是会想象针扎入皮肤顺着血管流淌的痛感。
他的唇动了动,想问一句为什么她不告诉他,但又想到这个问题对徐雀澜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又不一定是他的孩子,徐雀澜凭什么告诉他?
可是他还是不懂。
哪怕不是他的孩子,她也应该告诉他一声才对。她一个人怀了粒粒九个月,一个人在医院生了孩子,身边有亲人和朋友照顾吗?生孩子那么痛,她居然说生就生了。以前她手上破个口子都会朝他抱怨一声,在十六岁的时候——他指尖发抖,摸着她腹部蜿蜒的像蜈蚣一样的刀口:“徐雀澜,你真行。”
徐雀澜一愣:“谢谢。”
季时韫抬眼:“我不是在夸你。”
徐雀澜其实想问他到底摸够了没,粒粒有时晚上会做噩梦,醒了以后会到她的房间找她。而季时韫不仅不速战速决,居然在这里像重温羊皮卷一样研究她的身体。她的耐心快要告罄,但本着友好交易的原则,她没说更严重的话,只是出声提醒:“如果要做的话,你快一点吧,粒粒有可能会醒来找我。”
季时韫听到“快”这个字,哼声很冷:“你不能因为那几个男人快,就要求我也快。”
徐雀澜捏了捏眉心,她正打算自己动手,手腕却被季时韫捏住。
明明箭在弦上,他却按兵不动,捏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抽出了一支烟含住。
他打开了桌上的小台灯。
蘑菇型的台灯,伞盖下的光芒很暖。自从他第一天跟踪徐雀澜发现她在卖蘑菇时,他就买了这盏小灯。
他不认为这是沈擎口中他想徐雀澜想得快疯了的行为,他只是觉得这盏蘑菇灯很漂亮。
她捞起那些准备要炸的蘑菇时也很漂亮。
徐雀澜看向他唇中的烟,他没点燃,倚着座椅的靠背看她。
“沫沫,你告诉我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他声音很沉,呼吸却像在颤抖:“难道要我求你向我求助吗?”
第11章 不也是分手了
久违的称呼。
徐雀澜看着自己的手指,无声无息地叹气。
婚姻是一面镜子,可以照出彼此最丑陋的一幕。她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和季时韫结婚,否则他现在有可能就不是称呼她为“沫沫”,取而代之的是怒吼——“徐雀澜,你靠我养着还废话那么多?”
季时韫以前不是这种人,不代表结婚以后他不会变成这种人。
徐雀澜觉得爱情就像海上的泡沫一样,日出前就会迅速消失。年轻时她还可以趁天黑的时候享受那些泡泡带来的欢愉和甜蜜,而一旦和对方绑定,就无异于一天迎来三百六十次没有希望的日出。用形象的语言表述,她像一条不美不丑的人鱼,选择和季时韫结婚,就是选择喝下毒药,看着自己的鱼尾在剧痛下变成并不美观的双腿。
很多年轻女孩沉浸在男人编织的爱情美梦中时,都很容易分不清梦想和幻想。
“季时韫,我今天上来是因为你提出的交换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希望你沉浸在过去的感情和痛苦里,所以你不要这么叫我,”徐雀澜平和道,“已经结束很久了。”
季时韫尽量不让自己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但他这一秒实在难以忍耐对她的恨意。为什么到现在这种时候,徐雀澜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划分界限,她明明处境艰难,却不允许他伸出援手,甚至好像认为他试图深处援手的行为是一种冒犯。
他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然后手指指向一旁的卷毛小狗。
“我在叫它,”他冷笑,“徐雀澜,你别自作多情。”
徐雀澜在听到这两个字后才愣了愣,她看向那只小狗,脸上有几分担忧之色。但她什么都没说,用手臂撑在桌面上站起身:“既然你没有要做的打算,我就先走了。粒粒如果醒了会到处找我,我得马上回家。不过季时韫,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信息,明天你来买炸蘑菇,我会给你大份。”
她背对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挽好头发,向门口走去。
季时韫从桌上的零食袋里拿出一片梅片,放到嘴里,她关门的声音响起,他咬下去,抬头看向天花板上浴鱼缸映出的碎影。
徐雀澜爱吃咸口梅片,他以为他把这个熟悉的包装放在桌上,她会怜悯地想起他们的过往。事实是他想太多了,徐雀澜已经将他彻底忘记,他幻想的柔情像雾气,在这个残忍的夜里消散。
他对着小狗,叫了一声。
小狗跑到他脚边,肚子压到了他的鞋上。
徐雀澜打开粒粒的房门,她没有醒来,还在熟睡。她走到床边看着女儿的睡脸,用温热的掌心捧着她的脸蛋摸了摸,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和女儿同处一室时,她感到舒适又自在。因为粒粒不像同龄的小孩那么难带,她出生以后很少哭闹,徐雀澜甚至因为这件事还专门去医院问过医生。
全套检查都做了一遍,医生说粒粒只是个来报恩的小孩。不哭不闹,天使小孩。
徐雀澜却知道,她没对任何人有恩,也不会有人投胎做她的小孩来报恩。相反,有人会恨她,说不定投胎以后还会来报复她。她的手搭在女儿小小的身体上,把她书桌上拆开的一袋梅片拿到手里。这个品牌的咸口梅片一次吃太多会上火,甚至满口长泡。
她捏着方形梅片送到嘴里,接起震动的手机。
关上门,她的身体融进客厅有棱有角的黑暗里。
“喂?”
她咬着梅片,向还亮着灯的厨房走去:“嗯,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如果有警察再去问你,你只要按照我之前教你的那样说就好了。你记住不要太慌乱,但也不要太冷静,太冷静也会被警察看出破绽的。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很好,你照顾好自己。对了,跃跃上学了吧?他们现在用什么版本的教材?”
厨房里还剩了一点没卖完的炸蘑菇,她将那些蘑菇放到盘子里,淋上辣椒酱。
“好,如果你需要钱,也要及时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