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见晋王妃好奇,他也不好拒绝,只轻描淡写道:“这次先给嫂嫂谢礼,下回再带她来。”
  说罢,便打开早已备好的锦盒,一套红宝石纯金首饰赫然入目。
  晋王妃自嫁入王府后,渐渐对珠宝器物多了几分鉴赏之力,一眼便看出这套首饰绝非凡品。无论是宝石的色泽、镶嵌工艺,皆是极品中的极品。
  梁景成见她细细端详,微微一笑,一边奉上,一边徐徐道:“此为古刹皇室御用工匠打造的一套红宝石金饰,古刹的红宝石有多珍贵自不必说。但此物更难得之处,在于他们将彩色珐琅装饰于黄金之上,形成独特的荷花纹饰。”
  晋王妃收回了视线,带着一抹笑意,意有所指道:“你们同古刹那么亲近,小心漏了馅。”
  第61章 两条路
  梁景成笑道:“我大周自建朝以来,便与古刹相安无事,两国之间互通有无,正当商贸,嫂嫂多虑了。”
  晋王妃见梁景成胸有成竹的模样,于是不再多言,对身旁仆妇示意将那锦盒收下,便让梁景成自便。
  目送晋王妃离去后,梁景成如释重负,心里却不禁叹道:“这世上能让我梁寒山救了三回的,也只有你章小姐一人了。只可惜,我竟然连你的名字都问不出。”
  思及此,他轻笑出声,低声自语:“不行,这买卖太划不来!”
  心中一动,便不再犹豫,当即翻身上马,朝着章韵竹的住处疾驰而去。
  “章小姐!”
  之前从开原同章韵竹一起来的,除了账房先生,还有一位被提拔上来的管事。这些时日,他一直留在开原商会熟悉各项事务。如今帐房先生返回开原,他也出师,以商会委任的名义,同章韵竹一起准备开张事宜。
  顾陵川走后,章韵竹便打算早些出门与那年轻管事碰头,入宫的事不管真假与否,修言馆势必要开张了,若真被迫进宫,不知能不能拿修言馆作为推辞。
  顾陵川昨日同她说,此事他会做主。于是她便强迫自己不再多想,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修言馆筹备上。
  可刚一出门,她便看到了梁景成策马而来,心下一惊,但转念又想,若真要让她进宫,绝不是如今这个阵仗,于是心中稍稍安定,静观其变。
  只见她面色从容,盈盈一拜,道了声:“世子安好。”
  梁景成微微拉紧缰绳,驱马靠近,自上而下地俯视着章韵竹。
  她这一低头行礼,恰恰露出颈后一段白皙肌肤,在日光下映出一抹莹润光泽,让马上的他心头一滞。
  不知怎的,他的心里莫名生出几分说不清的情绪,是不甘还是戏谑?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梁景成是如何替她奔走,才歇了梁皇贵妃让她入宫的心思。章小姐,你竟不知是谁给了你如此这般的岁月静好?
  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不管怎样,他得拿回一点利息。否则,此事若传了出去,真是有辱他堂堂定国公世子爷的威名。
  于是,他猛然扬声道:“章小姐,皇贵妃有命,让本世子即刻带你入宫!”
  未待章韵竹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一拽,将她拉上马背!
  她猝不及防,惊呼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已被梁景成牢牢扣在怀中!
  梁景成双腿一夹马腹,马匹骤然扬蹄,狂奔而去!
  福生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在眼前发生,他一时张大了嘴,两腿不自觉地就要跟着去追马。直到梁景成带着章韵竹远去,他才一拍脑门,急急返回府里叫人。
  他一路狂奔至内院,未有理会小雪在身后的询问之声,继续穿过花径到了顾陵川的内院,他不敢出声,怕被人听见,只能凭着记忆,去找七公子的书房在哪里。好在香墨与砚心打算把昨日没有清扫成的庭院打扫,福生没找多久便一眼看到了她们。
  “不,不好了,之前那个梁寒山带小姐跑了……”
  福生上气不接下气,话讲得断断续续:“说,说是,宣小姐入宫!”
  啪的一声,香墨手中的扫帚掉在地上。
  哗的一声,砚心拿着水瓢的手一松,撒了一身的水。
  所幸香墨是个有主意的,片刻后便恢复了冷静。
  因孟青已经陪着公子去了户部,如今唯有前去户部才能找到人,她让福生回去静候消息,自己则去外院,吩咐门房再寻一辆马车,直奔户部。
  谁知孟青送了公子后,便被派去驿站送信,此刻并未返回。
  而香墨不过是一个丫鬟,根本不可能上衙门寻人,她只得让马车停在外头,守着大门,希望等孟青回来,或是公子出门。
  梁景成美人在怀,策马奔驰,心中快意非常,方才的郁闷早已被风吹散。章韵竹则是脸色苍白,被风灌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马跑的飞快,也颠的厉害,她又晕又怕,只好闭上双眼,咬紧牙关,在心中默默祈祷梁景成能快些将马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感到风没有那么猛烈,身下的马匹也放缓了步伐,于是缓缓睁开双眼。
  这似乎不是皇宫,也不是谁的府邸,看上去像是郊外的某处。
  眼前是一片湖泊,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除了树林里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声,便只有身下马匹打着响鼻的声音。
  梁景成直到马停了下来才感到怀里的章韵竹在发抖,只听得章韵竹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梁寒山,放我下来!”
  她的声音发虚,但还是听得出其中的倔强与怒气,梁景成却是心中一喜,不管如何,她终于还是喊出了那三个字。
  于是,他翻身下马,朝她伸手。章韵竹却对他的手视而不见,只是她根本未骑过马,奈何这马本就是战马,又高又大,没有人搭把手,她根本就下不来。
  僵持之中,还是梁景成托着她,将她扶了下来。
  只是之前马匹跑的太欢,早已将章韵竹颠的全身无力,刚一落地,她的脚便支撑不住,好在梁景成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抱住,才没让她摔倒在地。章韵竹发现自己又被他搂在怀中,于是用力挣脱,却发现梁景成竟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将她越抱越紧。
  “梁寒山,你要做什么?”
  她猛然抬头,目光对上他的眼。
  此时,梁景成的眼底深邃如潭,黑沉沉的,看不出一点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语气低哑,似笑非笑:“没做什么,怕你摔了。”
  他的唇近在咫尺,她开始害怕:“放开我。”
  她的声音微弱,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不紧不慢地贴在她的耳畔,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放。”
  她控制不住地发抖,可又无可奈何,只能道出了自己的名字:“章韵竹。”
  “很好。”
  他低着头,额前几缕微乱的发丝擦过她的鬓角,声音缓缓落下:“章韵竹,你听好了。”
  “现在,有两条路让你选。”
  “一,进宫,做四殿下的贴身宫女,教他如何与人交谈,从此以后唯四殿下马首是瞻,困守宫闱,老死宫中。”
  “二,跟着我,做我定国公世子梁景成的女人,从今往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护你一世无忧。”
  第62章 焦急
  给了章韵竹选择后,梁景成双手一松,微微后退几步,仿佛只有拉开些距离,才能将她看得更清楚。
  他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章韵竹只觉得面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实则长于算计的梁景成才是他真正的面孔。
  眼前的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一左一右缓慢地摇晃着尾巴,期待着它的猎物究竟会掉入哪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同时也盘算着,抓住猎物之后是继续逗弄,还是直接一口吞下。
  说实话,这个君子好逑的游戏,他玩的已经够久了,而她却始终对他保持着距离,软硬不吃。本来只想从她身上拿点利息,可方才那么一抱,他改变主意了。
  “两条路,很难选吗?”
  他挑眉,语气慵懒,却带着催促的意味。
  此刻,已是正午,烈日当空,热气蒸腾。
  原本还在颤抖的章韵竹有了微微热意,心神也逐渐恢复了镇定。
  既然他愿意给她选择,那说明事情仍有回转的余地,只要他高兴了,哪一条路都不会是死路,便可平安无事。
  好吧,他那么喜欢玩,她索性就陪着他一起玩吧!
  既然逃不开这个漩涡,那就干脆跳下去,顺理成章地进入晋王的势力范围,悄无声息地成为一名哨兵,助顾陵川一臂之力。
  苍白的面容逐渐有了血色,慌乱的眼神亦被坚定所取代。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喊他世子爷,也不再以小女子自居。不会对他一味的示弱,也不会一味的逞强。
  她走向梁景成,双眼似有钩子一般,欲将他的真实意图钩出:“梁寒山,我怎么觉得,哪条路你都不想我走?”
  梁景成预想过章韵竹的选择,有可能是双目垂泪、万般无奈之下选择进宫,也有可能会害怕在宫里孤独终老,而假意屈从委身于他,再或者就是强装镇定一味逞强,而去选择那无中生有的第三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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