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方沅想了想,觉得可行,他拿碗盛了饭,又加了点菜,端着两个碗走到方奶奶旁边,“奶奶,饭菜我都给您端来了,您和爷爷就在这吃,有你俩看着,我和赵怀砚总不至于犯大错。”
  方奶奶叹了口气,似是拿他没办法,往后退了几步,她无奈地接过了碗,“老头子,出来吃饭。”
  方沅面上一喜,乐不开支地接替奶奶的位置。
  他揭开盖子,食指和拇指捏住蒸盘,快速将它从过来拿了出来,用筷子将粉皮夹出来放好。
  十分钟后,方沅不情不愿地将活还给奶奶。
  “好了,别憋着嘴了,饭吃完了,还是让我们来,你干着我不放心。”方奶奶笑着道。
  只干了十分钟左右,手指上的灼热刺痛感就难以忽视,方沅心脏一抽一抽的,奶奶干了一上午,手不知道会有多难受。
  厨房里蒸汽缭绕,一片闷热。
  “跟我走。”赵怀砚拉着方沅的手腕,把人带出了厨房。
  方沅至始至终一言不发,沉默地跟着走。
  “不高兴了?”赵怀砚把人带进了房间里,拉过他的手,看他被烫得通红的食指和拇指。
  “嗯。”方沅额头抵在赵怀砚肩膀上,闷声道。
  “方爷爷方奶奶这么辛苦,就是希望你以后能少吃点苦,现在的你无能为力,但是以后等你长大了,你就能为他们排忧解难了,所以可以不高兴,但是不要不高兴太久了。”赵怀砚双手抚摸着他的后背,给人讲道理。
  道理讲得很好,方沅情绪稳定了很多,他把脸埋进赵怀砚颈窝,黏黏糊糊地乱蹭。
  赵怀砚被他蹭得有点痒,忍不住缩脖子。
  “你不让我蹭……”方沅不讲理地控诉道。
  赵怀砚眉头一挑,语气有点无奈,“你蹭得有点痒。”
  “痒你不能忍着吗?”方沅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颈窝,嘴唇贴在他的皮肤上。
  赵怀砚身体一僵,反应剧烈地把人一推。
  “砰——”
  方沅重重地砸在床上,他扭头看向快步出了房间的人,嘴角一弯。
  因为一次只能蒸一张粉皮,时间成本太大,光是蒸粉皮就蒸到了晚上八点多,蒸了整整一天……
  蒸好的粉皮必须当天就要切条,不然干了不仅切不动还容易断。
  几人将挂在竹子上粉皮取下来放进桶里,提到院子里。
  院子里摆了好几个簸箕,用来放切好的湿粉条。
  “爷爷奶奶,您俩忙一天了,去洗澡睡觉吧,我和怀砚来切就可以了,砧板也只有一块,要不了那么多人的。”方沅坐到放了簸箕的长凳子上,将手上提着的木制砧板放到簸箕里,赶两位老人去歇息。
  方奶奶有点不放心,“你俩会切吗?”
  “会切的。”方沅拿起几块粉皮叠在一块,拿起刀开始切。
  随着刀起刀落,砧板上很快铺满了一公分宽的粉条。
  方奶奶看他确实有模有样的,才放心地拉上方爷爷走了。
  “终于走了。”方沅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坐在长凳上另一头的人,试探地说:“要不你也先去睡觉吧,我记得你不会切菜。”
  赵怀砚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拿起刀,动作极为小心地切了下去。
  “你干嘛!”方沅看得心惊肉跳,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对面的人拿着刀直接往手上一切。
  “切粉皮。”赵怀砚抓起他切下来的那一把,朝他晃了晃手。
  看他手安然无恙,方沅嘴角一抽,不放心地走过去,教人怎么切,“你这样切会切到手,你看看我手怎么放,右手拿着刀,左手手指屈起来按着粉条,抵住刀,这样你下刀的时候才不会切到手。”
  赵怀砚点点头,学着他刚刚的模样切了起来,动作很慢,手指僵硬,切了几刀后,他抬眸望向旁边的人,问:“切得可以吗?”
  方沅嘴角微微抽搐,昧着良心道:“还可以吧。”
  要切的量实在太多,方沅教完人后,便坐回了凳子上,埋头猛切。
  他把砧板上的粉条推到簸箕里,起身松了松筋骨,“满了,换个簸箕吧。”
  赵怀砚提起砧板放到另外一个簸箕里,继续切了起来。
  好几张粉皮叠在一起切,切得快,但是切好的湿粉条黏在了一起,所以切完后,还得用手扒拉开。
  方沅俯身,手抓起一把粉条开始甩,甩开了又丢回簸箕里。
  “嘶——”
  身后响起一声闷哼。
  “切到手了?”方沅抓起赵怀砚的手一看,无名指指尖正滋滋冒血,指甲旁直接少了一块肉。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只觉得两眼一黑。
  方沅拉着不吭声的人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冲洗伤口。
  冰冷的池水冲到手指上,赵怀砚手控制不住地想往后缩,却被人紧紧抓住。
  “别动,先冲一下,然后再去包扎。”方沅嘴唇抿成一条线,紧紧盯着他少了块肉的手指,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怒意。
  或许是因为少了块肉的缘故,冲了好半天,手指上还是血流不止,一直往外冒血。
  方沅关了水龙头,拉着人回了房间,从柜子里翻出几个创口贴,撕开包装,他沉沉道:“伸手。”
  “就是血流的有点多,其实没多疼。”赵怀砚用没受伤的手捏捏他的脸。
  “你现在别说话,我不想听你说。”方沅皱着眉,语气有些烦躁。
  他看着眼前持续冒血的手指,颤着手将创口贴贴上。
  贴完创口贴后,他什么也没说,扭头出了房间。
  赵怀砚垂眸看了眼手上的创口贴,手指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离开的身影。
  几分钟后,方沅去而复返,手上提着个桶。
  他把桶放到赵怀砚脚边,蹲下身将桶里的毛巾拧干,又起身将冒着热气的毛巾铺到赵怀砚的脸上,动作粗鲁地给人擦脸。
  “别生气了。”赵怀砚抬手握住方沅的手腕,嗓音低沉。
  方沅把毛巾放回桶里搓洗干净,搭到椅背上,他面色不虞地看着赵怀砚,“知道我会生气,以后就别逞强,去干不会干的事情。”
  “方沅,你可以因为我受伤生气,但是我不会因为你生气而改变什么,你想替你爷爷奶奶分担,而我想帮你。”赵怀砚目光沉沉地看着站着的人,他说得轻而慢
  方沅心一颤,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他蹲到地上,抬起赵怀砚的脚想给人脱鞋。
  赵怀砚眉头微蹙,他避开方沅的手,站起身,“我就伤了一根手指。”
  还没残废到要人脱鞋。
  “你上次还给我穿衣服了,我给你脱个鞋怎么了……”方沅抿抿唇,没好气道。
  “不一样。”赵怀砚拧眉思索了片刻道。
  “怎么就不一样了?”方沅追问。
  赵怀砚嘴唇翕动了几下,嘴里却只蹦出一句,“就是不一样。”
  最后两人也没讨论出到底哪不一样来,赵怀砚也没让方沅给他脱鞋,而是自己脱了鞋。
  “那你自己在这泡着吧,泡完脚,你就先睡觉,别等我了。”方沅把他的脚按进桶里。
  赵怀砚没应声。
  还有活没干,方沅也不好再多留,他俯下身在赵怀砚嘴上亲了一口,“早点睡。”
  他转身出了房间。
  回到院子里,方沅看着好几个装满了粉皮的桶,简直欲哭无泪,切到明天早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切完……
  他叹了口气,坐回凳子上,拿起刀切了起来。
  夜幕渐渐收起,天边露出鱼肚白,方沅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嘶——”
  手一直在动,屁股一直没动,方沅浑身难受,腰酸背痛,他手掌张开,把最后一簸箕切好的粉条扒拉开。
  做完这一切,他随便洗漱了下,便回房睡觉。
  方沅把门推开一条小缝,侧着身体挤了进去,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他侧过身,望向身旁的人。
  赵怀砚仰躺着,呼吸平稳,似乎睡得很熟。
  方沅伸手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肩侧,缓缓闭上了眼睛。
  晨光熹微中,赵怀砚睁开眼睛,他微侧过头,嘴唇擦过方沅的发顶,酸涩的双眸紧紧盯着身侧的人,良久他才重新闭上眼睛。
  天气好,切好了的红薯粉条只晒了一天便干了,簸箕里的红薯粉微微卷曲着,透亮透亮的,看起来就诱人得很。
  “元宝,去屋里拿一下称和袋子。”方奶奶朝屋里喊了一句,她用手扒拉了几下红薯粉,晒得很干的红薯粉哗哗作响。
  “奶奶,要称来干嘛?”方沅从屋里拿着袋子和称出来,“现在就称?不等去镇上卖的时候再称吗?”
  “剩不了多少去镇上卖,村里好多人已经订好了,先把他们要的装出来,装点1斤装的和2斤装的。”方奶奶接过袋子,往袋子装红薯粉。
  方沅点点头,接过方奶奶装好的袋子挂在称上,“还差一点点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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