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打工人(美食) 第101节

  丁復安静如鸡地窝在一边不敢说话。
  而黎书禾轻轻应了一声,带上了方才特地留下的两个面包,快步往前走去。
  走了两步听到后面紧跟着的脚步声,又突然慢了下来。
  她紧张个什么劲啊,要紧张也是后头的那位紧张才是。
  这般想着,她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而身后的人也跟上脚步,与她并排走着。
  两人默契地一同迈过门槛,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后头的丁復终于回过神来,问道:“老孟呢?”
  陆怀砚:“他说给你去买几只鸽子补补,顺便再去买点趁手的工具。”
  “他不是没钱了?”丁復疑惑道。
  “嗯。”陆怀砚应了声,“所以到我这支了银子,说是记你账上,回长安城还我。”
  丁復怒骂一声。
  算了,看在他是为了替自己补身体的份上,不同他计较了。
  他看着陆怀砚和黎书禾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总觉得好像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拄着个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大堂,肚子也咕咕地响了起来。
  丁復这才想起来,一拍脑袋,这一个两个都走了,厨房里又空空如也,那他朝食吃什么啊?!
  第84章 三套鸭(一) 孩子,他回不来了啊。……
  卢氏的墓葬在一处山上。
  山路崎岖,路确实也不是那么好走的。好在东西都是陆怀砚拎着,倒是让她省了不少力。
  走到一处上坡,许是被夜里的雨水冲刷,路还有些泥泞,走起来也有些磕绊。一个踉跄,在她差点摔倒在地时,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
  站稳后还没来得及道谢,却发现右手还跟他的交握在一起。
  黎书禾本能地想把手抽出去,便发现对方攥的力道更重了两分。
  “路滑,还是抓着我的手比较安全。”他嗓音压的很低,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掌心都微微洇出了一丝水渍。
  黎书禾就这般握着对方的手往前走着,山间鸟鸣阵阵,微风习习,吹过他们相握的手上,本应是凉爽的,却无端让人感觉到了一股热意。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了。
  上次在河边,也是她差点摔倒的时候,同样是被身边这个人拉了一把,当时的情景分明比现在还要再尴尬几分,怎么却没有今日这般的心跳如擂。
  不知道彼此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指腹不经意间恰好蹭到了她掌心里的茧子,黎书禾更是觉得有一股酥麻流过。
  她的手并不是那种洁白滑嫩的双手。
  相反的因为小时候时常帮着卢氏干些杂活,后来又经常在厨房里忙活着,只要轻轻一摸,就能摸到手上的一层薄茧。
  他的手一直没松开,直到快走到了山顶,黎书禾开口说道:“就在前面。”
  陆怀砚轻轻“嗯”了一声,才慢慢地把手松开,不放心似地说了一句:“……当心脚下。”
  黎书禾耳尖莫名泛红,只好咬着唇说道:“把东西先拿出来吧。”
  走了两步,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脚步一顿,随后而来的陆怀砚见状也不由地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
  黎书禾:“好像有人来祭拜过我阿娘。”
  陆怀砚手里提着的东西都微微抖了一下,说道:“去看看。”
  “嗯。”
  她走在前头,身上的汗毛都尽数竖起,恰巧这时吹起了一阵微风,更是吹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黄土包前,摆着几碗米饭,一碗炖煮好的豚肉,地上更是撒满了一圈的黄纸钱。
  墓的前面还有三炷香插着,尚未燃尽,来人似乎还没走多远。
  黎书禾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变。
  该不会是她那个失踪已久的阿耶吧?
  不对。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她否认了。
  且不说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躲藏着,若真是他,既然能知道卢氏身亡的消息,那也一定知道她的存在,不会在她回来这么久后都没个音信。
  陆怀砚看着她怔怔地愣在原地,柔声道:“先别去想了,把你要做的事做完。”
  黎书禾回神,接过他递过来的香烛,点燃插上,又将备好的吃食放在了墓前,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她平静地说着离开这些时候发生的点点滴滴,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她们之前的往事。
  陆怀砚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扰她,也没有催促。直到她起身时,他看着对方通红的双眼,脸上平静地却连一滴泪都没有落下。
  黎书禾看他一眼,说道:“走吧。”
  “等等。”
  他拿出新的香,点燃,学着她方才的样子跪了下去,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嘴里喃喃了几句。
  黎书禾听的不是很真切,问道:“你跟我阿娘说什么呢?”
  “没什么。”他起身道,眼神与她相撞时却没有偏开,大大方方道,“只是跟夫人说了句,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什么以后?受什么委屈?黎书禾脸蓦地一红,只含糊地应了一声,离去时的脚步都有些慌乱了。
  下山的路上,陆怀砚走在前头,执拗地伸出手,要像方才一样牵着她走:“下山的路更陡。”
  黎书禾没法,只好把手放了上去,一经触碰,那股莫名其妙的酥麻感又莫名地涌了上来。
  他的手也不是很细腻,同样带着点粗糙,尤其是虎口处,还有一个旧时留下的疤痕。
  黎书禾只觉得被他攥着的手越发紧了,许是靠得近了,就连彼此身上的气味都能清晰地闻见。
  两人就这般走着,一开始还是一前一后,后来不知是谁放慢了脚步,变成了并排而行,但彼此交握的手却始终都没有松开。
  她突然想起昨日的事情,嘴唇动了两下,说道:“其实还有一事……”
  前面的人转身看她,手却半分也没有松开。
  “我阿娘之前给我的……绣了个花样,说那个图案是我阿耶画的。”她说着,慢慢地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继续道,“那个图案,就是先前我们在船上看到那旗帜上的图案。”
  又补了一句:“一模一样。”
  陆怀砚问道:“能不能拿给我看下?”
  “不能!”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不是很方便。”
  陆怀砚一怔,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思来想去,也没搞明白到底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只好耐着性子问道:“除了那图案,还有没有其他记号?”
  黎书禾摇了摇头,又沉默了片刻说道:“应该是没有的。”
  应该?
  陆怀砚蹙眉,顿了顿,又问了一遍:“若是方便的话,你把上面的画临摹下来给我,可好?”
  黎书禾目光闪了闪,轻轻“嗯”了一声,把脸别了过去。
  说来说去,这般私密的东西,到底要怎么拿给他看。若是要临摹,她想了想她那三脚猫的画技……
  摇摇头,撇去脑海中的想法,正想着要不要拉开一些距离,忽的被人往边上一拉,两个人差不多贴在了一起。
  黎书禾紧张道:“怎、怎么了?”
  “嘘!”
  陆怀砚的目光陡然一凛,转身看向身后的树丛,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黎书禾跟着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蹿动的黑影隐在了树丛中,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
  方才是不是就是这个人给卢氏上香的?那他为何要一直跟着他们?
  还没等她细想,身边的人已经冲了出去,方才还交握的手顿时空了下来。再一个回神,只见前面那个一直跟着他们的人影已然被制服,压在了地上。
  她不敢耽误正事,立马上前,仔细一看。
  “林……师傅?”
  这人不就是他们一直想找寻的林国钧嘛!
  林国钧的两只胳膊被陆怀砚反剪在身后,不得动弹,抬起头时几络发丝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
  黎书禾蹲了下来,与他平视,想了想,还是问道:“刚刚……我阿娘墓上的香,是您点的吗?”
  对方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黎书禾又把视线转向了陆怀砚。
  对上她的视眼后,陆怀砚将自己身上的腰带解了下来,又将林国钧反手绑住,然后站立起身。
  日头白得晃眼,寂静无声的小山坡上,空无人烟。
  他拍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说道:“说吧,这一路跟着我们做什么。”
  林国钧没有说话,双手被绑在身后一时无法动弹,嘴里因为刚刚被压在地上时吃了一地的泥土,只往外吐了两口后就没有再说话。
  他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来人,瞥见他一双靴子,靴面如墨,皮面柔韧如丝,在日光下隐隐还泛着暗青色的光泽。
  靴子的最前端沾染了些泥土,想是方才在墓地上蹭到的。
  林国钧的眸色冷了下来,对着男人反问道:“你又是谁?”
  陆怀砚气笑了。
  “你不知道我们是谁,那跟着我们做什么?”
  林国钧没有回话,只看了一眼黎书禾,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只开口喃喃说了声:“抱歉。”
  “所以……”黎书禾看向他,眼眶微微发胀,“你认识我阿娘……吗?”
  林国钧双腿一直跪着,跪得有些麻了,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着她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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