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养娃种田日常 第319节

  裴长青:“媳妇儿,求安慰,求抱抱。”
  沈宁瞥一眼大家,收拾饭桌的,揉着肚子消食儿的,没人关注他们,她小声道:“好好说话,不许撒娇。”
  众人飞快地看他俩一眼,然后憋着笑,各自对视一眼又顾自做事情去。
  宝儿终归是被他爹拐带回去住两天,要陪陪他奶。
  车上宝儿讨价还价,“爹,那我去住两天就回来呀。”
  宋福瑞:“两天是大约摸的意思,就是四五天。”
  宝儿瞪圆了眼睛:“你说的是住两天!”
  宋福瑞:“那你吃糖,我说吃两块也行,你还吃四五个呢!”
  宝儿:“好吧,那就住三天。”
  宋福瑞幽怨道:“宝儿,那是你家,你咋跟做客似的?”
  宝儿想了想,“我娘不搁家,我在家多没意思?”
  宋福瑞:“你可以去奶那院儿玩儿啊。”
  宝儿:“那不和做客一样?”
  宋福瑞瞬间愣住,想说那咋可能一样?
  再一想,孩子这样说,那就是这样想,他心里这样感觉啊。
  这说明他在姥儿家待得自在,待得像自己家一样。
  宝儿不觉得自己说错话,他现在跟珍珠阿年几个待的,想啥说啥,一点都不用刻意讨好谁。
  即便吹姐姐彩虹屁,那也是发自内心的。
  他道:“我奶那院儿不是我大伯和我大哥哥的家吗?又不是我的。”
  每次他去,大哥哥都说你又我家了。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爱去。
  他在二舅家,哥哥姐姐从来不说你又来我家了,只会高高兴兴地说:“宝儿,你可算来了。宝儿,你早点回来一起玩儿啊。”
  他从来没觉得娘的院儿是大哥的家,不是他的家。
  可宝儿却感觉了。
  以前阿云不被娘待见,她有这感觉他能理解,可没想到宝儿也这样。
  宋福瑞登时心针扎一样疼。
  晚上缠着媳妇儿安慰一番,第二日裴长青依然早起。
  他前世就不睡懒觉,今世又要忙着赚钱又要读书的,压力不小,根本不可能舒舒服服睡懒觉。
  他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学习计划。
  既然不做体力活儿,就得早起锻炼身体,跑跑步、打打拳。
  原本跑步的时候可以思考问题或者背书,但是小珍珠要和他一起,就变成亲子时间。
  既然带着闺女跑步,那儿子也不能落下,他就把小鹤年和小少爷也拎上。
  这俩现在也不干体力活儿,每天读书、编书,都是脑力消耗。
  跑步回来又早读,各人找个角落大声朗读需要背诵的内容。
  小珍珠不懂:“爹,为什么要大声读?”
  裴长青:“培养语感,读多了就会背诵,顺口了不过脑子也不会出错。”
  记忆不深刻的东西,要背诵就得费脑子回忆,那样累。
  背得滚瓜烂熟的东西,就和骑自行车、游泳一样,学会就不会忘记,会变成一种本能。
  小珍珠:“哦,跟我没关系。”
  她才不要那么背书呢,怪累的,嘿嘿。
  小少爷对小鹤年道:“先生就是这样说的。”
  裴叔叔真厉害,无师自通,是天生的先生。
  裴长青笑了笑,这是所有学习人的切身体验罢了,尤其他这种高考卷出来的学生都很擅长题海战术、背诵。
  早读完裴长青和小少爷、小鹤年一起制定学习内容和进度。
  宝儿回家了,小珍珠练完功自己没意思,就跟着一起听。
  小鹤年还在启蒙阶段,学完《三字经》《千字文》之后还要学《昔时贤文》《幼学琼林》《龙文鞭影》《千家诗》等,还没到四书五经的阶段,所以对此没有更好的意见,主要是听小少爷说。
  小少爷其实也在启蒙阶段,只不过记性好、启蒙早,又喜欢读书,目前已经背完四书,对五经也有涉猎,加上听学堂先生和其他同窗讲多了所以很了解。
  “裴叔叔,不管童生试还是乡试会试,基础都是四书五经,尤其四书是县试的基础,必须烂熟于心。”
  四书五经并不只有九套书,礼记包括了《仪礼》《周礼》《礼记》,《春秋》还包括三本释义书籍《左传》《公羊传》《谷梁传》。
  除此之外还要背诵四书五经的释义,正统的四书注解有宋代朱版《四书章句集注》,五经以萧氏注解为传统,谢氏为新贵。
  这些书全都要烂熟于心。
  背诵只是入门,还得有先生领着将四书五经断句、逐句解释、发散,逐句破题、作文,还要请专门的先生教律法、了解政务、治国理念等。
  因为考试不靠背诵,而是对四书五经理解活用的基础上做文章、处理实际政务等,涉及内容广泛,包括历史、公务、公文拟写、律法断案、治国等等。
  所以没有正儿八经的先生指导,没有开阔的眼界,没有丰厚的财务支持,一般人是无法入门科举的。
  由此可见裴长青要想考科举是非常非常难的,但是诚如柳大爷羡慕的那样,只要他够聪明,能自己把基础的原文、释义学通,再背靠名师指点,希望又比普通人不知道高处多少去。
  现在但凡读书的已经是百里挑一的聪慧人,记性好、观察力敏锐、理解力强,很多时候缺的就是悟性和名师了。
  裴长青现在处于启蒙阶段,在小少爷看来就是背诵,没有别的捷径。
  等他背差不多再开始讲解也不晚。
  当然,背书也不是瞎背的,得有先生给断句。
  他给裴长青整理的就是别人用过的、断过句的书,很方便。
  裴长青对上三个孩子鼓励的眼神,握了握拳头,清清嗓子,“那我就从四书开始了。”
  小少爷和小鹤年可贴心了,给他列了书籍表格,甚至清楚标记了每本书的章节、字数。
  论语将近一万六千字,大学将近两千六百字,中庸将三千六百字,孟子三万八千多字。
  他忍不住腹诽孟老爷子,你说你咋话恁多呢?
  咋恁勤劳呢,还都记下来,少写点不行么?
  三个孩子握拳给他打气,“爹/裴叔叔,加油哟。”
  裴长青回房,找根发带缠在脑袋上,掏出纸笔开始列自己的背书计划,唰唰画好表格,填写内容。
  写着写着他沉默了。
  看看手里的炭笔,还得加上每日练书法的时间。
  这年头先不说你学问如何,字是每个学生的脸面,没有一笔好字,县试就会被刷下去。
  他静静地思索片刻,然后有了规划。
  他不是想做书法家,只是想写一笔漂亮字而已,他的硬笔写得不错,书法有共通之初,软笔也可以的。
  只要临摹到位,熟能生巧,印刷体都能写出来,更别说什么馆阁体。
  而临摹是有技巧的,要抓住落笔、顿笔、转折、轻重、粗细等要点,多加练习,就可以短时间写出漂亮的字。
  看小鹤年就知道,他纯粹就是手稳加临摹。
  如今家里不缺文房四宝,裴长青翻出沈宁给他准备的一套,又盛来清水,开始一边回忆前世那位书法协会会长讲述的要领,一边模仿对方开笔的神态和动作。
  捻笔头、除浮毛、洗笔头,去掉多余的胶质,最后将笔头一点点捋顺,轻轻挤掉多余水分,悬挂晾干。
  他做的不疾不徐,一个个动作认真细致,一丝不苟。
  慢慢地,心也就平静下来,不再急躁焦虑。
  盖房子要耐心细致,先打地基,再砌墙,一点点来,不可能一蹴而就。
  读书也是,他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一天把所有书背完,一天把书法练好。
  要平心静气,慢慢来。
  他看了一会儿书,又开始磨墨。
  磨墨也是有要领的,会长说过墨锭垂直打圈儿,指按推用力,力道适中,快慢适中,水不宜多,墨浓度要适中,以及如何保存墨锭、如何清理砚台等等。
  说的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每个人都要爱护自己的书写工具。
  把这些想一遍,裴长青基本就心中有数。
  等笔头晾到可以写字,他提笔蘸墨,在纸张上端用工整的楷书写下:学习打卡表。
  写完欣赏一番,字还是不错的。
  看着看着就不对劲了,学习二字有繁体吧?
  算了,涂抹难看,另写浪费纸张,先打卡完这张再说吧。
  他管裴母要了几粒米饭把打卡表粘在西山墙上。
  沈宁从作坊那边儿回来,站在裴长青旁边参观一下,点头,夸道:“写得真好看。”
  在书肆见多了漂亮字且对书法有初步认知的小鹤年:“……”
  他和小少爷默默对视一眼,他爹是不是写错字了?
  小少爷微微颔首,伸出两根手指,学习打卡表有俩错字。
  不过他觉得也不算错字?
  因为裴叔叔写的字和正确字之间有很明确的联系,要么某一部分不对,要么只写某一部分。
  出于对学习的认真和尊重,他俩煞风景地打断夫妻二人的甜蜜小时光。
  小少爷:“裴叔叔,你从现在开始要留意不写错别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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