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养娃种田日常 第116节

  裴母快步回房把屋门掩上,走进东间闭眼朝着裴端的屁股就抽过去,一如他四岁那年她第一次打他。
  那是他故意把弟弟推到水坑里。
  “啪——”木棍儿抽皮肉,又响又脆。
  “嗷——”裴端发出短促的叫声,努力睁了睁眼,无奈喝得烂醉,实在睁不开。
  裴母抽了儿子一棍子,却好像抽了自己十棍子般又心疼又浑身哆嗦,“你、你好饿你爹呀?他一天天干体力活儿,要是晕死了怎么办?你给你爹赶去睡西厢,啊,你咋那么丧良心呢?”
  “啪——”又是一棍子。
  “嗷——”裴端这一次叫得声音更大。
  裴母抹了一把眼泪儿,小时候她很想管教大儿子,可这小子狡猾啊,转身就去找爷奶告状,说娘打他,让奶训她这个亲娘。
  为此她没少被婆婆磋磨,大儿子小小年纪却在一边笑。
  后来他读书,家里把他当祖宗供着,她更没资格管他。
  再后来,婆婆公公没了他当家,她这个娘反而仰仗他活着,像下人一样大气不敢喘,更不敢管他。
  现在,分家了,她跟着老二两口子过。
  老二两口子把她当娘,不把她当老妈子,她腰杆子硬挺了。
  她不靠他活命,还怕他个球?
  她是娘,他是儿子,他不对她就应该教训!
  “怎么有你这么自私的大哥、儿子、大伯!啊?你说,你怎么这么自私!为了你自己读书,就欺负弟弟妹妹,为了你自己读书,连小侄子也坑。你这个丧良心的!
  兄弟姊妹侄子侄女不欠你的不该你的!
  你欠他们的没还,还一副人家欠你的样子,你怎么这么会倒打一耙?”
  东边邻居就听着裴端屋里传来“啪”“嗷”然后是说话的声音,具体说什么听不清。
  越听不清他们就越好奇。
  而裴端喝得烂醉,被打得屁股开花儿也只会嗷嗷叫,睁开眼睛看一眼,约莫看见娘的样子。
  下意识想端架子,冷哼一声说上句“哟,二郎对你不好呀,你这是想回来啦?回来也不是不行,就是……”,又想说“娘,你可算回来看看我了,你是不要你大儿了吗?”
  却又隐隐约约感觉亲娘满脸怒气,似在呵斥他。
  可惜他醉得厉害,脑子越发不清楚。
  裴母抽了他几棍子,“你爹一把年纪了,你得拿钱雇人秋收翻地,你弟弟那么艰难都能雇人你一年三十两银钱有啥不能的?”
  裴母丢掉棍子,顾自翻裴端的衣服袖袋、腰袋,翻出几钱碎银子来。
  看着这几块碎银子,裴母又心酸得哭。
  庄户人赚钱多难啊,一把豆子一把豆子的赚,二郎家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数着过日子,老大随随便便就揣这些银钱在身上。
  家里供他读书,他赚钱却不帮衬家里,还让年过半百的老父亲整天哈腰撅腚地在地里出大力气。
  他都看不见,只管自己四处快活。
  她想着二儿媳教阿年帮二蛋的法子,这法子对老大也有用。
  可独独不能用。
  因为他们要顾大局,要顾念孙子孙女的脸面。
  要是她那么闹了,老大就算被逼着拿钱雇人干活儿,可宝珠成业的脸也没了,连带着阿年和珍珠也没脸。
  老大个狗东西,这是吃准了她和老头子不会撕破脸,就假装看不见他爹遭罪啊。
  以她对大儿子的了解,老大指不定还得意呢,他拿捏着老头子,二郎想接爹过去他都不会松口的。
  她不能撕破脸告老大,老二也不能打他大哥,但是也不能任由老大欺负老头子。
  裴母想的很简单,你仗着我们不敢和你撕破脸,那我也仗着你不敢和我撕破脸,儿的钱财就是爹娘的。
  我今儿就拿你银钱了,你怎么滴吧。
  她把那七钱多银子揣了,回头专门雇人帮老头子干活儿。
  裴母看他睡得昏天暗地,也懒得再搭理他。
  小时候的大儿子白皙可爱,就算作怪也干净漂亮,这喝醉的男人胡子拉碴,臭气熏天,油乎乎的,只有膈应人。
  她收拾一下也出门儿了。
  一离开大儿子家,她双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哎呀娘呀,她拍拍自己胸口,自己方才是被儿媳妇上身了吧?
  咋滴那么能耐?那么陌生呢?
  她赶紧站直,扯了扯衣襟下摆。
  今儿这事儿不能告诉老二两口子,这钱也不能让他俩知道,这样老大就赖不着他俩。
  老大想发脾气只能找她这个亲娘。
  以前没分家,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他给亲娘说甩脸子就甩脸子。
  现在分家了,不在一个屋檐下,他要跟她发脾气就得去老二家。
  那他的臭脸就非常显眼,转圈丢人,他不敢。
  这么一想,裴母登时乐不可支。
  哈哈哈,咋那么爽呢?
  你说二郎媳妇儿咋就那么厉害,那么有招儿呢?
  她对付二蛋后娘这招儿可让自己学会了。
  以后,老大两口子再敢欺负老头子,她就上门摆婆婆和亲娘的架子。
  分家咋了?分家你就不是我儿子了?
  你和你兄弟分家,又不是和老娘分家。
  你趁早给老娘上菜、上茶!
  如此想着裴母就忍不住嘎嘎乐,惹得路上人看到都好奇,纷纷关心她怎么了。
  裴母笑着打招呼,“我高兴呀,高兴的,今儿闺女和女婿带着孩子回来,老二媳妇儿给我们做了红烧肉,喷香噗嗤一包油儿啊。我给老大送了一碗肉来,老大吃得眼泪汪汪的,给了我几钱银子,让我赶紧雇人帮他爹翻地种麦子。我高兴的。”
  裴母从来不知道自己撒谎如此顺溜。
  她以前明明是不会也不敢撒谎的。
  她寻思呀这都是阿宁的功劳。
  因为她不会撒谎,所以老头子挨饿的事儿不许她回家说,她虽然没说,却还是被阿宁看出不对劲儿了。
  昨下午和晚上阿宁几次试探,她都支支吾吾搪塞过去,阿宁就不问了,却又主动让她每天去地里给公爹送饭。
  阿宁说“你是娘,是长辈,有时候就是可以给小辈儿做主的。”
  她不太懂什么意思,晚上睡觉时候悄悄问阿年。
  阿年聪明啊。
  阿年说“奶,我娘的意思是让你先斩后奏,去找人帮我爷干活儿,回头让人去找我大伯算钱。我大伯要是不认账,人家出去嚷嚷他就丢人,他必须得付钱。”
  她就想先斩什么斩?
  万一老大就是不认账,让人家去找老二算钱呢?
  她原本想用红烧肉和大儿子打打感情牌,让他多关心老父亲,花钱雇人种地。
  结果大儿子喝那死样儿,裴母就不管了,直接上手。
  她去找陶氏帮忙,满村只有陶氏有铜钱给她换,还能帮她雇人。
  陶氏很乐意帮忙,先给她换三百来文,雇俩人种完今年的麦子,余下的碎银子让裴母收好等来年春天继续雇人。
  陶氏笑道:“大妹子,你信得过我,那我肯定不辜负你,你放心吧,我保管给你安排妥妥的。”
  裴母笑道:“咱们一个村儿多少年的交情了,谁不知道谁呀,还有啥信不过?只别告诉二郎两口子就成,他们忙,就别管大房的事儿了。”
  这样雇了人,吴秀娥问起来,她就咬定大儿干的。
  大儿问,她就说他自己拿钱让的。
  反正他喝醉了,啥也不知道。
  陶氏满口答应,“我现在就给你安排人儿,今年好些人没找着活儿干,23文不管饭就肯。”
  裴母道了谢,告辞回家。
  解决了一桩心事,她腿脚轻快,心情愉悦。
  回到家,沈宁正带着崽儿们和阿云一起洗豆沙包豌豆红枣糕呢。
  见裴母喜滋滋的回来,沈宁看了她一眼,直觉婆婆搞事儿了。
  毕竟之前让公爹把那两斤肉给带回来就有点意外操作。
  不过婆婆想保密,她自然装不知道。
  水洗豆沙也简单了,就是过程需要耐心。
  泡一夜的红豆加等量水小火煮开花儿,用粗眼纱布在干净水里将红豆皮挤出来,然后把带水的豆沙放在细眼纱布里挤出水分,再将豆沙放在砂锅里小火炒干。
  沈宁又后悔买菜籽油没买香油了,菜籽油一炒味儿可大了,炒在豆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怪味儿。
  她教裴云:“糖可以一次加足,油一定要少量多次,最好加香油,一定要小火,不断翻搅让油彻底融入豆沙里,这样做出的馅儿才不会流油。”
  一直翻炒,直到豆沙不粘木铲子就算好了。
  裴云笑道:“二嫂,你懂得真多,我也会了。”
  沈宁:“回去有空可以做给家里人尝尝。”
  做好豆沙,她们又一起拿豌豆沙把红豆沙包起来。
  这一局,小鹤年胜出,他性子安静,小手灵活,能很耐心地将红豆沙团一点点地摁进豌豆沙里。
  小珍珠和宝儿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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