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艳作精成婚后 第75节
托谢皇后的福,崔贵妃近来焦头烂额,除了之前叫她过去一次,不咸不淡地敲打了几句话,之后崔贵妃没有再传唤她入宫。
赵庚轻描淡写地把之前的事说给她听:“之前替皇后救过一个人。”
隋蓬仙见他点到为止,就知道他不会继续往下说了,轻轻哼了一声,扶着他的肩坐了起来,轻盈地跨坐在他紧绷如弦的腰腹上。
空气中依稀浮动着小牡丹花甜腻的花露气息。
赵庚不自觉仰长脖颈,喉结滚动。
石头也能做船,多么奇妙。
隋蓬仙亲身上阵体验了一番,不同于她们之前乘的木船小舟,石头船很有些别开生面的新鲜感,脚下踏着的地方硬邦邦的,看着稳定,但她的心总是忍不住随着涌上拍岸的波涛而惊慌摇曳。
暮夏时节,正是汛期,隋蓬仙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但或许是她这些时日太惫懒,少有骑马,腰肢依旧柔软,却少了几分韧劲儿,大浪袭来的时候,她有些艰难地控制着平衡,茜红色的薄纱被水浪卷得簌簌作响,金丝错绣的芍药花叶随着翻滚的裙裾摇晃出粼粼的波澜。
她耳垂上挂着的两粒珊瑚珠也跟着晃,细白的耳垂肉,艳红的石榴珠,落在眼底,美得动人心魄。
去年夏时,隋蓬仙跟着赵庚骑着马来到一处峡谷,受地势所限,峡谷里的河道被天然险峻的岩壁凿得犹如一条残缺的玉带,从山崖往下望,流水滔滔,极是壮观。这次她难得鼓起勇气,乘着石头船踏上另一条险峻河道,登时就被水浪裹挟而来的失重感吓了一跳,这一截河道下埋着嶙峋的怪石,水浪中隐藏着的巨大推力让他们不断向前,石头船偶然间碰到那些蔓着青苔的巨石,激起的水花就落在她裙边,洇开一阵水腥气。
紧张和痛快的情绪一同紧紧攫住五感。
即将靠岸,石头船也被淋透了,凹凸不平的石面上泛着淋漓的水色,被橘黄的日光一照,水亮亮的。
很久没有坐石头船,晃了半晌,她的心神和体力一块儿被摇散了。
隋蓬仙咬着唇,想要翻身下去,却被一节修长有力的手掐住了腰。
“阿嫮近来偷懒了?腰上没力气,抓握的力道也弱了。”
“上来,我替你矫正一下发力的姿势。”
男人英俊坚毅的脸庞上一片正经之色。
隋蓬仙的脸庞红到发烫。
透过窗纱落进来的霞晕落在那片雪白上,白得晃眼。
赵庚无声凝望着她,眉梢轻轻挑动。
他知道,小牡丹花很贪吃,一次不够。
朱红的唇被咬得微微泛白,隋蓬仙垂着眼,随着他‘再坐一回’的指令,缓缓覆了上去。
……
随着赵庚带着大军凯旋,那位煽动谋逆的前皇太孙宇文靖也被带回汴京,由景顺帝发落,动荡多日的汴京头顶悬着的天重又恢复晴朗,各家也试探着开始恢复走动。
宇文靖谋逆之事牵扯出了不少人,河东本就是大族云集之地,此次宇文靖能成功举兵,也少不得有雄厚的财力支撑。从宇文靖到一众前太子遗臣落网,坊间百姓窃窃议论之余,宫闱内禁军巡视的频率悄然加大。
渐渐有流言传出,宇文靖秘密策反了许多朝臣,言当今圣上得位不正,身为大胥臣子,理当匡扶正统,助先太子一脉重回紫宸殿。
如今宇文靖落马,谁也不知道被他策反过的那些臣子是否还藏着谋逆的心思。随着流言越传越烈,世家朝臣间少不得人人自危,更有甚者,知道有人曾于担任过前东宫使官,又或与先太子妃母族有联姻之举,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举报,一时间风声鹤唳。
信王府
隋蓬仙抱着咿咿呀呀对她说话的团姐儿,意外道:“是白……宇文寰主动去找王淑妃提的这事?”
郭玉照点了点头,步摇轻晃,翡翠青鸾在她柔美的脸庞上落下一道温润的光影。
近来局势动荡,宇文寰不欲在这时候纳妾——届时又要举宴,万一贼子抓住机会捣乱就麻烦了。
他摆出这个借口,王淑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之后又找来儿媳敲打了一番,让她不许学着那些善妒的妇人,宇文寰身边肯定不止她一个女人伺候,再者,在皇家,开枝散叶要紧,她肚子又不争气,更没有阻拦夫婿纳妾的底气。
王淑妃说什么,郭玉照都照常沉默,只当自己在听老和尚念经,但这次王淑妃提起她的表姐,言语间十分鄙夷,俨然是不喜隋蓬仙那套妒妇做派。
郭玉照忍不下去了。
看着一向温顺到懦弱的儿媳竟然敢反驳自己,王淑妃气得心口发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之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那晚宇文寰回来,站在床前,一言不发,高大的身影投下一团阴影,郭玉照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却被宇文寰抢先一步攫住了手腕。
“我听了母妃的话点头纳妾,你其实很生气,是不是?”
所以一向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妻子才会十分反常地顶撞母妃。
宇文寰意识到这一点,呼吸都发烫。
郭玉照皱眉,想摇头,却被突然兴奋起来的宇文寰重重堵住了嘴。
他今晚像是疯了一样,一会儿柔情蜜意,一会儿力大如牛,郭玉照快要喘不过气来。
回想起那些零碎的画面,郭玉照面颊微红,顶着表姐了然的视线,不好意思说起床榻上那些事,把那碟如意糕往她面前推了推,轻声细语地让她尝一尝。
隋蓬仙:……这转移话题的手段太拙劣了。
不等她出言调侃,表妹的脸已经红成了胭脂花,隋蓬仙哼了一声,逗弄着膝上坐着的小女娃。
这厢气氛正好,留在定国公府的茜草却突然急匆匆地过来,见到隋蓬仙的第一眼,她就没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着急道:“姑爷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您、您快回去瞧瞧吧!”
赵庚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隋蓬仙错愕间,一阵心神动荡,她很快反应过来,把怀里笑得天真可爱的团姐儿递给她的阿娘,疾步往外走去。
大理寺关押犯人的牢狱前,狱卒将她拦了下来。
“定国公夫人,您别为难咱们,这是……”狱卒手指朝上,指了指天,一脸无奈,“您且放心,咱们心里有数,不会苛待国公爷的。”
笑话,定国公一向深受皇恩,这回跌了跟头,说不定明儿就又出去了,他们吃饱了撑的故意去为难他。
但隋蓬仙的心还是无可抑制地沉了下去。
景顺帝如果真的相信赵庚,为何不传他进宫问话,而是直接将他下狱?
宇文靖手里掌握着的所谓策反赵庚的证据又有多少,是真是假,她都不知道。
好说歹说,狱卒才勉强点头让她进去探望赵庚,只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早些出来,万一被人碰见,他们都得惹上麻烦。
隋蓬仙心乱如麻,走在阴冷潮湿的地牢里,艳丽的裙裾泛起阵阵彩光。
赵庚站在牢房里,身型挺拔如松,侧影孤绝,他余光一闪,似有所感地望去,看到妻子紧紧抿着唇,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明明被关在牢狱里的是他。但她看起来比他还要委屈。
“没事。”赵庚低声安抚她,没说几句话,又催着她回去,“这里阴冷,你贪漂亮穿这么少,仔细着凉。”
隋蓬仙气得不想说话。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唠叨她臭美的事。
“听话。”
赵庚伸出手,越过栅栏,摸了摸她的头。
掌心透着熟悉的热度。
语气却不容置疑。有些时候他很强硬,不许她反驳他做出的决定。
隋蓬仙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见赵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悬着的心放下大半,别开脸躲过他的手,嫌弃道:“臭死了,不许碰我。”
赵庚失笑。他才被关进来半个时辰都不到,能臭到哪里去。
“回去之后记得让红椿她们用柚子叶给你熬水沐浴,再喝一碗驱寒的汤药。”
见他还有心情叮嘱这个,面面俱到,十分妥帖,生怕她遗漏了正事的严肃样,隋蓬仙不耐烦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赵庚克制着再碰一碰她的冲动,低声道:“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之后可能会有人邀你过府做客,打听和我有关的事,你不必理会,想去听曲儿解闷就应下,不想去就直接拒绝。”
隋蓬仙点头。
她要走了。
赵庚静默地立在原地,看着那道背影渐渐远去。
她一走,整座牢狱霎时恢复幽沉,逼仄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赵庚垂着眼,眉眼间杀意一闪而过。
一阵脚步声忽地响起。
赵庚立刻抬起眼,是她去而复返。
“这个给你。”
赵庚接过她递来的玉佩,下面还坠着平安如意的丝绦。样式很熟悉。
她只会这个编法。他知道。
隋蓬仙不喜欢说煽情的话,尤其在这种阴冷的地方,她浑身不舒坦,但看着他孤零零站在那里,她心里难受,很不舒服。
“我让人折柚子叶做一把大扫帚,等你回来了好好给你扫一扫晦气。”
她说得认真,赵庚想到那副画面,忍俊不禁,注视着她的眼神柔软如水,颔首说好。
第55章
定国公被下了狱,又有几位武将接连落马,一时间汴京局势悄然突变,消息灵敏些的人家门户紧闭,定国公府的门房却收了一摞帖子。
如今还有心思请隋蓬仙过府做客的人除了与她真心相交的朋友,就是那些平日看她不顺眼,抓住机会想要奚落她的人。
隋蓬仙一概拒了,亲自写了几封回帖送去给郭玉照她们,让她们不必担心,优哉游哉地关上门过日子。
旁人的帖子可以拒,但天家的面子却不得不给。
前不久才为庆贺皇后千秋举办了一场极其热闹盛大的宫宴,一向厉行节俭的景顺帝却又吩咐掖庭局筹办宴会,令百官命妇纷纷入宫,甚至召回了远在各自封地的各位宗亲,命他们一同参宴——旨在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皇后有了一位皇子。
八皇子宇文旦,本来是宫中一个不起眼的人物。他的生母是掖庭局的一个宫女,景顺帝一朝醉后临幸了她后有了身孕。当时人人都在看崔贵妃的笑话,那个宫女没等来景顺帝的册封,熬了一年勉强生下孩子之后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宫中没有子嗣的妃嫔很多,大家纷纷揣度着景顺帝和崔贵妃的意思,有人试探着提出想要收养八皇子,崔贵妃无甚所谓,原都点头应下,只等宗正将八皇子过继到那名妃子名下。景顺帝却突然发话,拨了两个女官去照顾八皇子,过继的事自然就没了下文。
谁能料想到,八皇子现在成了谢皇后的儿子。摇身一变,成了嫡子。
汴京之内,高门大户里谁又不知道景顺帝对嫡出者即位的执念。如今谢皇后在礼法正统上有了皇子,众人心中不免猜测,下一步是否就是册封八皇子为太子?
崔贵妃肯么?王淑妃呢?八皇子之前可还有好几个已经在朝堂上立住了脚的哥哥在。
前头二十载对人家不闻不问,这会儿却又巴巴儿地给皇子给风光,连近乎被他独宠了二十年的崔贵妃都抛在一边儿不闻不问。听说崔贵妃上回去椒房殿将凤印重新还给谢皇后之后,回去就病倒了,不知是有意向天子乞怜,还是真的精神不支,失了心气。
君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