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艳作精成婚后 第74节

  郭玉照抱着哭泣不休的女儿低声哄着,秀美脸庞上一片荒芜。
  ……
  一转眼,隋蓬仙回到汴京已有三月,赵庚信中所说的不日见面,却迟迟未来。
  她改了主意,让红椿把她那柄金丝软鞭翻出来,等见到赵庚,她一定要先抽他一鞭出气。
  近来不知怎地,他已有半月余没有送信给她了。隋蓬仙想起等待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滋味,情绪更加烦躁。
  廊下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珠帘缝隙里露出茜草因为跑得太急而发红的脸。
  茜草喘了会儿,急忙把把刚刚听到的消息告诉她。
  “先兆惠太子的儿子没死,手上还有先帝册他为皇太孙的圣旨?”
  茜草点头,忧愁道:“河东离咱们这儿并不远,他们怎么就挑了那地儿起事呢?”
  隋蓬仙没说话,她的心怦怦直跳。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其实不太关心顶上的龙椅由谁来坐。她只知道,赵庚信中的契机,已经来了。
  很快,随着叛军高举匡扶正统的旗帜,直指当今圣上得位不正,风波之下,汴京风声鹤唳,宴饮喜事全停,直至一支军队势如破竹,将叛军从河东打得节节败退,生擒所谓的皇太孙进京,被压抑了许久的汴京这才拨开云雾,看着兵士进城,振臂高呼。
  隋蓬仙正在春霎街闲逛,她想给赵庚挑一块儿玉佩,放在佛前供奉一段时日再给他。说是这样能够消弭血气,让人的心境安宁。
  隋蓬仙不知道这是不是秃驴高僧诓她多给些香火钱的胡乱之语,但她想做便做了,一大早就拉着红椿出了门。
  外面响起阵阵喧哗声,一浪高过一浪。
  隋蓬仙不以为意,直到选到一块儿称心的玉佩,才分出心神关注外面的动静。
  “这是怎么了?”
  喜欢看热闹的侍者连忙道:“今日大军凯旋呢!刚刚才从隔壁街过去。”
  隋蓬仙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提着裙摆往外走。
  她以为自己会错过。
  但是一出去,就看到一匹熟悉的高大骏马,那双骄傲的大眼睛里映出她此时紧张到面庞发红的样子。
  两人许久未见,隋蓬仙看到他的第一眼,竟然觉得有些害羞。
  她下意识挽住身旁红椿的胳膊,想借她怀里躲一躲。
  骑在马上的英俊将军看着她难得露出的呆样,轻夹马腹,奔霄会意地提着脚步上前。
  红椿顶着姑爷颇有威压的眼神,默默往后退了退。
  隋蓬仙只觉腰间一烫,一只手搂了过来,随即身上一轻,她坐在了马背上,和他四目相对。
  “不是说了,只能往我身上扑?”
  第54章
  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隋蓬仙眨了眨眼,来不及嘴硬,最先浮上的羞涩和欣喜骗不得人。
  染着霞晕的柔软面颊蹭过他胸前坚硬的铠甲。
  赵庚满身的风尘疲惫都被她撞散了。
  “谁要扑你了……一身硬邦邦的,烦人。”
  嗔怪的话也被她说得像撒娇,语气软绵绵,像是一团被春水浸得湿透了的云彩,风吹得猛一些,云雾消散,露出她酡红娇艳的脸。
  风声把他的笑声送进耳廓,钻得更深,化作条条细藤,挠得她心尖儿发痒。
  “我很想你。”赵庚慢慢收住笑,下巴枕在她乌蓬蓬的发间,冰凉的珠玉蹭过肌肤,他满心沸腾的爱意却没有丝毫冷却的迹象,他近乎贪婪地呼吸着萦绕她周身的幽艳香气,感受着她此时就坐在自己怀里的柔软触感。
  隋蓬仙没有说话,赵庚低头吻了吻她发顶,不疾不徐地追问她:“阿嫮呢?”
  八月末的汴京仍顶着一轮烈烈骄阳,洒下的日光带着令人头晕的热度,隋蓬仙想,她可能也是被晒得头脑发晕,要不然怎么会对赵庚说出那样羞人的话?
  她攀在他双肩上的手还没收回来,而铠甲下那具健硕身体的温度正在飞速攀升,阵阵热意涌出,将她包围,她抿着唇,想要摆脱那阵醺醺然般的晕眩感,腰肢却被人猛地一握,烫得她下意识颤栗。
  “这是在外面……”隋蓬仙闭上眼,浑然不觉这样的姿态让她看起来更可爱、更可怜。
  赵庚只能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她,目视前方,坚毅俊美的脸庞微微绷紧,先前她说的那句话仍萦绕在耳,像是在秋日草原上丢下一把烧得极旺的火把,轰地一声,瞬间燎原。
  她刚刚说——“待上了床榻,我再告诉你。”
  说得这样直白大胆,话音落下却又觉得羞,低着头不肯看他,任由红得发烫的耳朵尖可怜无助地落在他眼底。
  他伸手拨了拨白嫩耳垂上挂着的珊瑚珠。
  “好,我等着回去,慢慢听。”
  一字一顿,意味深长。
  隋蓬仙持续头顶冒烟中。
  靠在赵庚怀里,她被浓浓的安心感包裹着,渐渐生出几分困意。
  她喜欢像山岳一样的男人。
  ……
  隋蓬仙睁开眼,橙黄的天光透过翠色窗纱落在地砖上,泛出模糊的金光。
  她猛地坐了起来,环视发现屋子里就她一个人,静悄悄的,偶有风吹起竹帘一角,把外面的动静漏一些进来,庭前那几棵树上趴着的蝉叫得越发欢。
  隋蓬仙揉了揉眉心,正想叫红椿进来问一问,却听见门口竹帘轻碰发出的噼啪声。
  她循声望去,男人峻挺的身影很快绕过屏风出现在她面前。
  原来不是梦。
  赵庚从书房过来,想着来看看她睡醒没有,一进屋,就注意到东次间投来的视线。
  “睡得有些久,头疼吗?”
  说话间,赵庚自然地坐到罗汉床边上,伸手替她揉捏眉尾。
  熟悉的温度,连他指腹上的茧意都让她怀念。
  隋蓬仙摇了摇头,绵软面颊蹭过他掌心,是很依赖的姿态。
  赵庚笑着在她鼻尖上刮了刮,语气促狭:“嗯?怎么变得这么爱撒娇了?”
  虽是揶揄,但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受用。
  隋蓬仙一反常态地腻在他怀里,知道他在哄着她说出‘我也很想你’之类的答案,没说话,但也没有出声反驳,懒洋洋的,闭眼享受着久违的宁静与满足。
  赵庚没有出声惊扰这份暌违的静谧。
  半晌,他听见妻子不大高兴地嘟哝道:“……我还是很讨厌分别。”
  “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会变得有些奇怪。”
  喜欢抱着他,喜欢和他说话,哪怕什么事都不做,两个人抱在一起无所事事地虚度光阴,她也很开心。
  听着她低低的嘟哝声,赵庚心里又酸又软,搂着她腰肢的手稍稍收紧,故作不懂:“奇怪?哪里奇怪?”
  坏东西!
  隋蓬仙拍他一巴掌,软绵绵的,不疼,反而勾人。
  赵庚笑,低头亲了亲她饱满的额头:“我很喜欢。阿嫮变成什么样,我都好喜欢。”
  男人嗓音低沉,醇厚的酒液随着他的话音掀起波浪,砰的一声,顶开了木塞,晕出一阵熏然欲醉的热气。
  隋蓬仙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中暑。
  要么就是像戏本子里说的那样,被男狐狸精呼出的一口妖气迷晕了心神。
  她抬起头,手顺势勾住他的脖颈,却矜持地停在那里,不肯再继续。
  两瓣嫣红柔软的唇,等他采撷。
  赵庚低下头,吻上她。
  正值暮夏,屋前的花架子被笼上一层橘橙的光晕,花草的芬芳随风潜入屋里,轻轻撞响珠帘。
  等到赵庚放开她时,怀里的人面颊酡红,眼瞳迷离,心口处不断堆起起伏的波浪,茜红色的薄纱披帛滑落下去,露出雪地上几朵傲岸的朱砂梅印。
  她一身肌肤几乎到了欺霜赛玉的地步,白得莹润,此时上面堆了一层香腻的汗,赵庚想低头吻去,稍一动作,就注意到她杀气腾腾的眼神,哑然失笑,转而拾起桌几上的一把团扇给她纳凉扇风。
  “你进过宫了?”她睡了好一会儿,偏过头去看了看窗纱外迤开的霞晕光彩,应当快到傍晚了。
  抱她进屋时,赵庚替她卸下了钗环,此时她一头乌顺的发尽数垂下,他漫不经心地拢着那些触感冰凉似玉的发丝,嗯了一声,简单将见过景顺帝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隋蓬仙对朝堂上的事不感兴趣,倒是对先太子遗孤突然举兵造反的事感到意外。
  先帝子嗣众多,当时的景顺帝是兄弟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到了年纪封了爵位娶了王妃,出宫别居,到了下一任天子登基再被赶去封地就藩——谁能料想到,深受先帝宠信的太子会猝然暴毙。因为太子之死,先帝惊怒交加,那一年的汴京血流成河,午门前的那块砖地被血浸得都成了暗红色,怎么刷都刷不干净。
  随着一个个登上皇位的有力对手倒下,不声不响的景顺帝成了最后的赢家。自他登基之后,更是以雷霆手段肃清了其余几个在夺嫡事变中支持其余皇子的朝臣势力,手段狠辣,令人悚然。是以景顺帝现在喜欢以温和可亲的天子形象示人,但经历过那段岁月的人才知道,当今陛下的心有多狠。
  庶出是景顺帝的一块心病,他在批阅亲王侯爵各府递上来请封世子的奏疏时,更是毫不掩饰——嫡出子弟才可袭爵。一旦发现请立世子的人选乃是庶出,不说准奏,连送折子过来的人都要挨一顿骂。
  可景顺帝自己却并没有嫡子。
  这些时日谢皇后频频露面,上个月是她生辰,掖庭局十分卖力地举办了一场宫宴,朝中百官与命妇纷纷入宫,庆贺皇后千秋。
  场面极为宏大,隋蓬仙得了谢皇后亲手写的帖子,自然位列其中,看到了那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并肩而立的画面。
  宴会中的热闹气氛随着景顺帝的到来被推向高.潮。
  帝后仿佛和好如初。虽然不知夫妻间的龃龉从何而起,又因何事加深,更不知他们和好的契机是什么,但,谢皇后重新履行起了中宫的职责,荣宠不衰二十年的崔贵妃却悄无声息地落寞下去。
  如今人人都说是崔贵妃当初以媚计夺宠,让谢皇后失意,致使夫妻离心,才偷摘了这么多年的桃。也有人持不同的意见,帝后如今再恩爱,也得看看彼此的年纪,就算谢皇后老蚌生珠,崔贵妃的两个皇子再过几年就能成婚立业了,中间十几年的差距怎么补?
  赵庚问她:“你觉得谢皇后是个怎么样的人?”
  隋蓬仙不假思索:“是个爱吃核桃的人。”每次传她入宫见面都要让她敲核桃。
  见赵庚脸上笑意更浓,她指尖揪住他衣襟,无意识地绕了好几转,补充道:“和宫里的人不一样,她让我觉得,她不属于椒房殿,不属于这座宫城。”
  但她偏偏又在沉寂了这么多年之后选择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
  谁知道这对天家夫妻背地里各自在打什么算盘。
  隋蓬仙往盈满她熟悉气息的怀抱里钻了钻,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他,末了又道:“你什么时候和谢皇后有过交集?”谢皇后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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