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艳作精成婚后 第70节
赵庚面色越发僵硬,抬起手臂横在眼前,俨然是眼不见为净的意思了。
屋子里弥漫着静谧的氛围,唯独她的笑声清脆,像是从九天瀑布上飞溅而下集中石鼓的珠玉鸣声,极是悦耳。
赵庚想起身,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又隐隐有种预感,此时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惹她发笑。
罢了。他平静地破罐子破摔,等她笑够了再说。
但隋蓬仙显然不准备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赵庚腰腹绷紧,身上的触感说不上好,硬邦邦的,简直像块巨石。
隋蓬仙笑他:“你怎么恶人先告状?明明就是你乞怜在先,我还不能说了?”
乞怜。
很难想象,有朝一日,这个词居然会和他这样严苛冷毅到古板的人牵扯在一起。
她还马奇在他身上。
叽叽喳喳的,像春天的小鸟,但是她说了什么?赵庚听不清,也不想费脑子去想。
他顺从着心底深处最原始、最真实的渴望,轻轻松松地就将人反压到了身下。
隋蓬仙瞪圆了眼,伸手推他,指尖却头一个沦陷,被他含了进去,舌忝得湿漉漉的。
她微恼地抽回手,让他不要发疯。
其实她想说得更直接些,但那个情字含在唇瓣间,她又拐了个弯,生怕再刺激到他。
“阿嫮看不出来吗?”赵庚眼尾泛着红,被他这样含笑注视着,隋蓬仙莫名一抖,觉得他现在看起来……妖里妖气的。
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人!
她一抖,小牡丹花受惊,一时没拢住层层叠叠的娇艳花瓣,有汩汩的花露从间隙流出,透过重重衣衫,洇湿了山脉延伸而出的端口。
赵庚眼神微闪,自山脉而起的蓬勃阳气迅速游走遍他全身,附在她耳边的呼吸都沾染上浑然烫意。
“我正在向你求爱。”他含住她跟着升温的耳垂珠,语气和舌下的触感一起变得湿漉漉的。
隋蓬仙没有说话,双颊染红,萦绕着她的香气随着温度升高而愈发馥郁。
小牡丹花期待了许久,但真到了饮取花露的时候,它还是受不住,层层叠叠的花瓣向内拢去。
懂得莳花弄草的人有经验,面对含羞的牡丹花,知道怎么才能让它乖乖拨开花冠。
云州少雨水,冬日却有连绵不断的雪。
良久,赵庚抬起头,英俊深邃的五官像是被一蓬春雨给淋透了,眼睫洇湿,连平时抿着略显冷淡的唇瓣都显出一种丰盈艳丽之感。
赵庚起初对四季并没有什么偏好,但眼下他却生出堪称滑稽的心思——要是世间只有春日一种季节就好了。
牡丹花总是在春日绽放。他私心祈盼天地长春,让她长开不败。
……
照顾隋蓬仙睡下,又叮嘱红椿她们多加留意屋里的动静,赵庚换了身衣服,骑上奔霄径直前往云州城外的北军大营。
北狄先前大败,已受过一次重创。呼延豹与西番小王暗中勾结意欲联手作乱的事败露之后,胥朝借机发挥,在谈判中逼得栾提等北狄使臣不得不忍气吞声,签下比先前苛刻很多的条令。
登上北军大营外围的望楼,远远能看见北狄民众散落的帐篷,草色荒芜,只剩一片枯竭的灰褐色。
连续败退,北狄人没有丰富的食物、衣物过冬。贫苦的生活,是激发北狄野心和贪欲的根源。
他们还会再度来犯。
赵庚下了望楼,将往日堆积的事处理完毕,又与和将士们议了许久事,等忙过一阵,他想起家中的妻子,归心似箭之余,心口暖得发烫。
原来有人可以牵挂的感觉是这样好。
云州天黑得快,又正值冬日,他回到位于云州城内的将军府时,天色像是被墨洇透了似的,是很深的蔚蓝色。
夜色深沉,越发衬得挂在府前的那两盏红灯笼瞩目,灯烛隔着红色纱笼落下融融的光,时不时被风吹得晃一晃,错落的光影落在那张端严英俊的脸庞上,明明隔着一段距离,赵庚却觉得像是有人举着烛台放到了他面前,心口都被跃动的烛火照得发暖发烫。
他将缰绳递给在一旁等了许久的亲兵,在亲兵摸不着头脑的眼神中大步朝后院走去。
一路上随处可见挂着的灯笼,不再是门口光秃秃的红灯笼,各式各样的花灯,彩墨绘成的玉兔捣药、雪映梅花、双狮戏球、芙蓉翠柳、蝶戏百花……个个活灵活现,在烛光的映衬下美不胜收,几乎要将此处装扮成瑶池仙境。
她在的地方,总不会缺少欢笑与乐趣。
他轻轻掀开挡风的门帘,眼睛下意识被缕缕幽馥香气指引着看向右边,被辟出来做她书房用的右隔间纱橱里映出一道娴静背影,露出她专注的模样。
他没有走过去惊动她,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她执笔在纸绢上落画的样子。
鬓发如云,侧颜如玉,他望去,只觉她眼里像含了一对黑水丸,水亮亮的。他很喜欢看到她眼瞳中倒映出的他的样子。
她的眼里只有他。这样的认知总会让他心底生出隐秘的兴奋。
填满她——不管用什么方式。他常常听到心底传出这样的叫嚣。
红椿余光扫到一道英挺身影,低声在隋蓬仙耳边说了句什么,那张艳丽脸庞带着笑,猝然闯进他沉静眼瞳中。
四目相对。有浓稠柔软的情愫无声浮动。
茜草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磨墨,红椿一看两人对视的样子,眼里完全容不下第三个人,低着头不敢多看,赶紧拉着茜草出去了。
门帘被掀起,重又落下,屋里的暖意和浮动着的香气被溜进屋的风一激,熏红了女郎的脸。
“天色晚了,明日再继续画吧。”赵庚走到桌案后,指腹擦过她颤动的眼皮,“眼睛酸不酸?”
隋蓬仙摇了摇头,顺势圈住他劲瘦的腰,脸轻轻蹭了蹭,又抬起头看他:“你明日还要去军营吗?”
赵庚摇头:“今日已将事务处理好了,按着惯例,会放七日假。”
隋蓬仙满意了:“那明日你陪我挂灯笼。”
赵庚摸了摸她笑盈盈,暖呼呼的脸,颔首应好。
……
除夕,万家团圆的日子。
赵庚推了城中官员邀他夫妇一同宴饮守岁的邀请,这是他们成婚的第一年,他只想和她两个人过。
给府上下人发了喜钱,热热闹闹地用过膳后,隋蓬仙执意要守岁,赵庚不置可否,在炭炉边慢慢地烤着芋头。
不一会儿,芋头的香气就溢了出来。
赵庚拿起一个剥了皮,递到她嘴边:“尝尝。”
隋蓬仙乐得不动手,就着这个姿势吃了小半个芋头,烤得绵软发甜,她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推给赵庚,示意他把剩下的吃完。
见赵庚眉梢微扬,隋蓬仙裹紧身上的氅衣,哼了哼:“芋头吃多了发困,你就是想趁我睡了,自己守岁。”
心思被戳破了,赵庚也不慌,笑着让她再啃一口:“阿嫮想睡就睡,待新岁时我再叫你。”
隋蓬仙摇头说不要。
亲自等待新岁到来时许下的愿望更诚恳,更灵验。
隋蓬仙从前不是个迷信的人,唯独在这件事上,她也开始祈盼着能在新的一年伊始,就有一个好兆头。
当然,这些心事她不会告诉赵庚。至亲夫妻之间,她也要保留只属于她自己的一块天地。
夫妻俩低低地说着话,屋外时不时传来烟火长鸣着划过夜空的声音。云州虽然是边陲小城,但这里的人对年节这样的大日子十分看重,白日里还有许多妇人拿着自家做的福糕过来送给她们,新年吃福糕,能够辞去旧岁的灾难苦厄,迎来幸福绵长的新年,这是云州独有的传统。
门房知道赵庚的性子,不敢收下,推搡间那些妇人直接将东西往阶上一放,拔腿就跑,门房追不上,只得把东西递了进来。
之后又有不少人这么干,直到惊动了隋蓬仙,见将军夫人出来,被阿娘叮嘱放了东西赶紧往回跑的小女娃呆愣愣地抬起头,看着她默默红了脸。
好漂亮的姐姐!
隋蓬仙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让她把东西拿回去,小女娃连忙摇头,害羞地不肯说话。
那些妇人大着胆子过来,说将军和夫人年纪轻,回来得又匆忙,她们担心府上准备得不齐全,就把自家准备过年的东西送一些过来。
“都是干净的哩!将军夫人放心,我们都是讲究人!”
看着妇人们淳朴可爱的笑脸,隋蓬仙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点头收下那些东西,又让红椿把她画的灯拿过来分给她们。
妇人们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们不是来向您讨东西的!这使不得!”
隋蓬仙笑着把一盏绘着玉兔捣药的灯递给一直盯着她看的小女娃:“是我自己闲来无事制的一些灯笼,讨个巧儿,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请收下吧。”
一番推拒之后,妇人们难掩高兴,带着孩子和灯笼走了。
于是那顿丰盛的年夜饭上出现了许多云州本地的特色菜式,赵庚得知事情始末,笑着给她夹了好几筷猪肝。
隋蓬仙皱着脸:“我不爱吃猪肝。”
“给你补补眼。”赵庚语气平静,“多画一盏,就多吃一片。”
今日一早发现她眼里多出许多血丝后,赵庚就不大高兴,盯着她闭目小憩,隋蓬仙哪能躺那么久,趁着他处理急事时又拐去画灯笼。
今日是除夕,赵庚不想让她不高兴,一直憋到现在,才漏出些许情绪。
在有关她的事上,他有时候格外执拗,隋蓬仙怎么发脾气都不管用。
隋蓬仙哼了哼,没和他对着干,把猪肝都拨到他碗里:“不画就不画。”但休想她吃下这些猪肝。
她一时兴致来了才会画那么多灯笼,现在眼睛酸手腕疼,那股兴致淡了许多。好在已经画了不少,就算分出去一些,府上也挂得满满当当,她很满意。
其中有一盏她特别喜欢的灯就挂在屋里,随着一连串格外响亮的炮竹声,那盏灯也跟着发出小小的灯花炸声,隋蓬仙连忙从赵庚怀里坐了起来,双手合十,对着那盏绘着万事如意的灯闭目许下心愿。
岁岁年年,她和赵庚要一直在一起。
“许完了?”
隋蓬仙躺回他怀里,懒懒地点了点头,有困意袭上。
赵庚把她抱到床榻上,年轻英挺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暖炉,她蹭过他胸口,很快被这阵暖意烘得沉沉睡去。
赵庚看着她的睡颜,久久无言,最后在她额心落下一个吻。
愿得长如此,年年与卿同。
……
三年后。
草长莺飞,春色如濛,草原上扎着不少彩帐,欢声笑语,热闹可见一斑。
不少人钻出彩帐,盯着不远处纵马疾驰的几道身影,兴奋得涨红了脸,拼命摇晃着手上的彩绳。
其中呼声最高,最引人注目的,正是骑在宝珠上的绯衣女郎。
她正值一个女子人生中芳华最盛的年纪,明澈的眼,丰盈的面颊,还有修长灵活的身段,看着她骑着马从她们不远处飞速掠过的样子,没有人会不为她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