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艳作精成婚后 第15节

  宇文寰等人顺势提出告辞,崔贵妃笑着受了他们半礼,看着那行人渐渐走远了,美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
  宫里发生的事自然会被有心之人传进忠毅侯夫妇的耳朵。
  侯夫人训斥半晌,见女儿仍是一脸无动于衷,撂下一句‘半月不许出府’的话,面色铁青地回了章华园。
  隋蓬仙嗤了一声,不出去就不出去,反正她已经把他们给的银子都花光了。
  “你上次不是说学到了一个敷脸的方子?试试吧。”
  见隋蓬仙还有心情折腾她的漂亮脸蛋,红椿她们也从刚刚大气不敢出的状态里恢复过来,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忙得不得了。
  最近外出得有些频繁,事发生得也多,屋子里喧闹琐碎的动静一直未停,隋蓬仙听着这阵噪音,托着腮昏昏欲睡。
  谢揆捧着东西进来时,红椿她们正忙着按方子上写的东西调制面膏,见他来了眼风也没抬,指了指内室的方向,意思是隋蓬仙现在正在那儿。
  “大娘子。”
  冷不丁听到这个声音,隋蓬仙懒懒抬起眼皮一瞧,仍觉得困:“没事别在我面前晃。”
  察觉到她此时的心情不是很愉快,谢揆伸出手,把怀里捧着的那个沉甸甸的匣子递到她面前:“定国公送给您的。”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很重。”
  这样的礼物能不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谢揆希望如此,但当他真的看见隋蓬仙噌地一下眼睛发亮,娇艳欲滴的脸庞上都浮上激动的晕红时,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大力往下拖拽,是一种让他感到陌生的疼痛。
  赵庚送给她的礼物?是为了感谢她今日在宫里的仗义之举吧。
  还算他有几分良心。
  隋蓬仙的瞌睡虫彻底飞走了,她从谢揆手里接过匣子,的确很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是赵庚自己挑的,还是随意吩咐下去让底下人采买了送过来的?
  隋蓬仙刚要打开匣子,就被后一个可能给气到了。
  “我问你,这东西是谁送来的?”
  谢揆看着她水亮亮的眼睛,低声道:“是定国公的亲兵。”
  她就知道。
  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定国公是大忙人,怎么可能有空亲自给她送劳什子谢礼来。再者,她在宫里说那些话只是自作主张,说不定别人还嫌她多管闲事,碍了他在公主还有那么多年轻女郎面前出风头呢。
  隋蓬仙越想越气,原本被侯夫人斥骂半晌都不曾波动的情绪此时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她伸出手把那个沉甸甸的匣子推得离她远了些,嫣红饱满的唇抿了又抿,像是无法忍受般抱起那个匣子塞到谢揆手里。
  谢揆下意识伸出手去接,仓促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那一片温热的细腻。
  不管内心翻滚得多么厉害,他面上仍是一副冷淡模样,抱着匣子一声不吭,等待着她的指令。
  “你把这东西送回去!让那个亲兵告诉他的主子,不是诚心送的东西,我不要!”隋蓬仙说完,心里那股委屈劲儿一下又一下地涌了上来,让她烦躁之余又生出几分对赵庚的不满。
  送什么狗屁谢礼!分明是给她送一肚子火来了。
  她气了一会儿,见谢揆还站在原地,像是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快拿走拿走,我看到这东西就烦。”
  确定她不是在说一时气话,谢揆从善如流地拿着东西走了。
  ……
  明日就是景顺帝要亲临京郊大营阅兵的日子,这日赵庚忙至深夜,还没来得及喝口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明媚姝色,他眉头微忪,让今日帮他送东西过去的那个亲兵过来回话。
  亲兵期期艾艾地把自家国公爷和礼物都惨遭退货的事儿说了,赵庚才松开的眉头又拢在了一处。
  是不喜欢他挑的礼物?还是不满他的态度?
  或者说,两者皆有。
  理智告诉赵庚,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应当抓紧时间合衣躺下,明日阅兵的事出不得岔子,他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紧绷,精神萎靡、走神这样的事绝不能发生。
  但他现在睁着眼,闭上眼,想的都是同一个人。
  他的心尝到了不安分的滋味,静不下来了。
  亲兵偷偷看了一眼,嗬,国公爷脸上的神情好严肃。
  是在思考什么正事吧。
  “你先出去。”过了好一会儿,赵庚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还杵着个人,示意他先下去。
  偌大的中军帐篷中,他面前的桌案上燃着油灯,明亮的焰光在墙壁上跳跃,男人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平静漠然,外人很难通过那张英俊坚毅的面容窥探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赵庚想起从前有个将士和他玩笑时说他是一口老井,静水流深,就是往井里丢石头,也不见得能砸出什么水花。
  赵庚的视线落在那个孤零零摆在那里的匣子上,忽地在想,倘若是她来的话,不必扔石头,那口老井自然会因为她的出现而哗然。
  她或许会觉得水流拍打石壁的声音太吵。
  想到她脸庞上会出现的,那样灵动而鲜活的神情,赵庚不自觉弯起唇角。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赵庚闭了闭眼,他质问自己。
  这是一个即将解除婚约的人该有的反应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正因这份缄默,赵庚在一声重过一声,犹如擂鼓的心跳声中得到来自他自己的答案——他后悔了。
  多年从戎杀敌的经历造就了杀伐果断的赵庚,他鲜少生出过后悔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后悔的情绪并不能带来实质性的变化,无论是战场局势又或城池粮草,局势都可以逆转。在这一点上,他有绝对的自信。所以从不需要为可能错过的事后悔。
  但现在,赵庚坦诚地承认,此刻从他心底丝丝缕缕蔓延、飞涨,几乎快化作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从头到脚笼罩其中,遏制着他命脉呼吸的情绪,叫做后悔。
  他后悔自己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主动提出了解除婚约的事,当时两人完全不熟悉彼此的性情,绕是当下心情有些沉重,现在想起红衣少年因为愤怒而发亮的荔枝眼,赵庚紧绷的面部线条也不禁为之柔和了两分。
  他轻轻打开了那个匣子,露出里面金光灿灿的宝物,剔透宝石上跳动的火彩顿时将油灯烛光压得暗淡起来。
  这是赵庚攻下北狄三王子的王帐时取得的战利品,与汴京乃至整个胥朝常见的首饰款式不大相同,这顶莲花冠带着明显的异域风情。被打造成八瓣仰莲花模样的金丝底座上花萼相接,每一瓣上都镶嵌着六颗光华流灿的宝石,金光与宝石的华光交相辉映,很美,很衬她。
  赵庚看着那些剔透晶莹的宝石,眼前又浮现出一双宜喜宜嗔的荔枝眼。
  他合上匣子,手指用力摁了摁酸胀的眉心,按照两人之间的约定,待阅兵事宜毕,他就要着手准备向忠毅侯提出解除婚约的事。
  先前他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一事,已经得罪她了。如果言而无信,她心里定然更不痛快。
  怎么才能让她高高兴兴,毫无芥蒂?
  夜色已深,赵庚却依旧很精神——或者说是亢奋。在探寻他与隋蓬仙如何才能共度此生的这件事上,他乐此不疲。
  他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点头许嫁?
  赵庚的手指在匣子边缘轻轻敲了敲,久违地感到紧张。
  阅兵事毕,就要着手处理解除婚约的事。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18章
  且不论赵庚是如何辗转难眠冥思苦想,隋蓬仙在气过一阵之后就将那事儿抛到脑后去了。
  红椿新学来的养肤方子据说润颜美肤的效果不错,她厚厚敷了一层之后就躺在了罗汉床上,懒洋洋地伸出手,任由茜草和另一个会丹青的女使橘夏在她补涂指甲上的蔻丹,顺便再画些花样上去。
  屋子里没有熏香,女郎身上那股淡而艳的香气与其他脂粉、花草的味道融合在一起,逸散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红椿掐着时辰过来替她洗干净脸上的面脂,也不要她动,隋蓬仙舒舒服服地把脑袋枕在红椿腿上,任由她用温热的湿巾帕一点一点地替她擦去脸上厚重的面脂,等脸上彻底干净了,她忍不住呼出口气:“敷着它的时候总觉得呼吸都不自在。”
  红椿把黄铜盆和拧干了的帕子放到旁边去,又拿了花露过来,在女郎素白到挑不出一点儿瑕疵的脸上涂了一层,这才笑道:“咱们大娘子这样天生丽质的人,原不用费这些功夫也是十分的好看。”
  “这种事上我可不偷懒。”
  隋蓬仙只是随口抱怨一句,红椿顺手把放在炕几上的小镜子递给她,她仔细瞧了瞧,觉得脸色比之前是好了些,粉中透白,肤若凝脂,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连连夸红椿找的方子好用。
  红椿知道她在美貌这件事上格外的偏执,更明白这执念从何而起,笑着说日后再多寻一些方子,哄得她更开心之后,红椿见天色不早了,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肴,她去小厨房走一趟。
  今天一早就起床打扮,进宫前草草吃了几口糕点垫了垫,在宫里……自然是不可能吃饱吃好的,红椿这么一问,隋蓬仙感到腹中饥饿之意已经咕噜咕噜转了几转了:“有什么做什么吧,我饿了。”
  红椿嗳了一声,端着东西出去了。
  蔻丹上的花纹是用融了金粉的凤仙花汁描画的,隋蓬仙翘了翘指头,金红相映,光华流转,很满意。
  就算侯夫人下令不许她出府,她自个儿也能找到许多乐子。
  但她还是很讨厌被人掌控的滋味。
  ……
  隔日一早,隋蓬仙才起身没多久,听见屋外依稀有什么说话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索性出门一瞧。
  是府上的管事刘叔。
  “出什么事了?”
  一见隋蓬仙露面,刘叔和方才和他争论的茜草等人都低下了头。
  “回大娘子的话,有、有人送了礼过来……”刘叔说话磕磕绊绊的,隋蓬仙没了耐心,直接道:“这种事值得你到我院子里来吵?要么好声好气退回去,要么请人坐着喝盏茶,再不济就让府上其他主子出面应酬。找我做什么?”
  刘叔赔着笑脸:“赶巧儿了不是,侯爷与夫人这会儿都不在。”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睨了一眼隋蓬仙道脸色,低声道,“来客是定国公府的人。”
  定国公府?
  隋蓬仙愣了愣,一开始还以为是赵庚重新挑了谢礼让人送来,但如果只是定国公府的下人来送东西,刘叔不可能是这副表现。
  她定了定神:“是谁?”
  刘叔把头垂得更低了些:“是定国公府的老夫人……”
  是赵庚的母亲。她怎么会亲自过来?听刘叔说还有送礼的事儿,隋蓬仙想,就算赵庚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驱使他的老母亲来做跑腿的活计。
  她的来意会是什么?哦,说不定是为了解除婚约的事儿来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与好奇,隋蓬仙去了待客用的水榭。
  ……
  赵母想了又想,才鼓起勇气带着东西来到忠毅侯府,她不知道世家大族之间往往要提前下帖子才好安排见面,好在她带着小丫头一块儿来的,彤霞年轻,胆大泼辣,人也机灵,看着一脸敷衍之色的门房,她连忙自报家门,果不其然,那伙子人立刻变了脸色,恭恭敬敬地把她们迎了进去。
  彤霞一路走一路瞧,这样左盯右瞧的神态无疑是很失礼的,但赵母不管她,牵引着她们往水榭走的仆妇也不敢多声,十分殷勤地将人带到了水榭,又奉了茶水糕点上来,笑着说请她们稍等片刻,主家稍后就到。
  彤霞见几个女使规规矩矩地站在不远处的廊下,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比一般的小家碧玉还要讲究些,更别提忠毅侯府里步步成景,彤霞想不出什么赞美的词,只觉得哪哪儿都好看,跟在天宫似的。
  “老太太,您瞧,这花可真漂亮。”
  彤霞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一盆白兰,赵母忍下心底的紧张,看了一眼之后随口道:“看着不如我院里那两根大葱精神。”
  彤霞看了看:“还真是。老太太您是侍弄庄稼的一把好手,几根葱啊花的算什么,都服您管。”
  这话老太太爱听,乐呵呵地和彤霞传授起种葱的心得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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