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呼啦啦一群士兵冲了上来,将陈郗绑了起来。
看着五花大绑的陈郗,刘元抽出了手中的剑,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剑了解了陈郗的性命。
“你不该如此,”刘邦痛心疾首,“你平日最爱重自己的名声。”
“我没有过。”刘元微微一笑,“如果你说得是修法令,造武器这些,那只是我想做的事情。”
“就像我现在,只想杀了他。”刘元坦荡极了,转头看向许负道,“许卿,此事你但书无妨,本宫不会过问。”
“你可知,此事一出,哪怕找到了证据,你也会被人议论?”刘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刘元,“你不怕后人议论你,说你这个长公主目中无法度,行事乖戾?”
“女儿只信,有仇当报,凭那些酸儒说什么,就由*他们去!”刘元看着将士们将陈郗的尸体抬出去,心情大好,“将他的尸体送回赵国,也好告慰逝者的芳魂。”
许负眼中闪过一抹光,提笔一挥而就,写下一段话。
【时有代国降将陈郗,蒙受摄政长公主刘元赏识,擢为赵国太尉。然其人狼子野心,虐杀良民在前,意图谋反在后,证据确凿,长公主闻之,亲斩之。】
刘邦看完,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你这个‘证据确凿’,倒是有几分意思。”
刘元听到,板起脸来,拒绝了许负:“我不在乎这些虚名,你照实写便是。”
“唯。”许负应下,将另一版写了下来。
【时有代国降将陈郗,蒙受摄政长公主刘元赏识,擢为赵国太尉。然其人狼子野心,虐杀良民在前,意图谋反在后,虽无铁证,长公主闻之,立斩不赦。】
实不相瞒,她本就是写来敷衍刘元的——史官如果不据事直书,还做什么史官?
“写得好!”刘元哈哈大笑,“本宫敢做,自然刚当!”
“杀得好!”刘邦也笑得肆意畅快,“敢作敢当,真乃吾儿也!诸子之中,唯有你最是类我!”
刘邦一高兴就想喝酒,他拉着刘元不撒手:“与朕畅饮!”
“咱们父女俩,不醉不归!”
“喝酒有啥意思?”刘元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阿母今日做菜,我们去吃饭吧。”
“带着酒去!”刘邦打开瓶子,深吸一口气,沉浸在酒香之中。
“这不好吧!”刘元有些为难,“阿母现在不让你喝酒。太医令嘱咐过,你这身子不比从前,喝酒到底是伤身。”
“等我死了,自然就不喝了,”刘邦摆摆手,“朕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
一边说着,刘邦打发走许负,提着两壶酒,塞到了刘元怀里:“你给乃公抱过去!”
刘元抬起头,看见刘邦的怀里又抱了一大坛酒。
“……”
这是要喝多少?
第82章
刘元就这样抱着两坛子酒,到了吕雉的椒房殿。
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
韩信则是与吕雉相谈甚欢,二人仿佛是亲母子一般。
而吕雉真正的亲儿子刘盈,则是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剥蒜。
这时候的蒜并不是后世吃的大蒜,也就是胡蒜,毕竟张骞还没有出使西域。
这时候的蒜被称为小蒜也叫薤(xiè)或山蒜,味道较淡,鳞茎较小。
“阿母,你做得什么?”刘元刚刚处理掉了陈郗,心情颇好,喜笑颜开地上前夸赞道,“到底是阿母的手艺好,女儿在公主府里,可吃不到这般美味佳肴。”
“都是你爱吃的。”吕雉笑笑,“尤其是这蒜,盈可是出了不少力。”
说罢,吕雉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她捕捉到了空气中的酒香。
再次抬头一看,刘邦已经拉着韩信喝了起来。
刘邦一只手勾搭着韩信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酒坛,仰起脖子就是一顿喝。
他一边喝一边颠三倒四地吹牛,可就是没说到关键之处。
“朕和你说,今日,元可是威风极了,你是没看见那画面……”
“我跟你说,元这一手剑术,这个豪爽的脾性,那都是和我一样的。”
听见剑术二字,韩信一头雾水,这怎么又和剑术扯上关系了?
刘元又是在何时何地表演了剑术呢?难道仅仅是皇上他想吹嘘一番?
接着,韩信便听见刘邦哈哈大笑:“真不愧是我们老刘家的子孙啊!这也就是我刘季,才能生得出这样好的女儿。”
刘邦越说越激动,猛然抬头,却瞧见吕雉的黑脸,他讨好一笑,转头又不知道从哪里寻摸出一盘牛肉。
“朕年轻时,那也是立志游历天下,谁曾想还有当上皇帝的一天?”
伟大的汉高皇帝颠三倒四地吹着牛,大口吃起牛肉。他要趁着刘元不在,多吃些才是。
刘邦一边吃,一边也怂恿韩信吃:“咱翁婿一起吃,吃快些。”
牛肉可不常见,尤其是这个时代的耕牛都是珍贵的劳动力,唯有意外或者自然死亡,才可以吃牛肉。
刘元见此,忙飞奔过来和刘邦争抢了起来。
看的韩信一脸无奈,这父女俩还真是,前几日府上也得了些牛肉,她却并不这般热衷。
难道这抢着吃的更香一些?
说来也怪,从前刘盈做太子,他见到刘邦是畏惧的,如今,刘盈成了齐王,反倒是也不怕刘邦了。
刘邦见他这般,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笑得连褶子都多了几层。
他招手,唤刘盈过来,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
刘盈愣了愣,还是乖巧地跑到了刘邦身边。刘邦一把捞起他,将他揽住,拿起酒便要给刘盈喝。
刘元见状,连忙制止:“你自己有喝酒的陋习,还要带坏盈!我要告诉阿母,让她再也不给你做饭!”
“你像刘盈这般大的时候,早就在酒桌上喝酒了,再说了,喝酒哪里是陋习?”刘邦砸么着杯中的酒,“喝酒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这滋味,给个皇帝都不换!”刘邦将小酒盅递给刘盈,看他龇牙咧嘴地喝了下去。
听见这话,韩信嘴角又一次开始抽搐。
旁人说这话,可能是知足常乐,但你能说这话,是因为你本身就是皇帝。
这话不好接。
刘元则是耐不住刘邦的劝酒,一杯又一杯喝了起来。
她实在是高兴啊!
“今日杀了这厮,我当真是痛快极了!”
刘元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没想到有一天,杀人也能这么高兴!”
听见刘元这话,吕雉端着盘子的手顿了顿。
韩信则是有种恍然大悟之感——难怪皇上他要夸奖元的剑术。
她僵硬一瞬,依旧温和地坐了下来,微微侧身,听着父女二人对话。
吕雉的眼神掠过坐在刘邦身边的刘盈,刘盈此时被那句“杀人高兴”给震住了。
他从未想到,一直对他疼爱有加、最是通情达理的阿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杀人高兴”,这一听就是暴君都说不出来的话啊!
显然,刘邦并没有这个自觉。
刘邦胡子都抖了起来,他眉飞色舞:“那老小子当真是不识抬举,乃公让他入朝为官都不愿,可见真是在赵国尝到了甜头。”
“那兔崽子也忒不是东西,一百多条人命,他怎么敢如此?这简直是畜生!”刘邦骂骂咧咧,“那西楚霸王项羽最多也就是烹杀,他竟敢如此对待自己的子民!”
听见这句话,刘盈又一次愣住了。
他觉得这陈郗当真是该死,阿姊杀的对。
但……他又觉得此事不该是如此。
“元啊,你杀得好!有胆识,有魄力!”刘邦说到走心之处,拍起手来喝彩,“想当年我也是如此,揭竿而起,这才攒下了这番基业!”
刘元看了看刘邦,不说话。
她怎么记着,自己这阿翁是被萧何劝说的呢?揭竿而起的不是陈胜吴广吗?他也就是个响应的!
“那算个屁的他的子民,他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都尉罢了!”刘元喝得满脸涨红,吹得牛皮乱飞,“乃公给他这个位置是给他脸,他不老实就杀了他!”
听见刘元杀人,吕雉没什么反应,毕竟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再说了,她女儿一个如日中天的大汉长公主,杀个人,算什么大事吗?
他陈郗一个诸侯国的太尉,还不够格!
但……听见刘元这张口闭口的“乃公”,吕雉的脸色瞬间就阴了下来。
都怪刘季这老狗,成日口无遮拦,竟然将女儿教成这副模样。
她略带尴尬地看了一眼韩信,见他脸色并无异常。
吕雉心中这才松散了些,但她还是板起脸:“所以你们父女俩,就当庭杀了一个诸侯国的太尉?”
吕雉强调的重点不是杀了陈郗这个赵国太尉,而是“当庭”。
“亲自动手,你们父女俩当真是有出息了。”吕雉忍不住训斥道,“匹夫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