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闻言,刘元说道:“为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
为臣不忠,使得我失去了天下?
项羽自嘲笑笑,他失去天下不是因为丁公。
“你以为钟离眜和季布背叛了你吗?恰恰相反,在你被擒之前,他们从未有过任何背主之举,正因如此,我才会愿意任用他们,为大汉效力。”刘邦总结道,“臣子忠于其主是立身之本,哪怕他们对抗过皇帝,但他们尽忠职守,我愿意宽恕他们。”
“但倘若是首鼠两端、卖主求荣的墙头草,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刘邦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正当他要离开之时,虞姬匆匆赶了过来。
依旧是那般的清冷温婉,美艳动人。刘邦立时就站在原地不动了,吕雉佯装无事,走上前,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狠狠掐了一把刘邦的大腿,板着脸走了。
“哎呦!”刘邦捂着大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虞姬,“真是个美人。”
他那是什么眼神?!
项羽想把刘邦那老流氓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他气得又要冲上前去抓刘邦,却被刘邦一溜烟跑掉了。
刘邦边走边对吕雉解释:“我刘季是那等贪花好色的小人吗?”
“你是。”吕雉嘴唇微微抿起,视线冰冷,“你好色是你的事情,只一点,虞姬,你不可乱来。”
“你那我当什么人了?”刘邦严肃起来,“曹寡妇在楚营,项羽将她护的好好的,从未让人糟践过她,我刘季承他这个情。”
“我刘季,虽说不是什么圣贤,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岂会做出这等小人行径?”刘邦就差指天发誓了。
吕雉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最好是。”
刘邦笑笑,他肯定是。
这次,他真是。
若是虞姬愿意跟他,他自然也不会拒绝。但很明显,人家的眼里只有西楚霸王,自己又不是那等愿意勉强之人。
有些事情,总还是要你情我愿才好。
项羽盯着刘邦的背影看了许久,虞姬则在一旁攥住了项羽的手。
突然,虞姬不知道是闻见了什么味道,急匆匆跑到一旁,一副要吐的样子。
此刻,项羽的脸黑成了锅底,他怀疑地看向刘元:“这就是你说得没有坏心?为何小虞会有这般中毒的反应!”
刘元也一脸无助,她转头看向韩信:“夫君,你亲自去请太医令来。”
听见刘元对自己的称谓,韩信答应地很干脆,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好,我这就去。”
“若是小虞有事,你那日说的事情,我不会再考虑。”项羽冷着脸威胁,但语气中的惊慌却被刘元捕捉到了。
“我瞧着阿姊这幅模样,倒和薄姬数月前有些像。”
“薄姬?”项羽回忆了一下薄姬是谁,恼怒道,“你安敢拿小虞与那老流氓的姬妾相比?”
刘元不紧不慢:“我听闻,薄姬今早,刚刚诞下了一个孩子。”
孩子?
项羽不可置信地看向虞姬的小腹,联想起她这几日嗜睡的样子。
“此话当真?”项羽将虞姬抱起,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
“这我不好说,”刘元朝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等太医令诊断吧。”
希望诊断过后,项羽能愿意为她做事。
现在倒也不适合打匈奴,便从著书立说开始吧。
西楚霸王项羽所著的兵书,一听便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第79章
“夫人确实是已有身孕,多眠、多思,都是妇人孕中正常的反应。”太医令诊脉后,下了个结论,“莫要让这位夫人再劳神了。”
项羽呆愣在原地,哪怕有了刘元的猜想,他也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和小虞,居然真得有了一个孩子。
“恭喜老师,贺喜老师!”刘元喜气洋洋地道贺,连带着旁边的韩信也被她感染,同项羽道喜。
听见这“老师”的称谓,项羽此时也顾不得拒绝,只道:“你那日说得修书,我应下了。”
至于学堂,那却大可不必了。
他项羽还没宽宏大量到帮仇人培养人才,屈尊做个教书先生的活计。
刘元大喜,派人送来了数不清的纸,还有一支上好的毛笔。
这纸……与他和刘邦签订盟约的如出一辙。
项羽本能地皱了皱眉:“寡人……还是更喜欢用竹简与刻刀。”
“阿姊如今有了孩子,刻刀还是收起,免得冲撞了他。”刘元看得出项羽的排斥,也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只拿着虞姬肚子里的孩子说事。
“他若是这点冲撞都扛不住,便不配做寡人的孩子。”项羽板着脸拒绝,“给我送竹简来。”
“那竹简又重又麻烦,我阿母如今都不用竹简记账了。”
“我要竹简。”
“刻刀哪里比得上毛笔,真的,你用过一次便晓得了。”
“竹简。”项羽最后强调道,“把你这些纸都拿走。”
“好吧,我会给你送竹简,不过……这些纸就当我送给小虞姐姐的。”刘元同虞姬道别,与韩信一同去了前厅。
刘盈已经在等她了,还带了一份点心。
“呦,我们齐王来了。”刘元皮笑肉不笑,“不做皇太子的事情,是你去求阿翁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阿姊,”刘盈尴尬地抓抓自己的头发,“是我求阿翁的。”
“只是……阿母不理我了,也不是不理我,她的态度很不对劲,”刘盈可怜兮兮地拽着刘元的衣角,“阿姊,你帮我劝劝她,求求情。”
“我帮你?”刘元好气又好笑,“你自己主意这么大,哪里还需要我帮你?”
起初,刘元也以为是吕雉与刘邦商议好,决定不让刘盈做这个太子。后来,刘元发现吕雉的态度很不对劲。
她太平静了,在提起刘盈的时候,全然没有了过去的那种恨铁不成钢,也没有了那份心疼与不忍。
再说了,她与吕雉曾经商议的计划是先让刘盈上位,若刘盈当真不贤,再慢慢扶持刘恒。
如今,太子之位空缺,只怕戚夫人她们心中又要多想,进而生出事端了。
这太子一事,绝不可能是阿母所提。凭阿母的脾性,她最多只是无奈接受。
“你究竟是怎么同阿母说得?”刘元用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看着刘盈,“你不要企图瞒着我。”
“阿姊,我……那日去寻阿翁,我说我不想做皇太子,阿翁就让我去求阿母,阿母答应了他就答应。”
“然后你就去求阿母了?”
“我去了,但是阿母不答应。”
“然后你做了什么?”刘元的神色越发冷冽,她用前所未有的目光打量着刘盈,“你做了什么?”
“我说……”刘盈缩了缩脖子,“如果让我当太子,我就去死。”
“你怎么敢的?”刘元闻言,险些一巴掌扇在刘盈的脸上。最终她控制住力度,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你知道为了这个太子之位,我与阿母付出了多少吗?先前我以为你长大了,哪怕你依旧蠢笨,但你不再懦弱,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可你呢?”
刘元眼中闪着泪光:“你竟然做下这样的蠢事!你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可是,阿姊你昔日不也是这样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才让西楚霸王将你放了回来吗?”刘盈一脸不解,似乎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刘元被他这话气得一时语塞,扭过头去,不肯再看他。
这时,一旁的韩信看不下去了,他板着脸找来了药,递到了刘元的手中。
而后对着刘盈道:“你如何能与刘元比?”
“她昔日身陷敌营是为了救母,让霸王杀她更是置之死地的无奈之举,她深知霸王的个性,这才敢铤而走险。”
“可你呢?你不过是拿自己的性命,逼迫你的家人罢了!”
“你不愿意做太子,难道你阿姊与阿母就愿意做这个摄政长公主,做这个皇后吗?若是你立得起来,她们何须如此辛苦?”
韩信一边给刘元擦药,一边毫不留情地教训着刘盈:“你连元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刘盈委屈极了,他憋得脸色发红。
楚王韩信积威甚重,昔日他还是大将军的时候,便无人敢不服他:不只是因为他能打胜仗,更是因为他严苛的军法。
他对于这个姐夫,也是存了几分畏惧的。
可现在刘盈被教训了一顿,反而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勇气:“阿姊,你说得,若我不喜欢做太子,以后也可以不做。”
“你不做太子,但你有一万种方法,为何偏偏要这样?”刘元有气无力,“你说得很对,你本就配不上这太子之位。”
“以死相逼,很光彩吗?”
“不是你不想做,是你的德行配不上这位置。”
“我从没想过让你必须做这个太子,也没想过你一定要做未来的皇帝。”刘元叹了口气,“不论你信与不信,我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