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相处久了,这个人真不高兴还是假吓唬你,是很好分辨的,缪柏恩见他情绪低,有趣地笑了,“好,”他懒洋洋地拉长声线,“我去请,就说是你叫的。保准会来。”
  其实缪柏恩有误会齐研。他最近难约出来,不是因为新戏,也不是觉得自己身价上去了。而是因为邢幡。
  那天张仁帆发完火之后匆匆离去,留下一地狼藉,演员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将掌心那张纸条展开,摸出自己的手机,输入邢幡的联系方式。
  那时候心里是暗喜的,有强大的资本庇护是好事,有实权更是喜上加喜,更何况即便新主看不透彻也无法控制,但至少并不残暴,而且……外貌足以让人心动。他不觉得自己有亏。这是个机会,齐研无法放过。
  号码输到一半,忽然来了个电话,他蹙起眉,虽然有些烦,但还是接了。闷闷地听了一会儿,齐研睁大眼,“等会。”
  “方诞,你先别哭了,你慢点说。”
  方诞似乎被吓坏了,哭哭啼啼讲半天才将事情讲清楚。
  “……什么车行?谁?”
  齐研听了一会儿,苦笑道,“找张仁帆?他早就走了,况且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说得上话。你让别人帮忙吧。赵望声捞你应该容易……啊?就是他撞的人?那他爸呢?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你别太着急。这种事我真的不能沾,传出去就完了。”
  因为是与己无关的事,齐研也没有追问太多细节。只知道是望江那个脑残大嫡子开车撞死了人,两人吃药饮酒闯红灯还逆行,当时方诞就坐在副驾给他口,赵望声高了之后没看清路,等反应过来已经擦上去了,时速又快还下着雨,一地都是血和肉。方诞哭着说那是个鑫大的学生,甚至是个他省的状元。完蛋了。
  齐研还在等邢幡通过他好友,这会儿心不在焉,早就想挂了,方诞博他自己的救命稻草,只顾着卖惨,说这事就算是赵望声他爹来也没用!
  只不过齐研忽然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你说谁?他去了车行?你没认错吗?”
  齐研愣愣地说,“那个人是邢幡?你确定叫这名字?”他终于想起了张仁帆走之前接的那通电话,反应迅速地理清楚了来龙去脉,恍然半晌,心里又是一喜。
  齐研电话挂得极快,方诞泪眼朦胧地怒骂他是个无情无义的烂货,并摔了手机。
  他上警车之后就和赵望声分开了,在拘留所里战战兢兢地睁眼到天明,满脑子都是下辈子都得在监狱里过了。
  但这事本就是他自己吓自己,方诞被叫去问了个话后就被放走了。他发现自己又又又被陈羽芒给骗了,报警的时候陈羽芒压根就没提到他这个人。
  那时候他在副驾驶,没逼赵望声喝酒,也没抢方向盘,民事赔偿有,但牢确实是不必坐的。
  方诞被问话的时候因为胆小紧张,什么都说出来了,问他事发的时候在干什么也交代了个干净,方诞坐在问讯室的椅子上,那种心照不宣的低笑声钻进耳朵里,讥诮的眼神耻得他满脸通红,心里只有一个念想,他要陈羽芒这个贱货去死。怎么这么可恨啊?就该被轮烂了再五马分尸。
  这两周风平浪静,但他还是焦虑,他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一周谁约都不愿意出去,只躲在床上干两件事:1,监控网上有没有恒田街车祸相关的消息和舆论;2,看陈羽芒的视频泄愤。
  陈羽芒有很多视频,大多都有些年头了,只在当时的同学群,或者圈子里传播。
  人气最高的反而没什么尺度。那是一段陈羽芒被灌酒的视频,怼脸拍,在光影错乱的地方,你分辨不出背景里哪些是谑笑哪些是音乐。为了拍得更清楚一些,有人用手机打了光,就照在那张绝伦的脸上,因为喝醉了,所以迷蒙涣散,陈羽芒没有眼泪,只有溢出来的酒渍,他被人捏着脸,妈的,陈羽芒的脸还没那人手大,像透明口袋似的被抓着提起来,不被允许晕过去。玻璃杯挨着他的嘴唇,里面有昂贵的、高浓度的洋酒,加了珍珠洋葱和留兰香,熏得陈羽芒眼睛红,但他还是没有哭。
  “芒芒,芒芒,”视频里有年轻的男孩跟着别人一起喊他,“芒芒好漂亮,继续吧,多陪我们一起玩吧。”
  “现在我们能这么喊你了吗?我们够格了没有,芒芒,芒芒太可爱了,以前凭什么不让喊啊?只有谁能喊?你说只有谁能喊?”
  方诞看得快爽死了,他终日无事就靠这个打发时间,原本只是泄愤后来实在上头,一遍,又一遍,不止这个,还有其他的。但看着看着偶尔也会啧一句,操,陈羽芒这张脸到底怎么长的,他怎么还没去死,死了也是具艳尸。
  方诞这会儿正对着镜子看自己要不要去做个差不多的鼻子,电话就来了,他看了一眼来电,冷笑一声,滑开按免提。
  “大明星不早点睡明天皮肤差还怎么上镜啊。”
  “你怎么这么说话?”齐研愕然,想了想,语气又温和起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方诞一遍对着镜子检查皮肤,一边阴阳怪气,“不敢不敢,你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
  “宝贝别生气了。你今晚能出门吗?陪我去个地方。”
  “没空,没钱。”方诞现在哪都不想去,他每隔十分钟就要点进热搜看一下。直到手里的钱花完之前,这家门他不会踏出一步。
  “对不起,算我拜托你了。我给你钱。”
  方诞看了眼屏幕,“怎么了?”他被齐研这低三下四忍辱负重的语气弄得很意外,“什么局啊?为什么非要我陪你去。”
  齐研说得很模糊,他大概意思就是说最近压力大,再加上事业的问题不想露面太多怕被拍到。但方诞觉得奇怪,能组起来都是懂道理的人,谁没事干了拍你一个戏子,真拍上你了那才没面子。但齐研自己也说不清楚,含含糊糊,又是哄又是求的,说前段时间搞了件lp的卷卷小羊绒茶色外套,又说送他某家排队王的巧克力和面包,终于把人捧出了门。
  “你先说都谁去啊,”赵望声音信全无,方诞觉得他指不定真得死在牢里呢,于是给自己挑了个手感好的裤子,准备一会儿从里到外好好洗个澡,“说话啊?”
  “都是好人,你来就行了,低调些别出格,不要太花哨,正经场合。”
  这么说方诞就懂了,噢了一声,“不是做生意的啊。和你那电影有关吗?我要吃药吗?那是另外的价格。”他对着镜子说,“好机会啊……要是有能说上话的,我也当明星拍电影去。”
  “……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了,”齐研顿了顿,丢下一句弄漂亮点,就挂了电话。留方诞在镜子前,又是莫名其妙,又是有些期待。
  大张旗鼓,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去陪谁啊?
  第11章 11. 他看到了又要生气
  电影即将开拍,齐研整日心不在焉。其实这个片,他在卡司表里咖位不算很大。
  组里把他当回事,更多的也是他已故父亲的缘故,和他最近红不红没关系。这片子资方重视是为了捧个刚入行不久的新演员。
  新演员入行比别人轻松些,家里很疼爱她,正好又有方便可行。除了一起领衔主演的齐研,还拉来了两个老前辈陪她,那二位才是坐镇的真佛,海报上名字要排在小辈前头。
  因为被重视,所以制片方在酒店找了个会议厅,意思意思安排了一场围读会,他们摆拍读本子,摄影拍幕后特辑的素材。读得差不多了又在那边和勘景讨论起场地来。
  齐研最近睡不好也吃不好,实在是坐不住。刚跑出来透口气,就接到了缪柏恩的电话。
  提起缪柏恩这个人,齐研就头疼。
  准确来说,他也算是是资方之一。要捧的这个新人家世不可小觑,她是婴洲造船的独生女,家里人攒足了劲儿要给掌上明珠搞个有声有色的东西出来,拉投资,也拉到业内好友的面子。因此大头占在缪柏恩这种高净值人士的身上。
  他用自己子公司的账打着时代情结的名头给这部电影烧了一大笔钱,比起投资,更像是给婴洲造船包了个载满心意的‘份子钱’,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财团参与,但齐研不关注那些,只晓得这一位有多难缠。
  他很危险,和邢幡一样不安全。一不留神失足的话,八成也不是被张仁帆那种畜生按在床上折腾一顿那么简单。齐研浑浑噩噩这么长时间,接触了邢幡之后才醒过神来,他后悔了,不想多沾染,但现在为时已晚,已经上了船。
  邢幡资助他,结识一番,却又无所求。
  昨天……开机典礼,要博平安顺利拜拜神,晚上东家摆桌子请客,邢幡也在,明里暗里有在捧他,给齐研赚足了面子。这一下谁还能不懂的,都说以后一定尊重齐老师,好好照顾演员们。
  齐研难忍心动,在邢幡送他回去的时候装醉去抱他吻他,又扭又蹭。想着就是块石头,被这么缠也能发情了吧……好容易凑到脖子上了,又被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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