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翻了个白眼,月见月海没有把吐槽说出来,他知道哪怕把骂人的话憋在心底对面也能听得到。
“至少能给我一个大概的时限吗,或者我还需要做什么才能得到这个机会?不然我心里没底。”
“你现在已经能触碰权柄下的大部分领域,我说过,不要总困顿于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靠得越近,障碍物就会越大,你所能看见的也就越少。”
“你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飘着说话不腰疼。”
也顾不得对面的身份,月见月海听见这种充满了“我知道自己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过很可惜不能直接告诉你必须得遮遮掩掩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词语把你糊弄得头晕眼花来显示我其实很高深莫测”意味的内容,气更是不打一出来。
“我最讨厌谜语人行为!别让我找到机会揍你!”
“已经说过了,你只需要等到即可。我是指,耐心的等待。”
那一头也没有再重复,反而很是利落地单方面切断了谈话。
徒留月见月海盯着再度恢复安静的听筒,恨得牙痒痒。
……
卫生间的门再度被推开。
带着还未散去的热腾腾的水汽,月见月海此刻的心情总算好上了一些。
倒不是真的在一怒之下将手机摔个粉碎泄愤,而是通过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的泡澡平复了躁动不安的情绪。以及,月见月海承认,还免不了中间自己将脸埋在毛巾里将神秘灰袍人大骂三十分钟的成效。
月见月海换上一身休闲的家具服,一边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拭顺着脸颊滑下来的不知是热水还是汗水的水珠。
明明是夏天,可山上的夏天与海边的夏天还是不一样的。月见月海推开窗户,夜风瞬间涌入,带走了房间里残余的燥热。
他翻到床上手脚并用地爬到窗边,将上半身都搭在窗框上,脑袋则是没了先前的顾虑往外面探出去。
月亮高悬在夜空中。
月见月海单手支住脑袋,远远地眺望着只有月亮的夜空。
不知是否因为智力值的bug被修复了,单从智力数值上来看处于巅峰状态的月见月海,在经历了这么白天那么多事之后并未感受到精神上的疲惫。相反,越是夜深,他越是感觉脑子里的想法无比清晰,清晰到可以化身为人体xmind的程度。
是不是醒悟得太晚了呢,这么明显的关联结果到现在才发觉。
回想起灰袍人的谜语,月见月海理所当然地将其暗示中的来处与先前被彻底当作背景补充的故事内容结合在一起。说实在的,他都快忘了,夜蛾老师的那通长到自己根本不会去记的背景解说。现在看来,那个故事中还是存在一些标志能和自己如今的遭遇情况匹配上。
假设夜蛾老师提供的身世故事是“官方”给予的正确说辞,月见月海心想,当初在月见家老头老太太梦境里将婴儿托付给他们的人影是灰袍人无疑。而故事里提到的婴儿便是他自己,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至于故事中提到的于月圆之日神隐的女性,月见月海暂且打上一个问号,他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首先是那个灰袍谜语人,月见月海有考虑过他和自己故事中的“母亲”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不过再三斟酌后还是将其排除了。那个家伙和故事中所描述的形象不太吻合,他更像是一个看门人、一个管家、一个能连接常世的话事人和桥梁。更重要的是,月见月海的直觉没有给自己很强烈的反馈。
至于那个黑驹,更不可能了,怎么想也不像是一个和自己存在明确亲缘关联的家伙。单凭她一上来就主动爆狼的场外行为,也更符合一个闲得没事过来凑热闹的乐子人形象。
月见月海甚至可以用脚趾头猜出黑驹的爱好,制造和观看混乱无序的人世发展,简直是恶劣加倍版本的人类观察综艺节目编导。
……这么一想,或许自己的“母亲”是否真的拥有一个具体形象也是有待商榷。哪怕有,目前也肯定没有在他的面前出现过或者根本就没有兴趣出现,月见月海对于这点十分肯定。
而自己的来处又是哪里。
月见月海仰望天空。
游戏前期的背景铺垫了那么多,果然还是那里吧,不是金星上的硅基生物而是月亮上的天人啊……
一轮弯月落在他的眼底,澄黄的光辉逐渐占据了他视界范围内所有的颜色。比起圆满的像是的瞪圆了的眼球的满月,现在天空上挂着的月亮形状更像是垂下眼皮的一只眼睛,是那种还在沉睡中的眼睛。
可月见月海却不会质疑,隐隐有一道声音告诉他,只要等到时机成熟祂便会睁开眼睛。每过一个周期,便会兴致缺缺地从短梦中醒来,记录着这颗星球的每一寸土地上发生的响动以及变化,任何自作聪明的小计谋都逃不脱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
可问题是,若月亮的本质是一颗巨大的眼球,那天空上闪烁的其它星辰呢?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打发时间的胡思乱想竟然让月见月海萌生出一丝没来由的害怕。
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狠狠阖上窗户,月见月海猛地拉上窗帘隔绝清冷又灼热的月光,闭上眼睛碎碎念。
我是个笨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个连一加一都算不对的大笨蛋。
第70章 游戏第七十天
睡不着。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脚踢翻盖在身上的被子, 月见月海一个挺身跳起来,将自己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头发挠得更加杂乱。
早知道在睡前就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他一闭眼就感到有一股视线穿透墙壁直直地盯着自己, 怎么都无法陷入深度睡眠。就连躲进被子里的终极防御手段对那种深入骨髓的窥探感都无可奈何……大概想象力才是最可怕的武器,拜托他住的又不是咒怨里的房子。
习以为常的家具摆放, 在关灯之后整个大变样,衣柜的轮廓投射出的阴影就像个顶天立地的人。关键是他之前也没在意这种小事, 可心里不安定了, 看到的听到的自然跟着不安定起来, 就连墙壁拐角处的缝隙也变得可疑十足。
忍不住打开灯。
疑神疑鬼地检查了一遍房间的角落, 月见月海坐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的电灯发了一会呆。
他在想些什么?
无非就是苍天啊快让他困到立刻昏死过去吧,熬过这一回就好了。等明天, 明天白天他一定要和其他人大闹一番让自己的脑子无暇去乱想……
有了。
月见月海的头顶冒出一个感叹号。
深夜给他带来了正常人无法理解到的灵感,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钟的时针转到了1和2之间。
黑暗的房间里, 凭空出现一扇门。
咔哒。
门被轻轻打开,又被轻轻阖上。
一道身影趁机从刚才的那道门缝蹑手蹑脚地溜进来。光着的脚底踩在木制地板上, 发出微不可闻的啪嗒声。
一下, 又一下。
缓缓接近那个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白发少年。
直到站停在床边。
屏气凝神, 月见月海蹲下身子, 从侧面观察着床上之人的睫毛和鼻翼。在确定没有可疑的颤动和不符合常理的喘息后才放下心来, 五条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闯入而惊醒装睡。
低下头在床底下扫了一圈。
嗯,没有存放杂七杂八的储物箱,干净得连灰尘都没有, 没想到这个家伙意外地很注重房间清洁。
月见月海很满意,并从背包中掏出了一整套的铺盖。
无需多言,月见月海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躲到五条悟的房间里面。两个人呆着总比一个人读出的环境让人安心, 很简单,万一出什么事了也有人可以挡一下……虽然出事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他真不想承认自己有点害怕也有点点寂寞。
而且基于不想被嘲笑“一个人不敢睡觉是小学生嘛”之类的心态,月见月海甚至想在不让对方知晓的情况下悄悄地完成整个流程,堪称是异想天开的壮举。
月见月海志得意满地用铺盖将自己卷起来,裹得活像个竹轮卷似的。然后横躺在地上,反向蓄力,随即咕噜噜地就往床板下的秘♂密空间滚进去——
竹轮卷被一只脚踩停下来。
正好面朝地板的月见月海不得不在被卷中蛄蛹着,十分艰难地将身体转成面朝上。
昏暗中,迎接气喘吁吁的月见月海的是一双散发着蓝色幽光的眼睛,以及被睡乱得像是鸟窝的一头白毛。
“你是小学生嘛!”
按下电灯开关,突如其来的光照刺得人条件反射闭住眼睛。
趁机深呼吸了一口气,五条悟双手抱胸,不满地睁开眼盯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多少也习惯了,不就是夜袭么,他倒要看看这回对方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