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548节
如今翻墙回来,也是为了尽可能遮掩自己今日外出的行踪。
“可惜,事情闹得有点大,贞宝肯定已经有所耳闻,接下来,城中不少人都会寻找不存在的林克……最多瞒个一两天,两三天,只怕就要掉马甲……”
赵都安脱掉外衣,坐在桌边,无奈嘀咕:
“这也不怪我啊,本来不瞎折腾,压根不会有人大张旗鼓调查我的……”
摇摇头,将这个插曲抛开,赵都安从怀中取出储物卷轴,手腕轻轻一抖。
“哗啦——”
登时,数十本厚厚的经书落在圆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随手抓起一本,书册触手冰凉,封皮写着《伽蓝金经》的大字。
赵都安牵动嘴角,近乎咬牙切齿:“老张真是‘贴心’呐。”
钟判的拦截,并非意外。
之前遭遇小天师后,二人去了附近一个小店坐了坐,赵都安对于金简的“大师兄”能一眼看破他的伪装,毫不意外。
至于他能认出对方,则得益于那一日,拜访天师府,从金简处获得的钟判画像。
那天,他没能见到老王……呸,老张……呸,张衍一老天师。
也没能见到钟判,却不想今日偶遇。
考虑到情报中,这位凶神恶煞的大师兄在烟锁湖一战帮了他,赵都安热切予以感谢。
本想“安排”对方一顿,再去胭脂胡同听个曲什么的,结果钟判只是笑笑,说他是奉张衍一之命前来。
给他送一批经书,并告知两日后佛门辩经的准确时间。
“虽然我也不清楚,师尊要我送这些经文给你做什么,但师尊说你或许会需要。”钟判笑眯眯的话语,言犹在耳。
……
房间中。
赵都安看着堆成小山的经书,轻轻叹了口气:
“就你能掐会算是吧。”
显然,擅长推演占卜的张衍一,已经预判到了赵都安在这场辩经中,可能不安分。
所以作为非常乐意看到佛门出乐子的天师府首领,张衍一很积极地送上助攻。
赵都安又翻开一本名为《辩经情报》的“经书”,嘴巴一抽。
好吧,这本干脆是手写的,上面甚至详细写明了即将发生的辩经的主题,以及双方可能延展的思路,甚至还有“圣僧”红教法师过往著作指南等参考资料。
“老张你也是真看得起我……”
赵都安轻声嘀咕,嘴角却缓缓上扬。
要不要在这场辩经上,搞点事情?睚眦必报的赵阎王表示,早有此意。
“龙树菩萨想找我茬是吧?大净上师你敢刺杀我是吧?红教上师你们西域祖庭接收大净的投名状是吧?还有般若那个老尼姑……想睡我是吧?”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真以为刺杀我未遂,这事就算了?本来还没想好,怎么下手,但既然你们惹了我,就别怪本官心狠了。”
第397章 失踪的赵都安
当日下午,黄庭巷内发生的故事不胫而走,借助无数棋手的口,仿佛插上翅膀,于这个冬日疯传。
西域少年天才初次入世,横扫棋坛,大国手折戟沉沙时,一无名公子施施然出手,血虐番僧……
这个故事,天生带着极强的传奇性,尤其恰逢西域使团入京,冬日无所事事的京城百姓一拥而上,集体吃瓜。
到了晚上,整个事件已衍生出七八个版本,而传言中,西域文珠公主在场的小道消息,更为故事增光添色不少。
赵都安苟在家中,权当与自己无关。
晚饭时,听着继母和妹子谈论,察觉到消息传递恐有朝廷助推。
也是,输了理应压热度,赢了买个热搜理所应当。
“大哥,你知道那个赢了西域和尚的公子是谁么?”
已经愈发出落的有大家闺秀气质的赵盼殷切询问。
赵都安打趣笑道:“怎么,看上了?想嫁人还是怎么?”
赵盼秋水般的眸子一瞪,气鼓鼓撇开头去,脚丫子撒气似地猛踹桌下的京巴狗:
“我不问了。”
尤金花一脸失望,小京巴满脸懵逼,嗷嗷地夹起尾巴。
这件小事在赵家没掀起什么浪花,在京城中,热度也没持续太久。
很快被佛门辩经的消息热度覆盖,一时间,无数人关注,不想错过这场很可能载入史册的大事。
赵都安则以闭关修为为由,一连将自己关在屋中研究那堆经书两日,屋中灯火彻夜不熄。
……
转眼功夫,两日即过,到了无数人瞩目的辩经日。
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
西域使团下榻的金风馆内,西域的僧人们已经纷纷起床,有条不紊地洗漱、穿戴整齐,做早起的功课。
穿红色僧衣,悬白象牙珠串,肤色黝黑如老猴子般的“圣僧”手中举着一盏燃烧青色火焰的烛台。
迈步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来到某个房间外,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桌上的油灯还在燃烧,地上的火盆已经熄灭。
小和尚丹澈裹着一条厚厚的毯子,盘膝坐在地上,盯着面前的棋盘。
闻声抬起头,看向师父愣了下,然后恍然道:
“要出发了么?”
红教上师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昨晚不是与你说了,今日辩经,要早起……”
“所以弟子没睡啊,”丹澈理直气壮,又小声嘀咕:
“况且,也不是我去辩经……”
在师父发怒前,他立即改口,赞叹道:
“弟子这两日,一直在复盘那局棋,深感那人手段的精妙,俨然是给过往沉沉的棋坛开辟出一条新路,若棋道也是道,那他足以是开宗立派的新道祖师了。仍旧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吗?”
红教上师看着近乎“棋痴”的弟子,叹了口气,摇头道:
“还没。”
丹澈有点失望地“哦”了声,又好奇道:
“那师父您寻找的‘慧’,有线索了么?”
“……还没。”
红教上师心情不大好,旋即又微笑起来,“不过,今日待世尊降临尘世,慧必将出现的。”
丹澈用力点头,在他看来,自家师父对辩经投入的心力是五,那寻找慧所耗费的就是十。
简直是为了盘醋包的饺子。
“师父,早饭好了么,我饿了。”丹澈裹着毛毯站起来。
红教上师收敛笑容:“还没。”
……
赵家。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赵都安罕见地早起,一家人在饭桌旁吃饭。
尤金花裹着厚厚的棉布裙子,嘴唇呵气如兰,从一阵浓白的水雾中,将蒸好的白馒头取出来,递到赵都安身前,旋即烫的忙双手捏起耳垂。
口中说着:“大郎今日怎么想起要吃馒头?”
“取一个好兆头。”
赵都安捏起松软滚烫的满头,面不改色掰开,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馒头”二字,喻义“蛮首”,即取蛮人首级的不知真假的典故。
赵盼用大木勺撑了一碗蛋花汤,软语盼望:
“我们真不能去看热闹吗?”
尤金花不等大郎开口,虎着脸,训斥女儿:
“你莫非忘了,那该死的和尚要杀你大哥了?去看什么热闹?”
赵盼委屈扒拉:“两码事嘛,他们自己人打架……”
赵都安莞尔一笑,道:
“你们还是在家吧,我倒不介意你们去,不过这次朝廷可是下了禁令,只有部分受邀之人才可去那边。
莫要忘了,前不久才禁佛,这次肯让双方公开辩经,已经是看在西域那边的面子上法外开恩,寻常百姓想去聚集,便是公然违抗朝廷法令……官员亲眷也不行。”
顿了顿,他解释道:
“不过,你们在家中应该也能看见一些动静,我听说辩经声势会很大。”
恩……他听张衍一送来的“资料”里说的。
母女二人露出恍然神色,松了口气。
饭后。
在家养伤闭门不出的赵都安,迈步出了家门,等人走了,赵盼才突然后知后觉:
“娘,大哥是不是没穿官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