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199节
到如今,周廷尉不过是前些天在朝堂上,弹劾他一次,竟就遭到这般报复……”
众人对视,都闭上了嘴巴,心中痛骂:
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真小人!
酒楼中议论纷纷。
……
某个隔间内,一群年轻读书人也在楼中小聚,听着外头的讨论,不禁错愕。
“真是那赵都安的手笔?一个区区武夫军卒,有这般谋略?”一人怀疑。
另一人摇头道:
“谁人知?没听说此案中,袁公也出手了么?没准是群策群力,他只是被推到台前的。”
“李兄说的是极,一个军卒出身的酷吏,或确有些本事。但若说有这等谋略,未免太匪夷所思。”有人附和。
这时,席间却忽有一道温润声线开口道:
“诸位兄台莫要小觑天下人,这位赵使君,我也略有耳闻,风评恶劣是真,但以陛下之圣明,若真只有一副好皮囊,断不会予以重用。
依我看,哪怕这次对付周丞的布局确有旁人相助,但或也确为此人主导。”
这人一开口,席间读书人们顿时改变口风,纷纷道:
“半山兄说的是。”
“还是半山兄雅量高洁,倒是我等小人之心了。”
雅号“半山”的,是个约莫三十的文士,穿儒生袍,略有些文弱,头发整齐梳在脑后,双眼澄澈,文气极重。
在京中读书人里,乃是一等一的名流,名为“韩粥”。
也是公认的当今京城年轻一代才子之首。
出身贫寒,自幼攻读百家之书,后高中状元,入翰林院任修撰。
此刻被众读书人吹捧,也只是淡然一笑,似对这种场面已习以为常。
“说来,那赵都安虽近来声势不小,但终归只是个武官,纵然有些本事又如何?
最多,无非是下一个马阎王罢了。
而半山兄据说已被太师纳入修文馆,再过几日,便是开馆的时候,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座中一人大声吹捧。
修文馆?
霎时间,包厢外的一些士子都侧头望来,难掩震惊。
这段日子,文人圈子中最火热的话题,便是女帝要广纳青年才俊,入新衙门修文馆,辅佐圣人治理朝政大事。
据说修文馆第一批入馆学士遴选极为严苛。
坊间更有传闻称,修文馆乃是未来的“新内阁”的雏形。
凡能跻身进入,成为天子身旁近臣,可想而知,未来会有何等成就。
韩半山入馆了?
这消息尚在小范围内传播,如今被宣扬,登时在这一片读书人坐席中,竟盖过了赵都安铲除周丞的话题。
韩粥眉头轻轻皱起,对这种捧一踩一的行为有些不喜。
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寒暄两句,告辞离开。
这一幕,引得不少人羡慕嫉妒恨。
“是韩粥,韩半山啊,”
同一座酒楼,大堂中一张桌上,一名官员望着离去的青衫翰林,难掩艳羡:
“又一位将平步青云的年轻俊杰啊。”
说完,他扭头看向坐席对面的鲁直,打趣道:
“你看人家,在翰林院几年,便直接要入修文馆。
你当初也在翰林院呆过吧?如今呢?在一个小小评事上蹉跎了小十年,你若早圆滑些,岂会如此?”
鲁直闷头喝酒吃菜,闻言平静道:
“若我圆滑奉承,今日就该与周丞,何正那帮人一起被牵连了。”
同席的好友哑然,苦笑道:
“你这话……说的倒也是。”
今日,大理寺震动,三司会审后,虽因尚未奏明圣上,周丞与何正那一派人只被暂时“禁足”。
但谁都知道,要不了一两个时辰,圣人的旨意便会下来,到时候才是风雨大作。
鲁直运气好,因为官职低,且与周丞并不亲近,所以暂时没有被牵连。
好友叹了口气,说道:
“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那个赵都安是真狠呐,上次你被他抓走,却又单独放了,导致愈发被孤立,也因此被周丞那帮人不喜。
但不想,竟也因此逃过一劫,只能说福祸相依。不过,你这脾气也真该改一改。”
鲁直不悦道:
“我秉公执法,问心无愧,更没他们会贪,有钱供奉那些大人物,如今的俸禄也够养家,大不了这样过一辈子,也好。”
友人盯着他:“你真甘心,一辈子当个小评事?昔年,你我凌云壮志…”
鲁直沉默。
友人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说。
二人酒足饭饱,携手出了酒楼往外走,迎面却见一名大理寺的中层官员,领着一队禁军走来,看到他,眼睛一亮:
“鲁大人!”
鲁直愣了,目睹这群人走来,不明所以。
而且……对方竟然称呼自己“大人”,而不是“评事”,或“老鲁”……
“王大人,这是……”他皱起眉头。
那名往日对他颇为不喜的上司热情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笑着说:
“可寻到你了,快快接旨。”
“接旨?”鲁直更迷糊了。
这时,禁军队伍中,一名太监走过来,笑呵呵道:
“鲁大人不必惊慌,也不是旨意,咱家只是来传陛下的口谕。
陛下说,大理寺如今动荡,许多官员无法履职,然衙门事务繁多,不可缺人。
听闻鲁评事执法甚公,特命你暂代大理寺丞,待案子结束,再做安排。”
鲁直如坠梦中,旁边的友人也酒醒了,面露愕然:
“鲁兄……”
鲁直眼眶忽然红了,隐有泪水滑落。
他因不愿同流合污,被死死按在这位置近十年,终于要被起用了吗?
可是,陛下又如何知道自己这个小人物?
他想不明白。
……
……
皇宫内。
赵都安对外界的风波,尚不知晓,也不在意。
徐贞观去忙后,他自己在御花园中逛了逛,便给女官领着去休息。
中午时,蹭了一顿御膳房的吃食,而后直到天黑。
期间听闻朝中重臣入宫,召开了一次小朝会,商讨薛琳一案的后续。
这个小朝会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算结束。
他本以为可以很快见到女帝,但愿望落空,再次独自一人吃了晚饭。
等天黑透了,在宫中苦等,几乎以为自己被遗忘的他,才得到了女帝的召唤。
“陛下,赵大人来了。”
御书房门口,领路的年长女官恭敬道。
伴随屋内一个“请”字,赵都安时隔半天,终于再次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子帝王。
屋内灯火明亮。
徐贞观伏案在桌后,一如以往,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示意了下屋中的椅子:
“坐吧,还有一会就好。”
赵都安起初不愿,还是女帝又第二次命令他,才勉强坐下。
忽然就有种,上辈子去办事,坐在沙发上等领导的焦躁感……赵都安心中吐槽,无聊地四下看去。
御书房博古架上,有诸多名贵器物,山石盆景亦乃大师手笔。
但他看了一圈,视线终归落回女帝身上。
常人若这般辛劳,必然顾不得形象。
但身为天人境修士的徐贞观却好似无论何时何地,姿容都不损毁半分。
哪怕灯火阑珊下,烛火映照下的侧颜有些许疲倦,也只是增添韵味。
白衣松垮垂着,隐约可见裙下鞋袜,鼻子嗅了嗅,淡淡的蔷薇花香……咦,她喷了自己调制的香水吗?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