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最后,她的内心早已崩腾不息,再看许轻舟,惊为天人。
  因为许轻舟提及的事情里,有些就连云溪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就这样她从未提及的事情。
  许轻舟却是真的知道。
  就好像,许轻舟就是自己一样,知道的清清楚楚。
  试问这样的手段,岂是人力可为?
  就是圣人,耗费寿元推演天机,一窥岁月,也不可能看得如此清晰,更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心声不是。
  这书不简单,这书生更不简单。
  余光看着云诗目瞪口呆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前辈的高深莫测,许轻舟些许得意,在云诗的视野盲区里,他的眼底一丝鄙夷一闪而过。
  心中暗道,小样,哥惊不死你。
  嘴角下压,似笑非笑,却又郑重肃穆,沉声问:
  “前辈,你看,我还用继续说下去吗?”
  云诗沉默,一动不动。
  许轻舟一愣,又唤了两声。
  “前辈,前辈!”
  云诗依旧一动不动,似是神游天外。
  许轻舟无语,伸手在其面前晃了晃。
  略大声。
  “前辈。”
  云诗懵懂回神,强装镇定,掩饰眼中惊色,瞥了一眼许轻舟,伸手取过杯盏,掩饰心中慌乱。
  轻飘飘道:
  “那么大声作甚,我能听到。”
  许轻舟努了努嘴,很是不屑,想来这可能就是强者最后的倔强了吧。
  “还要继续吗?”
  云诗放下杯子,视线有意无意看向桌子上的解忧书,答非所问道:
  “你这书不错。”
  许轻舟挑眉,转移话题是吧。
  却仍然谦虚道
  “还行吧。”
  不过察觉到对方眼里那热烈的眼神,许轻舟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强调道:
  “不过也只有我能用,别人拿去,就是废纸,擦屁股都硌人。”
  云诗嗤笑一声,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还能听不懂?
  这是怕自己给他抢了。
  不过却不在意,假装没听到,继续旁敲侧击道:
  “那上面写的全是我的过往。”
  许轻舟摇头道:
  “不止,还有别的。”
  云诗长眉一抖,故作镇定,
  “那也跟我讲讲。”
  许轻舟抿了抿唇,摸着脖子,看向苍穹,干咳一声。
  “咳咳,今天这天气真热啊,嗓子有点干。”
  第330章 舍得忘吗?
  云诗麻了。
  比方才许轻舟道出自己的生平过往,还要不可置信。
  我大乘境,一宗之主。
  你元婴境,小小书生。
  让我给你倒茶?
  有没有搞错?
  许轻舟却视若无睹,依旧一副若无其事之态,手指轻扣桌面。
  咚!咚!!咚——
  完全是一副你不带我倒,我就不说的态度。
  意图非常醒目。
  继续可以,给爷倒茶。
  感受着云诗那别样的目光,许轻舟完全不在意,毕竟现在情况变了。
  是你在求我,还能惯着你。
  他必须掌握主动权。
  相对无言,许久……
  云诗最终无奈妥协,取过玉壶,为许轻舟续了满杯,皮笑肉不笑的提醒道:
  “小心别被烫死了。”
  心中不由在想,男人,无论年岁,都是这么幼稚的吗?
  许轻舟惬喜道:
  “多谢前辈。”
  心中嘚瑟,小样。
  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模样。
  见许轻舟饮下半杯茶,云诗努了努嘴,眼中带着丝丝鄙夷,强颜欢笑道:
  “小先生,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有求于人,自当受制于人,这是常理,我忍。
  许轻舟咂吧咂吧嘴,回味甘甜。
  不答反问:
  “前辈,我很好奇,你最喜欢溪画什么?”
  溪画?
  提及溪画,云诗本能的愣了一下,虽然刚刚许轻舟细数了自己的生平过往。
  但是言语中对于溪画却是只字未提。
  不过,她很快也就回过神来,许轻舟能晓得自己的心思,说出一个人名来,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难免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手掌托着下巴,指尖拍着脸颊,想了想,那张熟悉的容颜拂过脑海,不悲反喜,眸中泛起一抹眷恋,眯眼笑道:
  “当然是那张脸蛋了,那真的很好看啊。”
  许轻舟啧舌,这感情还是一个颜控?
  轻笑道: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前辈莫不会不知道?’
  云诗毫不在意,不屑的笑道:
  “小先生,你说的那是凡人,我等修行之人,只要不想,有的是法子让容颜永固。”
  许轻舟未曾反驳,主动转移话题。
  “便是如此,可是溪画早已娶了很多妻子,也生了很多孩子,嗯——说来,我前几日,不是还杀了其中一个......”
  云诗依旧眯着眼,平静道:
  “我知道。”
  许轻舟不再绕弯子,直奔正题,问:
  “便是如此,前辈也不在意吗?”
  云诗微微压眉,眼中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痛,不介意吗?
  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子会不介意呢。
  爱本就是自私的,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与她人分享。
  可以理解,但是一定在意。
  若是可以,谁不想独占,只是在这人间,尤甚是俗世王朝,男子三妻四妾,似乎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反倒是修行者保守的多,特别是强大的女性修行者,如云诗这样的,自是无法接受的,更不会去妥协。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强颜欢笑,盯着许轻舟,柔声回道:
  "介意啊,就是因为介意,所以才来找你啊。"
  轻叹一声,话音继续,
  “所以才想忘掉,可是三百多年,真能忘干净吗?。”
  许轻舟视线向下,看向了解忧书,看着云诗所求那一拦,摇头轻笑道:
  “忘,自然能忘,问题是...前辈真的舍得都忘了?”
  云诗想了想,视线不经意闪躲,轻轻吐出三字。
  “应该吧——”
  “那就是不想忘了。”
  云诗未曾反驳,而是试探的问道:
  “还有别的法子?”
  许轻舟沉默不语。
  云诗眼中期待,渐渐浓郁。
  许轻舟不语,证明就是还真有别的方法,她想要什么她自己也同样清楚。
  她也问过自己,不止一次,真愿意都忘掉吗?
  那可是三百多年啊。
  或者说,真的都能忘掉吗?
  那也只是无可奈何下的法子罢了。
  忘记,无非是向命运低头,妥协和逃避。
  这是寻常人,对抗这命运不公,唯一能做的。
  可是她是云诗,她生来便就和别人不一样。
  她是强者,故此不屈,不愿妥协。
  同样不甘,不甘心那发生过的一切,就这么不明不白。
  她无数次取舍,终究还是舍不得。
  她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着,期待着这个神秘的小先生,能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许轻舟同样在心中做着取舍,脑海里一番天人交战
  他在自醒,也在犹豫。
  忘忧水解忧,忘记红尘不平事,是解单相思,最简单,最直接,最粗暴的办法。
  也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打完折,不过一千行善值罢了,便是大乘境,在他看来,也只需稍稍加点剂量。
  浪费不了自己多少的时间和精力。
  可是许轻舟说了,那是单相思。
  他现在无法肯定,云诗是不是就是单相思。
  并且那样的解法,就真的对吗?
  彼时自己年少,初到这方世界,解忧为的是何?
  非行善积德,济世渡人,而是为了完成任务,变得更强。
  可是今时今日却早已不同。
  他心中已有一把尺子,不再只渡姑娘,也不在只是为了解决问题而去解决问题。
  比起善字,他更在意一个渡字。
  特别入黄州,幸遇圣人苏弑之后,他的感触更加深刻。
  有些事情,不该一味的只是去追求一个结果。
  过程也很重要。
  所以,今日面对云诗,这位前辈,亦或者说是苦命人,他在思索,该如何渡?
  云诗所求,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嫁给曾经那个少年郎。
  她要的,只是那句承诺,溪画当初离开时的承诺。
  既然如此,便不该武断.........
  “曾经的少年,现如今是否还初心依旧呢?”
  他苦涩一笑,自言自语的嘀咕。
  云诗听闻,歪着脑袋,清澈的眸中,迷茫恍惚各半,并未曾明会其中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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