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446节
德亨可以上岛去收税,但不能动施家,就像他不能动八旗一样。施家是汉投清的一个标志,是康熙帝亲自竖起来的一个榜样,除了皇帝,谁都不能动他们。
施家这样统治台湾岛,有叛乱简直太正常了,就像满清末期有太平天国运动一样。
衍潢分析道:“也有可能是受了蛊惑。有心人见你不上套,他们就上岛蛊惑人心,谁知,竟意外得知了你才是这台湾岛的主人,他们可不就变了策略,直接通过督察院光明正大的参奏你。”
弘晖点头:“这样一捋,就说的通了。”
德亨就奇怪了:“诚亲王怎么就捉着我不放了?之前隆科多捉的聚众饮会那些人你们听说了吗?也是有心人在背后出招,阴我呢。”
衍潢看了弘晖一眼,道:“有什么好不能理解的,那位主儿尚文,自来是喜欢为文人雅士出头的,你在山东和江南杀的那些人,说不得就都是他的狗腿子,往日里肯定也没少受他们的孝敬,如今那些狗腿子别说家业了,连命都没了,他自然也就看你不顺眼。
再者,搞掉你,就是断了雍王府一条臂膀,灾粮贪墨案你又留下了大把柄,搞你还不简单?
皇上不愿再追究灾粮案,他们就从其他方面入手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个一个轮下来,总有一个能套住你的。
嘿,他们若是能将雍王府一起拉下来,那可就赚大了。”
弘晖沉声道:“他们是在报复。”
德亨垂眸:“那又怎样。如果诚亲王真和他们夹缠不清,那不得不说,是在自取死路。”
堂堂皇子亲王,竟然被一群盐商做了枪使,要是让康熙帝知道,胤祉会有好脸子看才是奇怪。
对胤祉来说,他作为上位者,作为最高主子,正确的做法是做和事佬,来找他调解。
胤祉作为中间人说和,让德亨和两淮盐商化干戈为玉帛,他从中获得最大利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劳动京中文士和督察院的爪牙大张旗鼓的参奏德亨。
胤祉明知道康熙帝要保德亨,他还搞的京中群情激奋,这是让京中动荡不安;让文士参奏德亨,这是和康熙帝对着干;为一群蝗虫出头,而不是将蝗虫纳为自己盘中餐,这是没眼光、没能力、没魄力!
胤祉作为一个文人墨客还行,做上位者,或者做皇帝,简直糟糕透了。
他连胤禩都不如。
若两淮盐商搁胤禩手里,胤禩早朝德亨这里跑八百回了,他会压着盐商们听德亨的话,让德亨带着他们一起飞。
总之,这一波,就算最后德亨被治罪,就像他跟隆科多说的,顶多也就是继续丢失权利,待在府里不出。
但胤祉,失去的是在康熙帝那里的印象分。
若是立太子,说不得胤祉就要从康熙帝心中踢除掉了。
算不算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第310章
从德亨这里离开, 弘晖和衍潢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去了靖海侯府去拿靖海侯,一个去了刑部大牢审问朱一贵, 然后两人再在南苑会和。
如今新开春,康熙帝驻跸南海子。
弘晖如实复述了德亨的话,并将那本翻译之前和翻译之后的账簿,以及从靖海侯府查到的有关于台湾海盐的账簿送上, 加上靖海侯施世范,物证人证俱在,说明台湾盐政乃是施家代行,德亨只是按规定收取盐课而已。
有关海运总督衙门收取台湾盐课的奏折折本,弘晖也去内阁调取了来,作为佐证,证明德亨所行,皆在规矩之内, 非是私盐主谋。
至于督察院所审问的“海运总督衙门收取小民商贾私自晒取的海盐”问题, 乃是西伯利亚、黑龙江等苦寒之地不产盐,海运总督衙门便以毛皮、布帛、木材等向江苏大小盐场换取海盐。此举, 是和当年的盐院李煦谈妥的,有白纸黑字文书为证,海运总督衙门换购的,乃是官盐,非私盐。
康熙帝翻看着施家的盐场、盐运账簿,又问了靖海侯施世范每年盐课数目, 所销之处, 售盐价格等问题, 面色微沉, 并不做定论。
衍潢这边提审朱一贵就简单粗暴多了。
朱一贵不是供认自己是德亨手下招安的海盗吗,凡被招安海盗都会接受水师训练,一训、二训、三训……都有对应的考试试卷,来,这是一训的试卷,最简单最基础的一套题目,你来做一做吧。
别说做题目了,朱一贵连试卷是怎么打开、哪个是第一道题都搞不清楚,他甚至都不知道德亨手下水师怎么入门的,何谈招安。
康熙帝看着手里一尺见方的试卷,将督察院左都御史叫来一通大骂,骂他们丢人现眼,愚蠢不堪,这样一试即知的法子并不难想,偏督察院拿到朝堂上大说特说,还将德亨往叛逆上面靠,其心可诛!
左都御史被骂个狗血喷头,也觉晦气,回头就将主查此案的副都御使参奏一本,找回脸面。
既然两淮盐商与朱一贵谋反案有关,那就将私盐案和谋反案两案并做一案,着令衍潢将在京的盐商立即锁拿,严加审问。
来京的盐商,不管是不是两淮的,全都被锁拿下狱,还有吴琼,康熙帝也派了京中八旗佐领带着人手去福州将之捉拿归案。
动静不可谓不大。
胤祉请求陛见,康熙帝不仅不见,还当众传出话来,让他回家读书,“修心养德”,莫要被小人连累皇阿哥的名声云云。
弄的胤祉好没颜面。
晾着三儿子,老爷子将四、五、七这三个儿子叫来,让他们研究一下施家的盐政经营方法,看能不能推广,改革两淮盐政。
两淮盐□□败谁都知道,康熙帝更是心知肚明,但他之前都没想过要动,是因为没有发现好的替代方法,现如今出现了一个既能降低盐价,又能收到更多课税的案例,自然就起了改革盐政的心思。
老爷子脑子里根本没想其他人,第一个想到且认为唯一能担此大任的人选就是板正铁面的老四,老五和老七这两个平时都看不到影儿的,也太过闲散了,拉出来溜溜,给老四壮壮声势吧。
仨兄弟又能怎么样呢,只能在户部单独开了一个值房,叫了主管盐政的户部官员,将施家台湾盐场的账簿和靖海侯施世范围坐一堆,开始梳理台湾盐政的经营独到和可取之处。
这可真是难为恒亲王和淳亲王两个了,恒亲王胤祺连汉话都听不太懂,你让他理盐政?还不如给他个痛快,他宁愿回自家府里圈着去。至于胤祐,让他理一理八旗旗务还成,让他看账簿,脑袋瓜子能看崩喽。
两兄弟有志一同,将年前才封贝勒贝子的儿子弘昇、弘晊和弘曙给拉出来,去给他们四伯做帮手去,至于两个老子,他们就坐值房里喝茶打围棋,算是点卯,也算是装点门面,不违皇命罢了。
弘昇也就罢了,他和弘晖坐到一堆,和弘晖带来的帮手色布耄一起老老实实的一起打算盘,弘晊和弘曙两个明显是一伙儿的,他们向胤禛请命,将弘皙叫了来,一起参与到筹画新盐政中。
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胤禛的这个班子,更是草到不行。
弘晊、弘曙、弘皙几个,根本就不是来做事的,或者他们志不在此,他们专跟弘晖几个对着干。
只要是弘晖提出来的,他们必定要胡搅蛮缠插科打诨的将之否掉,至于否掉之后要怎么办,他们也压根就不在乎。
弘晖是个温和宽容的脾气,对此从不恼怒,只是照常提出自己的观点,胤禛对几个小辈的跳脱也不以为意,不管说什么,他都听着。
户部值房只是他们查阅历年盐政账簿和档案的地方,真正起草章程和定稿的地点,在雍亲王府。
或者说,胤禛在雍亲王府坐镇,弘晖、弘昇和色布耄几个去国公府和德亨商谈,最后归拢到一处,由胤禛亲自写了折本,奏去康熙帝那里。
道理很简单,施家的盐政本就是德亨弄出来的,你不去找他本人,翻什么账簿啊。真正做事的会去找事情关键点,然后直中要害。
你们在户部折腾有个鸟用。
所以,对弘皙他们,谁都没有在意。
只有胤祺头疼不已,他的两个儿子,弘昇是长子,弘晊是嫡子,兄弟两个居然没走到一起去,很有祸起萧墙的苗头。
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胤祺就找了个由头将弘晊带在身边,不让他出门了。
衍潢审理盐商却是不大顺利,盐商们有恃无恐,油泼不进,衍潢就从朱一贵入手,后吴琼也被锁拿来京城,从这两处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居然查到了诚亲王府长史身上。
衍潢不敢大意,报去康熙帝那里,康熙帝无法,只得将雅尔江阿从承德织造局召回,让他回宗人府,和胤祹一起审理胤祉的长史和门人。
至于胤祉本人,则是被康熙帝勒令避府不出,配合雅尔江阿和胤祹上门审问。
德隆从承德织造局去福山后,承德织造局总管的位置空缺,康熙帝就点了胤祄去接手。
雅尔江阿是老织造了,从月兰,到卓克陀达、敏珠尔喇布坦,再到德隆,他就跟一直都在、永远不倒的老师父一般,带出了一届又一届的织造总管。
春天正是草原上梳剪羊毛的季节,更是学习打理织造局的好时机,胤祄上任之后,雅尔江阿就手把手教他,务必一次就将人给调理出来,以后就是一个新的织造管理能手了。
康熙帝中途将人召回京,雅尔江阿不敢耽搁,留下信得过的管事给胤祄做帮手,他带着心腹回京。
他就知道回京没好事,京里的茶还没喝一口呢,就被胤祹约着一起去了诚亲王府,心里直叹也不知道这闹不明白的破事儿,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就在抄了一大批为富不仁为祸江南的盐商,新商贾纷纷竞标,瓜分盐场、争做新的大盐商时候,德亨百日孝满,可以出府走动了,只是,仍旧是丧身,去许多地方见许多人,都还需忌讳。
就算能出门了,德亨也是宁愿窝在家里教妹妹教弟弟教侄子养儿子,懒待出府的。
不过,阳春三月正是踏青好时候,他也并没有一直窝在北京城,他带着妻儿弟弟和侄子去了小园暂住。
除了回京时路过小园,这么多年过去,这还是德亨头一次再踏足这里。
小园与刚建成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除了周围百姓房舍更密了,耕田更多了,集市更热闹了,小楼本身也由原本的三楼五厅,加盖了左右侧翼和后罩楼,变为一主楼两侧楼一后罩楼的环抱格局。
室内活动空间更大了,能住人的房间自然也是变多了。
小福和赵香艾先三天搬到入住,将小楼里外都打扫一遍,德亨和锦绣等人一到,就带着仆妇丫鬟们在石刻大门前迎接。
锦绣、小福等在福山、庙屯住惯了城堡楼房,对小园里的这座小楼只做寻常,头一次来的永华和永璋就感觉稀奇多了。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三层、五层高的楼宇,朝阳门内的俄罗斯教堂就是这种式样的石头盖成的高楼,京城寸土寸金,一些商家为了接待更多的客人,也是居奇,在原本的商铺上面加盖,将商铺越盖越高,另有佛寺塔庙等,更是有好几层。
但都只是做观赏用,真正当做家一样在里面生活,还是第一次。
锦绣将兄弟俩的卧房安排在主楼三楼东西两个房间,不大,带一个独立的干湿分离小卫生间,只做休息用,可以带一个贴身伺候的小内侍值夜。
他们的书房和起居客厅都安排在东西侧楼,东为永华,西为永璋。侧楼空间更大,房间也更多,他们可以邀请相好的小伙伴来小楼做客。
主楼一楼书房和会客厅是德亨的。
两兄弟上课的教室就在德亨大书房旁边的小套间,原本是放一些书本纸墨等杂物,现在收拾出来,正好给两人上学读书用。
在德亨这里,兄弟两个都是一模一样的待遇,互不干扰。
德亨可以这么做,在他眼中,永华和永璋都是弘晖的儿子,都是他的侄子,他要做的是将一碗水端平,没有偏颇。
锦绣却不会。
永华已经居东了,她就将永璋的用度提高半分,突出他为嫡的尊贵之处,这样让不放心儿子,来小楼看望儿子的世子夫人颇为满意。
采采带了一个少年来,十二三岁的模样,叫安成,钮祜禄旁支。是她给儿子永璋选的哈哈珠子,儿子已经进学了,怎么能没有哈哈珠子伺候呢?
德亨的小学堂里,除了永华、永璋两个,还有德三、陶顺儿、小福和赵香艾的儿子赵知新、女儿赵知仪,现在再加一个安成,就是七个了。
弘晖如今在京户部当差,胤禛随康熙帝从南苑回了畅春园,德亨就让人去圆明园给胤禛传信,让再送一个来,凑成“八”一个双数,吉利。
于是,等采采走的时候,胤禛派了高无庸来,带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小子,叫纳布勒,赫舍里氏,给永华做哈哈珠子。
送走采采,锦绣对德亨感慨道:“你是没瞧见,世子夫人脸都白了,王爷这一巴掌打的也太狠了些。”
德亨哀叹道:“这事儿本就是她做的不对,两个儿子都在我这里,她就送一个哈哈珠子,连装都不装一下,也不知道是对弘晖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锦绣将人给支开,悄悄对德亨道:“这位夫人心思拧巴了,也不知道是在跟谁别苗头,我看王府里所有人都让着她,她还不知足?早晚出乱子。我跟你说,今天这事儿你做的也有不对之处,倒像是专门给她难堪一样。以后你少跟她对着干,最好躲着她。”
德亨不乐意了:“我还不够躲着她?是她自己上赶着来找我麻烦。”
锦绣提醒道:“你跟世子是兄弟情深,架不住有人从中搅乱子,日积月累的,水滴也能石穿,你可别不当回事儿。”
德亨皱眉。
锦绣又道:“好在王爷是个心明眼亮的,有什么疙瘩,你就去找他给你做主,就像今天这样,准没错的。”
德亨:……
我今天没想跟胤禛告状的,要是弘晖在,我一定会找弘晖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