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400节

  范毓馪:“我能不能问他几句话?”
  所有人都去看彼得皇帝,彼得皇帝点了下头,卫兵将安德森嘴里的布团抽出来,安德森在光洁的地板上狂咳,然后吐了好几口口水。
  范毓馪:……
  他移动脚步,站远了些。
  说真的,这些欧洲人,粗鲁起来,真挺恶心的。
  安德森吐出的口水就离自己的脸和嘴…有两寸距离吗?
  这是在恶心彼得皇帝还是在恶心自己呢?
  安德森喘了会气,蛄蛹着将自己从侧卧变为坐立起来他手脚身体都被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仰着头,去看范毓馪。
  安德森祈求道:“哦,范先生,救我,鄂罗斯人抢走了大公德亨给瑞典国王的信和礼物。”
  范毓馪:……
  范毓馪脸上表情好奇、惊讶、不可置信、疑惑、疑虑、惊疑不定依次变换了一番,然后最终定格到不信上去,问安德森道:“你是说,你见过我国德公爷?”
  安德森狂点头,道:“是,我见过,他给了我……”
  “证据,我要看到证据!”范毓馪严肃道。
  安德森:……
  安德森愤怒的看向彼得皇帝,道:“我的证据,被可耻、可恶的鄂罗斯人抢走了。卑鄙的莫斯科小偷!”
  范毓馪:……
  这就是让范毓馪觉着最有趣的地方,一个不入流的商人,敢当面骂一国之君,还骂的理直气壮的,彼得皇帝还只是当他是放屁,没有拉出去杖毙了他。
  你说好不好玩儿?
  一个鄂罗斯官员站出来回骂安德森:“你这个肮脏的瑞典老鼠……”
  安德森虽然被五花大绑,但并不示弱,当即与之对骂起来。
  范毓馪嘴角抽了抽,脚步上前走了几步,离安德森更远一些,眼睛看着彼得皇帝,恭敬道:“陛下,不知次瑞典人,所言可为真?”
  彼得皇帝否认道:“当然是假的,瑞典人的话从来不可信。”
  范毓馪低头,道:“如此,在下自然是更信任陛下所言。”
  周围的鄂罗斯人贵族和官员:……
  居然三言两语就表明了态度,废了他们布好的这一局试探,是已经知道了有信和礼物的存在,选择无视,站在鄂罗斯这边,还是,在故弄玄虚?
  范毓馪再次问道:“陛下,您还没有示下,您召在下来此的目的。”
  彼得皇帝:“你是中国的大商人,也是驻鄂罗斯大使,我们都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胜任此光荣、重要的职位,那么……”
  “你可能为我购买来此种新式火枪?”
  范毓馪唇角勾起一抹笑,道:“这恐怕不能。”
  鄂罗斯贵族和官员们集体变色,眼睛警告的盯着范毓馪。
  范毓馪就好像站在自家后花园里一般从容自在,道:“尊敬的陛下,您是知道的,中国与鄂罗斯,正在就勒拿河疆土问题在恰克图谈判,值此关键时期,在下不能承诺您任何事情。”
  彼得皇帝愤怒道:“勒拿河是我们发现的,我们已经在那里建造城堡、移民经营了一百年了!那是我们的疆土!”
  范毓馪:“容在下提醒一句,没有一百年,也就八十来年吧。”
  彼得皇帝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
  范毓馪再道:“若是无民、无主之土地,按照欧洲拓疆之规矩,首次发现的新土地,为发现人所有,这一点,我们认同。”
  “但是,勒拿河并不是无主之地,那里有建制,有百姓,自古以来,就是受中国管制的。鄂罗斯人发现了哪里,屠杀、奴役了当地百姓,中国遥远,不知远方恶行,以至于至今日,才能为死去的子民报仇雪恨,收复故土,实乃我国朝廷失职。”
  彼得皇帝愤怒道:“一派胡言,你们如何能证明,那里是你们的?”
  范毓馪:“我们有史书,有前人之记载,关于勒拿河和贝加尔湖的记载,最远,可追溯到一千七百多年前,中途记载,从未断绝过,至今日,也是一样。”
  说到这里,范毓馪又笑道:“今日中鄂之谈判,也会记载入我们的史书,或许,陛下您、我、诸君此时此刻之言行,都会载入史册,供后人翻阅,笑谈。”
  彼得皇帝:……
  彼得皇帝十分想问一问内阁大臣,他们鄂罗斯的史书在哪里,拿来给他这个皇帝看看!
  彼得皇帝嘲讽道:“前人是前人的荣耀,现下,是现下的荣耀,我们不能生活在祖辈的光荣里,那会成为可恶的败家子。何不承认眼下之事实呢?鄂罗斯人已经统治那里…哦,八十年了,你自己说的。”
  一百年和八十年没有什么不同,彼得皇帝心道。
  范毓馪十分赞同,道:“您说的非常正确,我不能再赞同了。所以,我们是用战力打败了鄂罗斯军队,重新收复了那里,鄂罗斯战败了,那里,就是我们的了。”
  彼得皇帝:“那你们为什么要谈判呢?”
  范毓馪少见的沉默了,最后,只能大义凛然道:“我们是爱好和平且以仁治国的国家,我们公平的对待每一个国民,不愿让仍旧想要生活在那里的鄂罗斯人和勒拿人流离失所,我们要确定他们的归属问题。以及,赔偿问题。”
  没错,就是这样的!
  这是写在谈判书上的,德亨提出来的,范毓馪这里也有一份,看过就烧了,他早就倒背如流了。
  彼得皇帝:“我不会将哪怕一个鄂罗斯人送给你们的!”
  范毓馪:“那您现在就应该下一份圣旨,将滞留在勒拿河的鄂罗斯百姓接回圣彼得堡,而不是在冬宫的宫殿里无动于衷,故意拖延谈判的进程。您或许不知道,每一个鄂罗斯人,包括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马匹鸡犬牲畜,每天,都是要消耗我们的粮草的,这一点,我建议应该记账,一起拿到谈判桌上谈一谈。”
  “放肆!”彼得皇帝一拍扶手,另外一只手指着范毓馪鼻子大骂道。
  大殿内的护卫队立即抽剑出鞘,还有几只火枪对准了范毓馪。
  范毓馪临危不惧。
  他用手杖敲了敲大殿地砖,笑对愤怒的彼得皇帝道:“这是要上谈判桌的人谈的事情,这是他们的任务和责任。皇帝陛下,要我说,我们现在谈论此事,实属多此一举了,您说呢?”
  彼得皇帝看着范毓馪的眼珠子都要喷火了,他道:“我不会……”
  “咳咳咳……”
  范毓馪突然大声咳嗽了起来,剧烈的咳嗽声在空旷的宫殿内回响不绝,让彼得皇帝后面说出来的话被嘈杂掩盖了。
  咳嗽完,范毓馪致歉道:“对不住,突然喉咙发痒……您刚才说了什么?皇帝陛下?没关系,不管您说了什么,我无条件的赞同您。”
  范毓馪能猜出来彼得说的无非就是“寸土不让”这样发狠的话,但事到如今,谁都能看出来,鄂罗斯必定是要服软的,为了给彼得皇帝留颜面,也是为了不让执拗的彼得皇帝无法收回说出来的话,以至于再起波澜,不如就让他说不出口吧。
  彼得皇帝脑门青筋突突的跳,这是他幼年遭遇的不幸,一遇到难以抉择的困难和无能为力之事,就会引发的偏头痛。
  无人发现皇帝正陷入痛苦中,大殿中陷入沉默。
  被范毓馪一看就是有目的的咳嗽声打断,鄂罗斯一时间没有人开口。
  “喂,我说,你们是不是把我忘记了?”安德森还算有礼貌的声音传来。
  这回,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安德森。
  安德森:“为了礼节,你们是不是应该把我的捆绑解了?至少让我站起来,可以体面的和你们说话。”
  彼得皇帝冷酷道:“你刚才也听到了,中国只会和鄂罗斯建交,不会理会你们瑞典人。”
  安德森看着范毓馪,道:“要我说,这姓范的商人,并不能代表中国的阁下,就算你们劫持了我的信件和礼物又怎么样,以那位大公的聪明才智,他早晚会发现不对劲儿,到时候,他会再派一批人去和我们的国王交涉。范,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你可就要倒霉了。说不定,那位大公会换一位大使来欧洲呢?”
  范毓馪好奇问道:“您说的这样笃定,那您是阅读过德公爷给你们国王写的信件了?”
  安德森在众鄂罗斯人色变中,大声道:“当然,你们的大公阁下,是要和瑞典国王联手,攻打鄂罗斯。我亲眼看着他写下了这样的字语,我向上帝发誓!”
  一个鄂罗斯官员站出来大声道:“一派胡言,中国根本做不到!”
  范毓馪眼睛落在了那只没有撤下去的火枪上,问彼得皇帝道:“陛下,您似乎还没有回答在下,这只火枪,您是从何得到的,又是怎么得到的?”
  那个教士道:“范先生,这与今日之会谈无关,您也无需知道。”
  范毓馪笑道:“好吧,好吧,你们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你们今日将我叫来,是想买这种火枪是吧?我可以再一次回答你们,不可能。”
  一个鄂罗斯官员阴森道:“范先生,您不想活着回国了吗?”
  “为国赴死,范某心甘情愿。”范毓馪张开手臂,对所有人大笑道。
  简直油盐不进。
  “范,你不要以为你们在远东赢了一场,就当我们鄂罗斯军队无能,远东只是因为离的远,我们鞭长莫及,才让你们钻了空子,现在,我大沙鄂能派出千军万马,去攻打你们其他的城池,到时候,你们可就追悔莫及了。”
  范毓馪笑道:“那就祝愿你们旗开得胜。”
  那个放狠话的鄂罗斯官员:……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范毓馪道:“我昨儿听说,好像是喀山省的土尔扈特汗国的蒙古人反叛了?那里的农奴也发起了起义?”
  “我相信,你们是有足够的士兵去平叛,同时还能攻打我中国的。”
  范毓馪话说的诚恳极了,听的鄂罗斯人恨不能生吃了他。
  彼得皇帝问范毓馪:“你还是坚持你的回答吗?”
  范毓馪:“是。”
  彼得皇帝下令道:“那就请你回大使馆休息吧,最好不要出使馆大门,我会派兵看着你的。”
  范毓馪低头微微鞠躬,道:“听从您的命令,皇帝陛下。”
  范毓馪转身,缓缓向外走,路过安德森时,安德森难以置信问道:“你就这么从了?你都不反抗一下的吗?”
  范毓馪住脚,居高临下对安德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德森:“安德森,瑞典人。”
  范毓馪点头,道:“安德森,我可以告诉你,皇帝陛下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等谈判结束了,我就可以出门了,所以,你不必担心。”
  shit!
  安德森大声道:“我是担心你吗?你走了我怎么办?你不管你们德亨大公的信件和礼物了吗?”
  已经走到大殿门口的范毓馪再次住脚,转身,不过不是对安德森说的,而是对彼得皇帝和所有鄂罗斯人说的,道:
  “勒拿河并不能作为您皇冠上的明珠,何不弃了它,保全其他明珠呢?比如说托博尔斯克,比如说喀山省。”
  说完,再次鞠躬,戴上礼帽,施施然出门,回他亲手建的那座中国大使馆囚禁去了。
  范毓馪走了,安德森吱哇乱叫声实在招人烦,彼得皇帝下令,将他拖出去好好“招待”,然后继续商议关于中国的事情。
  不管是谈判,还是托博尔斯克疑似间谍行动,还是土尔扈特部叛变,都跟中国有关。
  如果在此之前彼得皇帝还不能确定土尔扈特部突然叛变原因,在范毓馪临走前说出那一段话后,他就确定了。
  陆军元帅担忧道:“陛下,我们派遣了远征军去准噶尔,如果土尔扈特部受到中国的支持叛变,那五千远征军,该怎么回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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