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367节
说到移民,康熙帝眉头皱的更紧了,道:“我满洲子弟,人口本就不多,实在移无可移。”
阿灵阿闭嘴了,虽然他不甚了解德亨,但阿灵阿心里门儿清,德亨所说的移民,是迁移汉人过去,而不是八旗子弟和满洲人。
阿尔松阿的信并不只是坑爹的,之前之后几封信,都说了一些很实在的东西,这些东西里面,有一些信息让阿灵阿看了心惊肉跳。
比如,德亨十分信重汉人,将他们和傅尔丹、阿尔松阿等视为左右手,时常联席而坐,共商计策。
阿灵阿心觉德亨这种行为是大逆不道,有违祖宗家法,但是他不敢说。
阿尔松阿被他给“绑架”了,他阿灵阿只要还想要儿子,他就得学会闭嘴。
沉默半晌,康熙帝问胤禛:“移民之策,你怎么看。”
胤禛道:“近些年来,八旗子弟、满洲之民齿口日多,多有无地、少地,债台高筑之人,可令其佐领询问一下,有无想迁移黑龙江之人,此外,将犯官之一族兄弟妻子奴婢等发充过去,也算迁徙。以上,若有余则罢,若仍不足,可迁山东、河北之汉民,充做官奴,发配过去。”
康熙帝眉头稍解,胤禛说的,也算是解决移民来源的良策,只是:“何为余,何为不足?”
胤禛:“按一镇千户来算,设几镇,则有几民。”
康熙帝:“阿灵阿,你以为如何?”
阿灵阿恭敬道:“雍亲王所言,实为金玉良策。”
胤禛用眼尾扫了他一眼,将他当坨屎。
对两人关系,康熙帝心下好笑同时,又安心不已。
在他看来,皇子和臣子,若是都是胤禛和阿灵阿这样的关系,有亲,但又不相谋,那他这个皇帝做的,可就太省心了。
移民之事暂且放到一边,现在仍旧是第一个问题,或者将第一和第二个问题一起议。
康熙帝:“俄罗斯国虽远,好在有上次使团打底,并不算毫无联系,中俄在尼布楚东面,尚有边界没有划分,或许可趁此机,将之定下来。”
阿灵阿好奇问道:“敢问皇上,以德公爷之见,该从何处划分呢?”
康熙帝:“他没说,雍亲王,你知道吗?”
胤禛摇头,道:“儿臣亦未曾听说。”说完,眼睛不自觉的落在了一直端坐着倾听的卓克陀达身上。
康熙帝笑问道:“卓尔,以你对德亨的了解,他想从哪里划界?”
卓克陀达微笑:“以孙女之拙见,德亨估计是想,将莫斯科都划归到汗玛法治下吧。”
康熙帝哈哈大笑起来,对胤禛和阿灵阿玩笑道:“如果德亨能将莫斯科给打下来,朕就封他做莫斯科王哈哈哈哈。”
卓克陀达也跟着掩唇笑了起来,胤禛也想附和笑一下,但不知怎的,他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总觉着,这真是德亨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是为了封个什么莫斯科王,只是为了将莫斯科给打下来。
阿灵阿倒是没多想,附和着呵呵笑了两声。
笑了一回,重新说回正事,康熙帝道:“不管是索要赔款、俘虏还是划定界限,都需要和莫斯科的彼得皇帝取得联系,对此,你们有何计较。”
其实这一点,德亨也给了答案了,就是第四条:停止对俄罗斯的买卖。
给你一记狠的,打疼了,打疑惑了,你就知道自己来了。
这也是阁老朝臣们沉默的最大原因:真的说无可说,议无可议。
计策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要我们有什么用呢?
还是阿灵阿道:“不如派钦差去莫斯科,宣读俄罗斯人的罪状。”就像当年对朝鲜国王做的一样。
康熙帝摇头:“不可,太过周折。”
其实是怕两国真举国之力打起来,康熙帝不怕打仗,但没必要的仗,能不打还是不要打为好。
阿灵阿说完了,轮到胤禛,胤禛沉吟道:“当年,噶尔丹叛乱时,曾与俄罗斯人勾结,如果我们这边付诸行动,准噶尔蒙古就需防范了。”
康熙帝眼睛落在卓克陀达身上,卓克陀达点头,道:“月兰姐姐来信说,伊犁府和喀什噶尔两地,对外买卖商队,主要就是俄罗斯人,西北羊毛织造局,有将近一半的流水,都是来自这些俄罗斯商队。
我斗胆猜测,如果我们暂停与俄方买卖,一来可以通过商队,快且准的将消息传递给彼得皇帝,无需特地派遣钦差去莫斯科;二来,俄罗斯商贾丧失了利益,利欲熏心下,很可能会鼓动准噶尔蒙古台吉们叛乱,他们再趁乱劫掠两地;三来,如果准噶尔真的叛乱,我们是否有余力在准噶尔和黑龙江两处同时开战。
牵一发而动全身,德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可能想到了这些隐患,但他会以勇取胜,也有自信取胜,这是武将难得可贵之处,如果他做此选择,我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他后方粮草,助他取胜。
但汗玛法为一国之君,统领全局,更多要为百姓考虑。”
“起战,必须谨慎。”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说则以,一说,直中要害。
卓克陀达这一番话,让阿灵阿惊艳同时,又不得不信服:皇上和雍亲王都是眼明心亮的人,他们不可能在商议国家大事的时候,将一个妙龄少女带在身边。
若带了,那她一定有不可取代的作用。
卓克陀达如此,那在西北准噶尔蒙古、青海、西藏三地斡旋的月兰,更加不可小觑。
他大清,从来不缺杀伐果断、智谋过人的女子啊。
尤其是,月兰和卓克陀达年纪才多大,就能有此见识和能为,比之须眉,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可钦,可佩。
同时,心里那点子儿子不跟他,非跟着个毛头小子跑的不平之气,就这么散了。
人以群分。
作为父亲,自然是希望儿子,是跟俊杰混在一起,而不是像是蒙俄洛那样的老油子混在一起的。
康熙帝更是叹道:“吾之孙辈当中,当以卓尔为翘楚矣。做皇帝的难处,她已经替朕说了。”
是他不想勇吗?
关键是,他勇的起来吗?
现在又不是当年削三藩之时。
当年他光脚,现在他穿鞋,顾虑自然就多了。
卓克陀达忙起身道:“孙女儿愧不敢当。”
康熙帝压了压手,让她安生坐下,笑道:“朕说你是翘楚,你就能当得。以你之见,该如何破此局。”
卓克陀达调皮一笑,道:“孙女儿觉着,简单的很。”
康熙帝挑眉:“哦?”
卓克陀达:“汗玛法只当不知,不问,让德亨放手去做,走一步,看一步,若是他能自己解决了,最好,功劳全是汗玛法的,若是俄罗斯真举国之力打过来了,汗玛法自可将他绑了,先缓和两国关系,再做打算。准噶尔那边,让月兰姐姐多做堤防即可。”
“如今,一切这是我们自己的顾虑,在俄罗斯国做出反应之前,我们一切如故,等有具体消息了,再从长计议不迟。”
“而且,我八旗铁骑,何曾怕过谁?”
康熙帝失笑:“你这是,将弟弟给卖了?”
卓克陀达撇嘴:“他自己惹出来的,当然要他自己解决。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他该的。”
康熙帝摇头,道:“不可,德亨手上没多少人,让他自己去对上茹毛饮血的蛮人,只会吃亏。”
说到这里,祖孙两人,默契的,有志一同的,将视线落在了胤禛身上。
胤禛脸更板正了几分,道:“儿臣手下也没多少人,儿臣还想给弘晖留些家底,分不出来给那小子。”
好一个偏心眼子吝啬到没边的父亲!
人家白叫你一声阿玛了。
康熙帝目光落在卓克陀达身上,卓克陀达殷红了脸蛋,气弱道:“孙女儿手下也没多少人,都是姑姑们送的奴才,用着也不甚凑手呢。”
康熙帝扶额,叹息道:“朕没跟你们要人。”
一个个的,平时不都很疼的吗,怎么动真格的时候,就都推三阻四的了?
胤禛轻咳一声,道:“汗阿玛,真…不让德亨回来吗?”
您不会真听了卓克陀达的话,放任他不管了吧?
康熙帝沉默半晌,问道:“他会回来吗?”
胤禛:“只要您下令,儿子亲自去将他绑回来。”
康熙帝噎了一下,这个老四,机灵起来是真机灵,就是有时候,冷不丁的就给他来一下。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朕想将他叫回来了?
康熙帝道:“如今他手里有人有船,你要是逼急了,他从海上跑了,你捉不知道去哪里捉去……”
“……随他吧。”
胤禛眉头拧成个疙瘩,不赞同道:“汗阿玛,您若是真放任德亨不管,儿子怕他将天给捅出个窟窿来。”
康熙帝:“那就让他去捅,朕也想看看,有什么窟窿是朕堵不上的。”
听了这话,胤禛眼睛硬生生瞪大了一圈。
他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做“有什么窟窿是朕堵不上的”?
好哇!
罪魁祸首找到了!
他怎么就说,德亨这一切所为,您知道了一点都不惊讶呢,感情您早有预料啊。
康熙帝不管瞪着眼睛看他的胤禛,也不管已经麻木了的阿灵阿,只道:“趁着蒙古王公都在,你们议一议,让谁去黑龙江巡边……”
康熙帝规定,黑龙江边界,每三年巡视一遍,康熙四十八年已经巡视一遍,按说,再次巡边应该是明年,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康熙帝不得不怀疑,黑龙江巡边,是真的巡了,还是应付了事,糊弄他这个皇帝的。
所以,他要从京城王公和蒙古王公中挑选一批人出来,再去巡边。
东面三姓之地,还有那个库页岛,就交给德亨吧。
八月末,在北风开始吹起来的时候,德亨收到了从热河而来的圣旨:
简任德亨为三姓副都统,领三姓军政要务。俄罗斯人与犯边之事,恐有误会,着令副都统详加查看,不可冲动行事,以乱中俄两国友好邦交。
德亨将圣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没有夹层,没有写错字,确实是他的任命书。
德亨问保泰道:“就一圣旨?没有其他的了?”
裕亲王保泰翻个白眼,没好气道:“就一圣旨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
他本来在京里亲亲抱抱和小妾造小人儿,结果,突然一道圣旨传来,让他即刻来这荒的吓死人的地方传旨,他还有一肚子怨言呢。
德亨:“信呢,我可是写了两匣子信给皇上,他总要给我回一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