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286节
因为没有行宫,所以,要扎帐殿。
属于皇帝的帐殿很快支撑起来,围着帐殿扎营的是领侍卫内大臣和十三阿哥胤祥带领的皇帝禁军,形成皇城,皇城之外,就是銮仪卫、御前禁军、上三旗护军、内务府护军等围围出来的网城。
皇城和网城构成的营盘属于内营盘,是圆形的。
围着内营盘,按照左右前后翼,内蒙八旗和外蒙藩属各自扎营,这些属于外营盘,是方形的。
整个营地内圆外方,铺展在这一片平坦广阔的草原上,非常壮丽。
德亨带人骑马爬上了一个小山丘,回首去望,即将扎好的营地有如绿色织锦上镶嵌的硕大明珠,篝火一个接着一个燃起来,青烟袅袅上升,就好像明珠放出了光芒,光彩夺目。
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如今已经是八月末,秋寒渐长,弘晖和德隆先后身体抱恙,一个上吐下泻,一个微微低烧。
这可将德亨吓坏了。
赵香艾留在了永安拜昂阿行宫照顾胤祄,德亨特地去请了御医来给两人医治,虽然御医说无大碍,只是寻常的换季症状,也已经开了方子让两人服下,但经过胤祄一事之后,德亨对这些御医持保留态度,打算,若是明日两人没有好转,他就去跟康熙帝请旨,带着两人去永安拜昂阿行宫修养。
就在小半个时辰前,前锋兵来报,从盛京、热河等地运送粮草等物资的公普奇、从北京携带奏折而来的贝勒海善等离帐殿还有三十余里,以及,从热河而来的平郡王讷尔苏和他们中途遇上,也在行列。
讷尔苏之所以留在热河,是因为从康熙帝离开后,热河行宫和织造局进入了下一个施工阶段,康熙帝点了讷尔苏监工,讷尔苏就留下了。
之前德亨收到讷尔苏的信,说德亨要的玻璃器具已经烧好了,不日就会发运给他。
德亨一听说讷尔苏和运粮的普奇、运奏折的海善走在了一起,就跟康熙帝请旨,去迎接这三人。
康熙帝是知道德亨为什么去的,像是这样的事情,只要康熙帝感兴趣,德亨从来不隐瞒,都据实相告。
康熙帝也很好奇德亨烧出来的玻璃器皿都是什么样子的,就同意了。
康熙帝点了侍卫吴什带人陪德亨一起去,此时两人为首骑马立在山丘上,回望营盘,德亨不由感叹道:“云霞似锦,江山如画,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吴什见这位小爷竟然吟起诗来了,怕他要耽搁,就提醒道:“德公爷,已经下晌了,咱们还是快走吧,在草原赶夜路不安全。”
德亨对吴什笑笑,十分听劝道:“走,这就出发,你带路。”
吴什见德亨这样听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打马引路,向着讷尔苏等人方向奔去。
德亨一行快马奔袭,很快就迎上了讷尔苏等人的车队,不过,远远看着,车队不是行驶的,而是停住的。
德亨奇怪,车队里有车子坏了?还是临时修整?
等跑到近处,德亨就看清楚了,不是车坏了或者在修整,而是太子胤礽在此,车队不得不停住。
德亨一行二十来人骑马奔来引起了胤礽他们的注意,都转头看向德亨他们。
德亨勒停了马,看了眼手执马鞭站立的胤礽和跪在地上的讷尔苏、海善和普奇,以及他们身后一大堆跪地垂首的押送护军和役夫们。
太子胤礽怎么会在这里?
德亨看着胤礽全副武装的人手和他们带着的猎物,猜测应该是打猎回营时,正好遇见讷尔苏他们,过来询问的。
再看看有几辆车被胤礽的人围着,以及地上散落的一些物品,德亨不想往不堪的方向去想,但胤礽截留御用贡品之事屡见不鲜,估计这一次,也是想看看车队里有什么,才让车队停住的。
只是不知道,讷尔苏他们已经跪了多长时间了。
以及,应该没有和胤礽起冲突吧?
德亨下马,带着吴什和侍卫们对胤礽跪地行礼,道安:“太子殿下千岁。”
胤礽:……
“哟,这不是咱们的御前红人,小德公爷吗哈哈哈哈。”
哄笑声起,胤礽也唇角含笑,故意让德亨跪了一会,才缓缓道:“你不在御前伺候,怎么来这里了?”
德亨直接站了起来,胤礽面色一变,跟着他的一个奴才顿时大喝道:“德亨,你好没规矩,太子没让你起来,你擅自起来,你这是犯上!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说着就一马鞭朝着德亨的面门抽来。
德亨灵活的躲过,马鞭末梢被陶牛牛一把抓住,趁那人未做反应之际,德亨手起鞭落,一鞭子抽了回去。
“啊啊啊我的眼睛啊啊啊啊……”
胤礽跟随护卫的人面色大变,纷纷抽刀的抽刀,举箭的举箭,抗火枪的抗火枪,都对准了德亨。
还跪在地上的讷尔苏、海善、普奇和吴什也是面色大变,不过,他们都是面露惊异甚至是惊骇的看着德亨,为他的胆大妄为和出手果断。
德亨活动了一下手腕,对胤礽呲牙笑笑,为自己解释了一句,道:“这奴才实在惹人厌,一时没忍住,太子殿下海涵。”
胤礽牙关紧咬,面色阴沉,他估计没大遇到过敢对他不敬的奴才,似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应对,以至于极度愤怒之下,面皮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
但理智尚在,他冷声道:“德亨,你是真的不怕孤,你从哪里来的胆气,就不怕孤宰了你吗?”
德亨呵呵笑了两声,后退了两步,一是防着胤礽突然暴起伤人他有前科二是能够平视他,说真的,胤礽在兄弟当中,个头算高的,离得近了,德亨需要仰着头说话。
德亨故意语气稀奇问道:“等您从‘千岁’成为‘万岁’,再宰了我吗?”
胤礽看着德亨的眼神立即带上了杀气,他身后的狗腿子们则是神情紧张起来。
自从在行宫见到皇帝生病开始,他们心中就暗暗滋生了希望,长生天啊,皇帝终于要龙驭宾天了吗?
他们终于熬出了头,侍奉的主子要登顶至尊了吗?
那他们这些从龙奴才,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殿下千岁,不日奴才能就要改口,高呼万岁了呢……”
这些话,他们只敢背地里喝酒时说说,从来不敢光天化日之下说在明面上的,现在被德亨给捅出来,就好像老鼠晒在了日光下一般,不是一般的心慌。
他们再傻再没脑子,也知道这是可以杀头的话。
以及,御前侍卫都知道了,是不是说,是不是说……
皇上也知道了?
将胤礽随身之人面色都欣赏了一遍,似是觉着自己刚才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德亨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响彻半空,足够让前后左右的王公和车队里的役夫们都听到,他道:“太子啊太子,您真是太不谨慎了,还是说,您现在已经有恃无恐了,连约束手下都不乐意做了,竟然放纵手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还传了出来……”
“我是十分不解啊,还请殿下解惑,什么叫做‘千岁’变‘万岁’啊?”
“恕我直言,只要您还不是万岁,您就不能宰了我。”
胤礽眼球充血,咬牙切齿道:“……你一定听错了。”
德亨掏了掏耳朵,无所谓道:“大概吧。不过,这个奴才……”
“叫格尔芬是吧?听说是罪人索额图的儿子?”
“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格尔芬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德亨那一鞭子可没留手,而且是奔着伤人去的,看格尔芬这样子,不知道他的眼睛还能不能保不住。
德亨啧啧称奇道:“果然是太子殿下的奴才,动辄就要杀人,奴才随主啊。太子殿下,这个格尔芬要是杀了我,算是犯上呢,还是替太子殿下铲除异己呢?”
“太子殿下是不是要记他一功?”
讷尔苏跟看魔鬼一般看着德亨。
他这是在做什么?
在故意激怒太子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太子什么脾气啊,他怎么敢的!
太子要是现在亲手教训你,你敢躲吗?
罪还不都是让你自己受了。
德亨敢躲吗?
当然敢啊。
现在的康熙帝就跟涨了气的肚子一般,急切需要打一个嗝,将胸腹中积攒的郁气给吐出来。
然而,胀气的人都知道,打嗝是需要酝酿的,你酝酿不好,这个嗝是怎么都打不出来的。
现在,德亨就给康熙帝制造一个打嗝的机会,让他老人家将这口气吐出来,舒坦舒坦。
胤礽非常容易就被激怒了,他听了德亨的话,看着他“嚣张”的态度,爆喝道:“德亨,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孤这样说话,今日孤若是不教训你,你当孤好欺!”
说着抬脚就对着德亨踢了过来。
估计这位主儿日常打人就是用脚,这是第二次了,这是胤礽第二次踢他了,德亨当然要躲开。
胤礽简直要气炸了,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他教训人的时候敢躲开的。
胤礽一脚踹空,当即抽出腰刀,就要朝德亨劈去。
但他的腰身被普奇抱住了,他抽出腰刀的手腕和小手臂被讷尔苏抱住,他按在腰间刀鞘上的另一只手,则是被海善抱住了。
讷尔苏大惊喊道:“殿下,不可啊殿下,德亨是辅国公宗室,还是御前侍卫,殿下三思啊殿下……”
海善也劝道:“纵使德亨有万般不对,咱告到御前去,请皇上处罚他,停了他御前侍卫的职,废黜他的国公爵位……殿下您三思啊……”
两人一个是铁帽子郡王,一个是常宁之后,康熙帝的亲侄子,胤礽的亲表弟,两人可以说劝谏的话,只是宗室国公的普奇却是不敢说话,只能牢牢抱住胤礽的腰,同时不住的给德亨使眼色,要他快点离开。
他们是制止不了胤礽多久的。
格尔芬还在哀嚎:“殿下,太子殿下您要为奴才报仇啊啊啊……”
第190章
诸多纷乱, 众多喧嚣,胤礽脑仁突突跳动,冲撞着他敏感脆弱的神经, 让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花,看在眼里的景物都在不住摇晃,更是惹的他心烦意乱。
巨大的愤怒充斥在他的胸腹间,此时身为储君的什么理智什么风度什么礼仪都没了, 他胸间的郁气和怒意无处发泄
他腰被抱住,手臂被按住,他腰刀拔出来了挥不下去,他只能扔掉腰刀,他放开喉咙大声的嘶嚎,就像放开闸门让洪水奔跑,带出他的怒意和快意,他用脚一下一下的踹在阻挠自己的人身上, 他用的拳头一下一下捶在抱着自己的人的肉/体之上……
讷尔苏、海善和普奇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不管胤礽对他们怎么拳打脚踢,他们都不敢躲避, 更加不敢还手,他们只能承受。
德亨对胤礽的人大吼:“你们快拦住他,你们不要命了吗?殴打王公,皇上不会问罪太子,一定会要了你们的脑袋,你们的父兄也会受牵连, 你们是猪脑子吗, 还不快去劝谏!”
其实对胤礽殴打王公这件事, 跟随他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一般只是受到康熙帝的训斥,然后就完事儿了,他们以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背地里说的胡话都到了御前了,若是没有犯事儿还好,康熙帝即便知道了,也都是一些没有实证的风言风语,他只能憋着。
若是现在犯事儿了,就是给了康熙帝一个处罚他们的借口,不仅会处罚他们,还会加重处罚。
格尔芬算个屁啊,索额图已经死了,索额图这一支早就开始没落了,这个格尔芬才会上蹿下跳的撺掇太子,企图重新恢复家族荣光。
在德亨的提醒下,他们纷纷上前抱臂的抱臂,抱人的抱人,将讷尔苏三个解救出来。
德亨连忙去看讷尔苏和海善,问他们:“怎么样怎么样,可有哪里疼的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