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254节

  德隆眼睛溜了一下王彩,就像溜过其他侍卫一般,不留痕迹的将视线收回。
  像是弘晖这样的乖宝宝自是看不出来王彩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但德隆以前是个纨绔中的霸王, 小戏子小粉头他见的多了,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王彩身形和神韵的不同之处。
  尤其这个王彩是从太子那里来的, 呵, 用脚指头想一想都知道王彩是什么底细。
  但他也看出来了,这个王彩和德亨有瓜葛,所以他暂且将心思压下去,等找机会问过德亨再说。
  此时弘晖问他,德隆就道:“我今儿也只见过他一次,应该是给皇上办差去了。”
  弘晖也只是将话题岔开,闻言就道:“简王叔不是从宗室里挑了很多管事和司务去帮他,他怎么还那么忙。”
  德隆:“一些跑腿的琐事可以交给旁人去做,和蒙古王公台吉们打交道,还是要我阿玛亲自出马的。”
  弘晖点头,理解道:“都是亲戚,情分上的事儿最是难了。”
  策妄多尔济就笑道:“弘晖你知道的很多嘛,你断过情分上的事儿?说来咱们听听?”
  弘晖就道:“我只是一个阿哥,每日里只会读书练武,情分上的事儿我不懂的。”
  策妄多尔济哧声道:“只会读书算什么本事,你可别读成酸腐成性的书呆子了。”
  弘晖:“汗玛法就是怕我读书太沉迷了,才带我出塞来打猎的,对了,端静姑妈已经来了,端敏姑祖母什么时候来朝见汗玛法,策妄多尔济,你知道吗?”
  虽然按照辈分弘晖也要管策妄多尔济叫一声表叔,但弘晖可是正经嫡子皇孙,弘晖敢叫,他敢答应吗?
  所以,弘晖就直接叫他的名字。
  回的好!
  德亨心中为弘晖喝彩。
  果然,策妄多尔济面色些许不自然,嚷嚷道:“很快了,我额娘年纪大了,路上就走的慢些。”
  弘晖忙道:“应该的,草原上的路不平,不管是坐车还是骑马都会颠簸,公主车驾走的慢些是应当的。敏珠儿,我见你们部里给汗玛法献上的骆驼又大又温驯,都是你们部族里养的吗?”
  敏珠尔喇布坦是个温厚寡言的性子,公子王孙少年们聚在一起,别人不问他话,他就不说话,只坐在一旁眨巴着眼睛认真听别人说话。
  弘晖自是不会疏忽了他,听端静公主叫他乳名敏珠儿,就也跟着叫,他也不恼,反而觉着弘晖跟他亲近,很高兴的应下。
  敏珠尔喇布坦听见弘晖问他话,就回道:“是我跟牧民们亲手养的,我们旗里有从喀尔喀布里亚特人那里交换来骆驼良种,然后再与旗里的母骆驼□□……”
  敏珠尔喇布坦说起养骆驼来滔滔不绝,神采飞扬的,德亨也不海吃了,停下筷子认真听他说。
  德隆对此不感兴趣,但弘晖和德亨感兴趣,他也跟着煞有介事的“嗯嗯”点头,好像他听的多么认真一样。
  策妄多尔济不耐烦听这些,他插口道:“说这个有什么意思,你好歹是公主的儿子,用的着你亲自去养骆驼吗,你们喀喇沁没人了?”
  敏珠尔喇布坦顿时脸色涨的通红,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弘晖面露不悦之色,德隆也似笑非笑,他坐在策妄多尔济身侧,以去拿羊腿为名起身,等回来就换了个远离他的位置坐下,公吉喇布坦转头去和罗布藏喇什说话,罗布藏喇什一面和公吉喇布坦大声谈笑,一面和策妄多尔济挤眉弄眼,故意激怒他。
  狂什么狂,都是札萨克的儿子,你是公主之后,我也是博克达车臣汗(指蒙古可汗,此处指皇太极)姊妹之后,大家身上都流着成吉思汗和爱新觉罗家的血,谁比谁高贵啊!
  策妄多尔济只是脾气坏,又不是脑子傻,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被嫌弃了。
  德亨没事儿人一样亲手倒了一大碗米酒,端着起身坐到了德隆原来的位置上,对策妄多尔济客气笑笑,然后将米酒给敏珠尔喇布坦,敏珠尔喇布坦忙双手接过,小小声道:“多谢。”
  德亨笑道:“你刚才说的真有意思,快喝点子水酒润润喉。”
  敏珠尔喇布坦捧碗仰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不好意思笑了起来,刚才被讽刺的尴尬之色一扫而空。
  敏珠尔喇布坦真的是个性子憨厚的少年,一哄就好了。
  弘晖也笑道:“我还记得有一年汗玛法赏了我们府里五头骆驼,送骆驼的人就是喀喇沁部族的,现在听你说,说不定那五头骆驼里面就有一两只是你养的呢。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骑骆驼是去简王府参宴贺郡主封爵那次……”
  说起那次他们几个小伙伴第一次逛街骑骆驼,德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我也是后来才回过味儿来,当时只有一只骆驼,你跟德亨还有阿尔塔、永谦四个小的上去骑,我也要上去骑,结果衍潢非说牵骆驼比骑骆驼有意思,我竟然信了,将你们牵了一路,我竟成了你们的驼夫了。”
  说到这个,弘晖和德亨也都哈哈大笑起来,敏珠尔喇布坦瞪着眼睛惊奇不已不住的问道:“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给他们做驼夫了?”
  策妄多尔济也好奇的看向德隆,虽然他看德隆不顺眼,但也只是遵循某种“传统”,德隆什么性子,这几日他也有所了解,他可是王府嫡长,将来是要承袭亲王爵位的,这么个霸王居然也会给人做驼夫?
  以及,在京城生活这么有趣儿的吗?
  德隆不依道:“都说了,我是被诓骗的!”
  于是众人故意笑的更大声了。
  德隆就是故意的,他跟敏珠尔喇布坦挤挤眼睛,德亨给两人空下的酒碗斟满,德隆拿自己的碗跟敏珠尔喇布坦的碗碰了一下。
  敏珠尔喇布坦似是接收到某种同盟信号,他兴奋的脸红堂堂的,双手捧起酒碗豪迈的又是一饮而尽,还跟德隆亮了亮空碗。
  德隆大声叫“好”,端起自己的也是一饮而尽,后对亮了空碗。
  罗布藏喇什他们大声喝彩,气氛一时热烈不已,谁还记得刚才策妄多尔济说的扫兴的话呢?
  康熙帝看着下面一堆小子们大声谈笑喝酒吃肉,不由对端静公主笑道:“你看敏珠儿跟他们处的多好,等日后他承袭郡王爵位,就不怕处理不好旗务了。”
  能和京中王公尤其是皇室打好关系的蒙古王公,天然的比其他札萨克更占政治和经济上的优势。
  端静公主试了试眼角的泪水,笑道:“多谢皇父体恤。”
  康熙帝拍了拍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帝下嫁公主,被选中的额驸,不管前面有没有妻子,有多少喜欢的女人,在皇帝赐婚的那一刻起,额驸此后就只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那就是公主。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就算是公主,也要与其他女人共享丈夫,但若这个共享的是自己的女儿,身为皇帝和男人,康熙帝还是会心生怜惜的。
  公主下嫁是政治联姻,是和部族之好,作为皇父,康熙帝能为女儿做的,只有优容她和她所出子女。
  端静公主只有一子,那敏珠尔喇布坦就一定会是未来的喀喇沁札萨克郡王。
  这是康熙帝的承诺。
  虽然大家更喜欢憨厚性子简单的敏珠尔喇布坦,但也不能故意孤立另一位公主的儿子策妄多尔济。
  德亨和策妄多尔济喝了一回酒,好奇问他:“听说科尔沁南面和盛京只隔了一座城墙,你们经常去盛京玩耍吗?盛京什么样子?”
  策妄多尔济是很会看眼势头的,他见德亨经常在御前行走,不在御前行走的时候弘晖和德隆几个都是以他为中心,心里就不敢怠慢他。
  听他如此问,就笑道:“你记错了,我们是科尔沁左翼中旗,和盛京一墙之隔的,是科尔沁左翼前旗,”他努了努嘴,将德亨的视线引向蒙古王公那边,看着一个大胡子大肚子矮个子蒙古男人,继续道:“呶,冰图郡王额济音,他是札萨克。”
  德亨恍然:“原来如此,是我记错了。”又问道:“科尔沁自万历朝、至后金天命朝、天聪朝,已至今日之顺治朝、康熙帝朝,都有公主下嫁科尔沁,想来科尔沁王府、公主府遍地,应是有非常繁华的城市吧。”
  策妄多尔济给了德亨一个“你很知趣”的眼神,骄傲道:“那是自然,哲里木盟就在我们科尔沁左翼中旗,盟里十旗重大旗务都是在我们王府进行的,你说繁华不繁华。”
  罗布藏喇什笑道:“人德亨问的是城市,你说的是你们王府,怎么,你们王府就是一个城市啊哈哈哈哈。”
  策妄多尔济恼羞成怒,眼看就要吵吵,德亨忙道:“这自古以来,城市的中心都是王府啊、寺庙啊这样的地方,吸引百姓来聚居,慢慢的汇聚了人气,就成了城市了。科尔沁中旗人杰地灵,以王府为中心建造公主府、台吉府、祭祀家庙,吸引牧民们来定居,时间长了,不就成了城市了?”
  策妄多尔济冷笑道:“某些人别看长在草原上,见识还不如一京中小儿,别是外强中干的银样镴枪头,数窝里横的吧。”
  罗布藏喇什不干了,起身嚷嚷道:“你说谁窝里横?!”
  策妄多尔济:“谁着急了我就说的谁……”
  眼看要动手了,德亨忙起身分开他们,道:“怪我,怪我多问,来来,咱们玩骰子吧,谁输了谁喝酒,要大碗的喝……”
  德隆将罗布藏喇什拉走,和公吉喇布坦、敏珠尔喇布坦凑做一堆,剩下弘晖、德亨和策妄多尔济一起。
  策妄多尔济抱臂看着德隆那边,冷笑道:“当我傻子哄呢?”
  弘晖和德亨对视一眼,都觉出了这个公主之子的难搞之处,弘晖劝道:“别管平日里如何,现在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你就是装,也得装的和睦些。”
  德亨也道:“你装的越好,说不得皇上越觉着你懂事,认为你吃亏了,反倒更疼你些?”
  谁知,策妄多尔济嗤笑道:“我?用的着装?别说只是跟他们吵吵两句,你们信不信,就是我们家谋反也没事的。”
  弘晖被他这话给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德亨觉着这话听着哪里熟悉,但他的眼睛还是反射性的四处逡巡,就怕有谁听到了这句话,再多出其他事情来。
  策妄多尔济看两人这样,更加不屑了,冷笑连连起身,自顾自的走了。
  德亨和弘晖两个对视一眼,弘晖怒道:“这就是个炮仗糊涂东西,咱们以后都离他远着些。”
  德亨也喃喃道:“可真嚣张啊,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弘晖仍旧余怒未消:“谁知道。”
  接风宴一直到入夜了都还没散,康熙帝早入行宫休息去了,德亨他们吃饱喝足,就约着找了十公主、月兰和卓克陀达她们,一起唱歌弹琴跳舞。
  真看不出来,敏珠尔喇布坦的胡琴正经拉的不错,他还会敲着腰鼓跳舞,月兰也跟着蒙古少女们学了怎么跳蒙古舞,两人围着篝火男女搭配在罗布藏喇什的伴奏下跳了一曲,看的德亨他们又笑又叫的欢乐不已。
  阿尔松阿找来的时候,就见德亨一手铁琵琶弹的风生水起,他在和敏珠尔喇布坦斗琴,月兰伴着琵琶声,乌苏苏伴着胡琴声,两两斗舞,其他人紧张的看着双方等待胜负分晓。
  中间一把椅子上放着敏珠尔喇布坦的腰鼓,腰鼓上面放着白天德亨从康熙帝手中嬴来的彩头,那串活佛念珠,椅子旁边还罗放着一些锦盒等物品。
  阿尔松阿原本想看着几人比完再做打扰的,现在看这些人居然以活佛念珠为彩头,就直接大声开口喊道:“德亨,你跟我来一下。”
  德亨一分神,手下错了一个音调,眼看救不回来了,干脆停下,问阿尔松阿道:“是什么要紧事儿?”非要这时候找他?
  阿尔松阿:“要你过来你就过来,废什么话。”
  “你谁啊,怎么说话的?”罗布藏喇什不悦道。
  德亨忙道:“估计找我真有事儿,我去去就来。”
  又跟敏珠尔喇布坦和乌苏苏道:“这局我输了,你们将彩头拿走吧。”
  说罢,将琵琶交给月兰,起身要跟着阿尔松阿走。
  敏珠尔喇布坦忙上前道:“不行,你是意外打断的,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
  乌苏苏也点头,道:“我们要堂堂正正的赢了你,让别人无话可说才行。”
  月兰也笑说德亨道:“你可别让着他们,等你回来我们再行比过。”
  敏珠尔喇布坦和乌苏苏都点头同意这个方法,德亨只好笑道:“那行吧,咱们下次再比过。”
  怕德亨忘了,阿尔松阿用下巴点点活佛念珠,提醒道:“你的东西。”
  德亨上前,将活佛念珠套在手腕上,拉着他的胳膊,道:“快走吧。”怕再不走那几个脾气大的蒙古少年们再吃了他。
  走远了,阿尔松阿不悦道:“皇上的赏赐是能随意做彩头的?”
  德亨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明白是阿尔松阿误会了,笑道:“我们没拿活佛念珠做彩头,是这念珠对我来说太大了,戴在手上不方便,弹琵琶的时候就取了下来。”
  阿尔松阿不信道:“真的?”
  德亨点头:“自然是真的,我们的彩头是我此次带来的胭脂套装,要是敏珠儿兄妹赢了,我这京里卖的最贵的胭脂套装就要送他们三套,要是我们赢了,他们就得花三倍的价钱从我手里买走一套。”
  阿尔松阿记起似乎是看到了椅子边上还有一大摞的礼盒,就点头道:“你能知道轻重就好,还有,你还真是财迷,都将生意做到草原上了。”
  德亨笑道:“只要是王公的生意都好做,不拘是草原上的还是京里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提醒。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阿尔松阿道:“皇上找你。”
  德亨跺脚:“那你还磨磨蹭蹭的,还不赶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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