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248节
弘晖笑道:“就现在咱们遇到的这几个人来说,除了他,其他人都很和气。”
德亨:“那就好。对了,小福,我的笛子带来了吗?”
小福从车底下箱子里抽出一根碧玉短笛,递给他,笑道:“自是带了,你跟我说过好几回了,说是在草原上吹笛子一定很有意境。”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弘晖更是道:“你的铁琵琶我也带了,就在我车上。”
德亨笑道:“马上弹琵琶才有劲儿,现在先吹笛。”
卓克陀达笑道:“快快,我的琴呢……”
傅宁一个跳跃跳上了车顶,给德亨让出了位置来,小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鼓来给弘晖,于是姐弟三个一人吹笛,一人弹琴,一人敲鼓,演奏了一首草原小调。
德隆听着不过瘾,道:“你们换那首《草原上的风》,我嗓子痒了。”
众人哈哈大笑,调子一转,轻快变高亢恢弘辽阔,伴着曲调,德隆放声歌唱起来。
前头和大臣议政的康熙帝听到这歌、这曲,不由停下说话的声音,听了一会,笑问道:“是谁在奏乐唱歌呢?”
胤祥在车外笑道:“是后头的德亨弘晖他们在奏曲,德隆在唱歌。”
康熙帝笑道:“还是他们孩子们会玩,打开窗子,咱们也听听。”
科尔沁左翼和硕卓日克图亲王巴特玛笑道:“德隆那孩子真不错,皇上还没给这孩子指婚吧?”
卓日克图亲王巴特玛是第五代亲王了,第一代是吴克善,今年是他带领科尔沁蒙古诸王公们领年班,进京朝见皇帝,所以,这次木兰秋围,他是从京里,就一路随驾在侧。
对德隆之前发生的事情,雅尔江阿捂的挺严实的,本来就知道的不多,这几年过去,知道的更少了。
巴特玛理所当然的认为,身为嫡长子的德隆会是下一位简亲王。
札萨克达尔汗亲王班第,也就是端敏公主的额驸笑道:“哥哥可是想将侄孙女儿许给德隆?”
巴特玛是吴克善的孙子,班第是吴克善的弟弟满珠习礼的孙子,所以,两个是族中堂兄弟,巴特玛年长,班第就叫他哥哥。
巴特玛笑道:“不只我想,想将自家女儿孙女儿嫁到简王府的汗王们多的是,不管咱们怎么想,都得看天可汗的意思。”
康熙帝笑道:“德隆才多大,他满心满眼的只想着建功立业,等他再长大几年再说婚配的事儿吧。”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都笑道:“可不是吗,十几岁的小子都野的很,还想不到成家的事儿。”
班第又笑道:“四贝勒家的大格格真不错,奴才见过的格格也不少了,都没她出挑的。”
康熙帝指着他大笑道:“那是朕的孙女儿,你就别想了……”
第165章
大人就是这样, 不论男女,聚在一起,除了问候对方父母亲人身体安泰与否, 就是谈儿女婚姻,好像不论一论亲戚关系,拉一拉媒纤,就没话题说了一般。
康熙帝也乐意这些蒙古王公们之间相互论亲戚, 大家都是血脉至亲骨肉,论一论处着也亲热不是。
一亲热了,许多不必要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许多微弱的小矛盾就自动消弭了。
挺好。
这就是康熙帝每年与蒙古嫁娶婚姻想要达到的结果。
大人们是这样束手束脚的,小辈们可就潇洒肆意多了,随着来朝见的蒙古王公越多,小孩子们这边队伍就越发壮大了。
有脾气和的,也有脾气不和的。
人一多, 脾气和的扎众聚堆, 脾气不合的疏远隔离,也就看不大出来了。
德亨这些小伙伴们也不总是在外头跑马的, 他还要读书。
弘晖是皇孙,德亨和德隆是宗室子,和胤礼、胤祄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两位小皇子每日要跟着随扈的先生念书,康熙帝又怎么会忽视了自家皇孙和宗室子。
别说弘晖、德亨和德隆了,就是富昌、福保顺和傅宁, 因为胤祄的要求, 都坐在了先生面前, 乖乖读书。
这次随驾北巡的大学士有马奇、陈廷敬、李光地, 学士蔡升元、二格、舒图、王之枢,起居注官徐元正、海宝、塞尔图、阿尔法、蒋廷锡、揆叙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六部尚书、侍郎像是徐潮、希福纳、噶礼等,詹事府少詹事陈元龙,侍讲学士年羹尧等,侍读学士席文毓等……
这是文臣,文武兼备的武将就更多了,比如富宁安,比如傅尔丹等。
康熙帝几乎将大半个朝廷中枢都带上了路。
康熙帝的整个文臣武将班子,几乎八成八的都给他讲过书,也就是说,都是帝师的经历。
今天是在去喀喇和屯行宫的路上,上午阴天,下午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平日里上蹿下跳骑马放鹰撵狗打猎不消停的小子们被困车里,然后康熙帝就给侍讲的大学士陈廷敬安排了个任务,去给那帮小子们讲书。
地点就在御驾之后的一架马车里,马车四壁敞开,这样马车里先生是怎么教的,学生是怎么学的,前头銮车里的康熙帝抬头就能瞧见。
真是很有责任心的家长了。
陈廷敬啊,这可是被康熙帝称赞过的“全人”,载入史书赫赫有名的经世之臣,尤精理学。
胤祄跟德亨和弘晖他们嘀咕:“陈师傅可严厉了,讲书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十分精彩,就是不苟言笑,看着可吓人了,好在他是汗阿玛看重的肱骨大臣,不常给咱们讲书,要不然,我看着他那张脸,都要厌学了。”
胤礼忙制止他道:“别这样说,那是师傅,不苟言笑才是正常的,要是嬉皮笑脸的,那可就不庄重了。”
胤祄噘嘴:“谁让他嬉皮笑脸了,只要不耷拉脸就行了。”
德亨问傅宁他们:“你们家的大学士对陈师傅评价如何?”
富昌、福保顺和傅宁相互对视一眼,傅宁道:“二伯说陈师傅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胤祄:“哈?”
弘晖小声提醒道:“来了。”
众人立即正襟危坐,德隆最后哀叹道:“为什么要带上我。”他都十五了,用不着和十来岁的小孩子一起读书了吧?
德亨最后劝他道:“有大儒讲书,你就偷着笑吧。”
德隆:……
陈廷敬是个清矍的老头儿,年过古稀,腿脚……
车马还在行走当中,德亨正奇怪他要怎么上车,想着要不要让车马暂停,就见这位老头儿手掌一按车辕,一个借力,腿一抬,就从容的上了车。
德亨:……
行吧,这不仅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还是个手脚利索的老头儿。
八个小家伙们挤挤挨挨的坐了一边,另一边留给教书师傅。
因为是在马车上,站着行礼不方便,就等师傅在教案后坐定后,师傅先给胤礼和胤祄两个皇子行君臣礼,两个皇子再带领弘晖德亨他们给师傅行学生礼。
若是在康熙帝和太子那里,师傅要跪着讲书,在其他皇子们面前,师傅就可以有一张席子坐着了。
就像胤祄说的,陈廷敬真是一个不苟言笑,瞧着就十分严厉的老师。
他将书本放在案上,随手翻开一页,道:“臣今日所讲,乃是《中庸》一篇,子曰:‘舜其大知也与!……’”
一共五句话,四十来个字,陈廷敬先摇头晃脑的背了一遍,然后开始点名:“十七阿哥,请将这一篇背诵一回。”
胤礼明显是背诵过的,他很流利的将这五句话背诵了出来。
陈廷敬点头,没有说好与不好,然后道:“十八阿哥,请将这一篇背诵一回。”
胤祄同样流利的背诵出来。
接下来是弘晖、德亨、德隆……
德亨背诵的也很流利,别说他之前在贝勒府的时候就已经将四书背诵的滚瓜烂熟了,就说前头已经有四人背诵过来,就这么四十来个字,他就是现听现记现背也来得及。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的。
德隆就背诵的磕磕绊绊的,中间还有漏句、错句,五句话就背出来错误的两句,二十来个字。
德亨惊讶的看着德隆,德隆半点不害臊,跟德亨平静道:“我就这样,背书丢三落四的。”
陈廷敬:“只要下上苦工,就没有背不下来的书。”
德隆要回嘴,被德亨拐了一胳膊肘,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师傅说的是,德隆受教了。”
陈廷敬点头,并不见赞许,平平淡淡道:“孺子可教也。富昌,你来背诵。”
有了德隆“珠玉在前”,富昌和福保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能记得的就背诵,不记得的,就直接说:“剩下的不记得了。”
到了傅宁,也无误的背诵下来了。
富昌和福保顺一左一右惊讶问道:“你什么时候读的书?”这个小弟弟/叔叔不是一直都和他们在一起的吗?
什么时候读的书,他们怎么不知道。
傅宁看了眼神情严厉的师傅,小声回道:“现背的。”
德隆&富昌&福保顺:……
感情就我们几个是傻的。
胤礼和胤祄偷笑,弘晖和德亨莞尔,德隆则是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陈廷敬用指背敲了下案几,吸引几个小的注意力,道:“德隆、富昌、福保顺,课下背书二十遍,抄书二十遍,交与皇上御批。”
德隆激动又要张口,被德亨又是一拐,只好泄气道:“是,学生记下了。”
富昌和福保顺也乖乖听话。
陈廷敬瞥了中间那个不大不小的小不点一眼,心下对这几个临时小学生满意几分,正式开始讲书:“孔圣人说,舜帝算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人吧,他乐于向别人请教……”
陈廷敬先是讲解了书的意思,然后引经据典,教给学生们一个浅显的为人处事的道理:即便自己是个聪明、博学、智慧的人,也要学着包容别人的缺点,看见别人的优点,容许不同智力不同层次上的人“过”与“不及”两个极端的偏向……
德亨听的连连点头,真是国宝级讲师,道理讲的太清楚了,然后呢?
要学会宽容、包容别人,然后呢?
接下来是不是要上升到治理国家的高度了?
毕竟是孔子说的嘛,儒学就是教人做人的道理和治理国家的道理的。
但是,没有了。
陈廷敬将“包容”的道理讲明白就停下了。
陈廷敬问道:“十七阿哥,您可曾遇到需要‘隐恶而扬善’,但您没有做到的事情吗?”
胤礼想了想,道:“我宫里的洒扫小太监打碎了我一个茶杯,我替他隐瞒,说是我打碎的,没有让他受鞭笞之刑,这个算吗?”
陈廷敬面上仍旧是平静的,点头道:“十七阿哥有仁爱之心,算‘隐恶’,然做错了事亦不可姑息,事后您可有教导他宫内当差要谨慎小心?”
胤礼摇头:“他快吓死了,哪里还听得见我说的话,我让他退下,他就兔子撒鹰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