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226节
满清的京城更不好混,你要是想去旗人家中坐馆,至少你得通满文,能和家长、学生交流吧?
为此,席文毓愣是靠自学和蹭学学会了读写满文。
倒不是席文毓非得在旗人家中坐馆,这不旗人给的银钱多吗?
现在他精通满汉两种文字,东家孩子科举不成,还可以去考个笔贴式嘛,对旗人来说,笔贴式也是一种晋身之道。
所以,席文毓拿到手的雇银真正不好,但架不住他开销大。
席文毓读书科考,除了生活必须,是还要买书、买笔墨纸砚、以及交际会友的。死读书、读死书,别说考进士了,就是举人都未必能考的上。
这就是科举之秘了,不足为外人道。
买书、买笔墨纸砚、交友,是需要银钱的,虽然如今京城各大书店售卖的制式新书便宜的吓人,但十文钱,那也是钱,不是白给的。
所以,席文毓虽然做了坐馆先生,但他的荷包,还是空的可怜。
如果能在这里学习“洋文”,就能白嫖一顿午餐和不限量的笔墨纸砚,为什么不呢?
而且,如果他挨得住的话,完全可以将早上那一顿省掉,中午那顿尽情的吃个饱,这样一天的饭钱就都省了。
他一个大男人,连吃带拿的能顶好几个女人和孩子的饭量,居然没有人来喝止他。
提供餐饭的德公爷简直活菩萨啊!
席文毓都想给德亨作诗一首,赞美他的品德了。
就是为了这一顿免费的餐饭,席文毓也决定这个洋文教多长时间,他就来学多长时间。
要不说人与人之间的参差有如云与泥呢,学霸就是学霸,席文毓明明只在课堂上功夫,但他的考试成绩,就是要甩出坐在棚子里认真学习的所谓监生和内阁司务们十条街去。
他的名次位于成绩单第一页中游,第九名。
席文毓这样的,正是康熙帝需要的人才。
但是,这是个汉人学子。
纯种汉人。
康熙帝犹豫了。
他根本没考虑过要汉人去学,因为汉人少有通满蒙文字的,通了俄罗斯语又能如何。
且,康熙帝不信任汉人。
马奇建议道:“皇上,席文毓通满文,臣以为可用,臣请皇上召见席文毓。”
马奇是主张满汉一体,不分你我,唯才是用的。
当年《尼布楚条约》签订,康熙帝根本就没考虑过汉人,是马奇提议,说服了康熙帝,允许在与谈判使团中加入汉臣同行,虽然最后签订的条约没有汉文,但参加这次谈判的汉臣是有书写汉文条约流传后世的。
以及在此之后,马奇又建议各部条程、文书以及圣旨、文典等,都要有汉文书,这才有了现在的满文和汉文并行的制式文表写法。
如今好不容易浪里淘沙淘到一个席文毓,马奇自是毫不犹豫的引荐给皇帝。
德亨也是很看好席文毓的,但既然有马奇举荐,他就不多事了。
马奇是知道康熙帝犹豫什么的,他拉开架势,洋洋洒洒引经据典,条理论述,就跟现场做了一篇小策论一样,以求能说服康熙帝,让他用席文毓。
听的德亨叹为观止,马奇没有参加过科考,他是在十八岁直接入仕的他老爹是大学士、户部尚书,但听人家这文学修养,真是不佩服不行啊。
席文毓去年会试文章马奇看过了,觉着没什么问题,但凡他是个旗人,早就科甲在榜,现在至少也得是个侍读学士。
马奇虽然极力举荐,但康熙帝仍旧道:“你可留意着他,等他真学出一些成绩来朕再见不迟。”
席文毓通满文这一点,勉强让康熙帝满意。
虽然没有一口答应,但也没有拒绝,马奇觉着有门儿。
康熙帝将之前马奇选的六十八人,勾选了成绩合格的,其他成绩不合格的五十多人,令全部遣返。
康熙帝对马奇道:“重新挑选治学严谨之人去学。”
马奇为难:“可否将生员范围扩散到整个国子监和翰林院?国子监的学生年龄普遍偏小,学习上许会更勤勉些。”
揆叙是翰林院掌院,国子监祭酒不在,但揆叙代为说了两院情况:“不管是翰林院还是国子监,都以汉人为多,恐有违皇上之意。”
马奇:“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都是我大清的臣民,有何区别。”
德亨觉着马奇这话有些“超纲”了,他不给众人开口机会,道:“皇上,这才开学不到半个月,学的内容尚且浅显,臣以为,完全不必这样着急,您何不降下谕旨训诫,再给人一次机会,再等上半个月,您再看成绩如何?”
康熙帝道:“浅显的都学不会,更何况深奥的,朕一言既出,岂有更改之理,拙落之人不可再用。马奇……不分满蒙汉八旗,从入国子监读书子弟中再做选拔,翰林院那边,交给揆叙去问。两院皆以自愿为主。”
马奇和揆叙接旨:“谨遵命。”
德亨和马奇汇报完事情,还有其他大臣汇报其他的事情,两人就结伴出殿,将空间留给其他觐见的朝臣。
马奇叹道:“幸好有个席文毓。”要不然,岂不是显的他太过无能?
德亨笑道:“要不是我弄这个考试成绩排名,您的六十八人都会留下,您倒是庆幸上了?”
马奇嗤笑道:“酒囊饭袋之徒,弃了又如何?”
啧,这评价,真够犀利的。
对了,十多年前,马奇可是左都御史呢,听说他做御史的时候,可是参掉不少的尸位素餐的满汉官员。
马奇又道:“皇上对你加入算学考试并未否决,这倒是令老夫稍感意外。”
德亨无所谓道:“皇上恐怕连这个学馆都没太在意,更何况加一门算学科目。且只是带着小学生学一些九九表,打打算盘而已,又算什么算学?”
德亨要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并不在意康熙帝对这个学馆的态度如何。
学馆要办成什么样得看他想办成什么样。
康熙帝已经老了,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现在谈理想谈抱负,还太早了。
德亨等的起,也愿意等。
德亨停住脚,马奇也跟着停住脚,沉吟道:“虽然有些交浅言深,但老夫总觉着,您应该还另有目的。”
德亨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不瞒您说,我还想加一门拉丁语,毕竟拉丁语更通用一些。”
马奇头疼:“一个俄罗斯语就够难为人了,您还要加一门拉丁语,老夫恐怕下一张成绩单上,老夫推荐的人一个都不会有。”
德亨好笑道:“您拿着皇上的口谕去吓唬吓唬剩下的人,不怕他们不下功夫去学?”
马奇:……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儿,老夫已经很多年不做了。”
德亨玩笑道:“这哪里是鸡毛,这分明是货真价实的皇命圣旨啊。马中堂,您莫要太拘泥了。”
马奇摇头:“也罢,有您找来的那批人比着,老夫少不得要多使些手段。”
德亨:“对了,删减掉这么一批人,多出来的棚子,可否要搭建灶台,改成食堂,方便学子们用餐?”
马奇:“……那这米面耗费的费用您出吗?”
德亨立即否认:“怎么可能,我只能出我的人的口粮。”
作为领主,他有义务养育他的领民,兴办教育,在这方面,德亨可是很有自觉的。
马奇犹豫:“那…须得去理藩院谈……”
嘴里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德亨,意思是让德亨去找阿灵阿谈。
德亨揉了揉下巴,道:“这个,等我圣见之后再说吧。”
马奇好奇:“您不是才从皇上那里出来?”怎么还要圣见?
此时马奇才发觉,德亨是故意停下脚的,他这是在等着单独面见皇帝呢。
马奇:“打扰了,老夫这就告辞了。”
德亨:“您慢走。”
德亨等了一会,见朝臣走的差不多了,给阿尔松阿递了红头牌。
红头牌代表王公大臣,绿头牌,代表外姓大臣。
阿尔松阿递了牌子,出来宣德亨进去。
康熙帝奇怪:“你怎么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忘了说了吗?”
德亨:“臣有折本要奏。”
德亨从袖口抽出一张奏折,双手捧给了康熙帝。
康熙帝展开一看,脸色越看越凝重。
良久,康熙帝问道:“可有证实过?”
德亨道:“是拉锡亲自去探的。”
拉锡出列,跪地回禀道:“禀皇上,俄罗斯商队此行所携带火器数量和种类,以及哥萨克人的数量,奴才亲自数点后,说与德公爷的。”
康熙帝奇怪:“怎么是报与他,不是来报与朕?”
康熙帝用的这个“报”字很有含义。
拉锡神情一凛,详细解释道:“一开始,是奴才发现此次俄罗斯商队中有哥萨克人,奴才听说德公爷与俄罗斯人走的近,哥萨克人残忍成性,不通礼法,未免德公爷吃亏,奴才便提醒了他几句。德公爷想知道此行俄罗斯人商队当中有多少哥萨克人,便托了奴才去打探。臣一打探不得了,居然发现商队中,哥萨克人居然有百二十人多……”
“德公爷认为俄罗斯人包藏祸心,便支给了奴才银钱,托奴才想法子去打听俄罗斯人所携带火枪数量和种类。奴才打探清楚了,想着这事儿是德公爷发起的,就告知了德公爷,请托他与奴才一起上报与皇上知道。”
是“告知”,不是“报”,这里面的差别很重要。
康熙帝点头,道:“你能发现俄罗斯人异常之处,朕记你一功。”
拉锡欣喜,叩首谢恩:“奴才谢主隆恩。”
德亨见拉锡警报解除,就道:“皇上,臣去找阿灵阿问过,俄罗斯商队报与理藩院的是携带火枪三十支,不包括手雷,仅为自保用,但拉锡查到的实际数量,却是火枪超过了三百只,手雷三十只。悬殊十倍之数,殊为可观。”
康熙帝:“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德亨:“臣提议,查抄清剿。”
康熙帝:“不可。如此大批量火枪,如果他们反抗,火枪对射起来,将会给京城带来恐慌和动乱。”
德亨:“拉锡查明,俄罗斯人此行所带火枪,与咱们的火枪大有不同,手雷更是轻巧稳定,他们居然能一路无知无觉的带来京城,实在让人惊异。”
康熙帝眼前一亮,看向拉锡。
拉锡点头,道:“奴才亲自查验过,确实大不一样。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奴才一定顺一柄来献给皇上。”
拉锡话说的粗俗鲁莽,但意思很得康熙帝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