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169节

  但在见到卓克陀达之后,他心觉不对。
  其他跟来的大臣们自也看到了,心下不由也狐疑了起来。
  与此同时,马奇还看到了四弟的长子广成,以及看到他们到来缩头缩脑欲躲避起来的富兴和明礼两个。
  马奇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心里更加疑惑不解的,他家的小子们怎么也在?
  广成还站在疑似是贝勒府大格格的身边儿,做上护花使者了?
  不好,广成可是已经定亲了,他要是心系大格格,那可完犊子了。
  康熙帝听到托合齐的请求,下令道:“明枪,他们自会分开。”
  托合齐无法,只好吩咐带着火铳的火器营兵丁,让他们朝天放火铳示警,让少年们停止斗殴。
  “砰”!
  “砰”!!
  两声巨响之后,正打的热血上头的少年们果然受惊,纷纷停手四望。
  这一望不要紧,赫然看到了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穿着黄马褂的御前侍卫们。
  卓克陀达嗓子都喊干了,见都停下手来,欲哭无泪的跳下台子,站到了众少年们的最前面,强自镇定的对走过来的康熙帝行礼问安:“卓克陀达请汗玛法金安,请阿玛、叔叔们金安。”
  康熙帝看看卓克陀达,再看看呆若木鸡的少年们,开口问道:“卓尔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游戏吗?”
  第122章
  是在做什么游戏吗?
  卓克陀达当即回禀道:“禀汗玛法, 咱们在做夺旗的游戏。”
  康熙帝感兴趣道:“哦?夺旗的游戏?说来听听?”
  要细说,总不能就让皇帝站着听,卓克陀达请康熙帝摆驾将军座, 她站在身侧与康熙帝细说游戏起因和规则。
  安静如鸡的少年们老老实实的列队站在台下,闯了祸事,等着皇帝这个大家长的裁决。
  康熙帝步上这个搭的简陋但有模有样的将军台,坐在将军座上, 左手边还有棋盘,棋盘上三三五五的棋子零落,地上也撒了许多,可见在这之前这棋盘上定有棋手在厮杀。
  棋盘的上首摆了一只琉璃花瓶,花瓶空着,不知道是做装饰还是有什么用处。
  再仔细看了看四下摆着的小火炉、水瓮、茶具、皮毛坐垫等,更加确定,刚才发生的这一场, 必定不是什么突然引发的“斗殴”。
  有人观战的斗殴不叫斗殴, 叫比斗。
  比斗是八旗丁勇们日常娱乐之一,是他这个皇帝倡导和鼓励的。
  卓克陀达亲手清洗了一只新茶杯, 给康熙帝斟了一杯热茶,捧给他。又清洗了自己的杯子,给胤禛斟了一杯,送到阿玛跟前。
  众目睽睽之下,胤禛黑脸接过,终究还是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让她放手去做。
  有事儿阿玛给你兜着。
  卓克陀达露出大大的笑脸, 给胤禛一礼, 来到康熙帝身侧, 字语清晰的将近日德公府进行的春日比武赛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因为少年们与壮年们实力悬殊,总是落入下风,就有了今日的少年比。
  “……咱们之前的比试是先到终点摘旗,再计算得分,得分高者胜出,是以都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似今日喧嚣,今日是……在终点这里出了点岔子。”
  “哦?”
  康熙帝已经听住了,觉着这夺旗计分比斗很有意思,既能显示八旗丁勇的勇武,也能比较丁勇们的才智和头领的领兵能力。
  虽然只是小小的寻旗夺旗,但其中的斗智斗勇可不少。
  康熙帝每年带着八旗兵丁春围西巡四处溜达,就是为了不让八旗兵勇们失去战斗力,努力夯实八旗根基。
  除了每年以行军的规模巡视塞外,八旗还有一个祖宗传下来的硬性日常活动,就是每旗每月初一、十五两天,需以佐领为单位,由佐领等旗务官监督丁勇们去校场、箭场操练比斗。
  不至于让丁勇们安于逸享,丧失了血性和武斗本能。
  这是基层佐领众多事务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
  而且确实就像卓克陀达所说,之前都是寻常动静,只是在胡同内比试夺旗,将每月操练换了种方式而已,并没闹到外头去,所以他这个做皇帝的才没有从手中多种渠道收到任何消息。
  这不,今日这一闹大,他立即就知道了。
  康熙帝今日正巧就在安定门大街外不远的方泽坛(地坛)皇祇室祭祀皇地祇神和三山五岳之神,也不是大祭,大祭会有专门的圣旨示下,以及礼部等官员提前准备,康熙帝本人也会提前到方泽坛的斋宫住下斋戒,集结满汉文武百官后再行祭祀,礼仪十分繁重庞大,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今日就是带着皇子和大臣们巡视京畿,路过方泽坛,进去歇了下脚,正打算回畅春园,就收到了步兵统领托合齐的上报,说是有少年聚众斗殴,请求回京捉拿。
  能让托合齐亲自回京捉拿的斗殴少年,事件可能不大,但身份上可能有些敏感。
  康熙帝不悦,以为又是八旗勋贵子弟不务正业聚众闹事,问是在哪里发现的,一听是在安定门内城墙跟下,那离的不远,走,一起去看看去。
  康熙帝是打着杀鸡儆猴的目的来的。
  结果,来了后,就看到了眼前这样一场。
  “今日的比试是出了什么岔子呢?”康熙帝询问道。
  卓克陀达掩唇笑道:“今日比斗的双方少年们实力旗鼓相当,到达终点后,只有一分之差,偏他们又同时捉到了白旗,为了争夺这支白旗,就比斗起来了。关系赢输荣辱,是必要分出一个高下的。”
  是比斗,不是干架,更不是斗殴。
  性质定位一定要搞清楚了,搞明确了。
  卓克陀达觑着康熙帝的脸色,见甚是和缓,就又多说了两句:“少年们勇武非常,没有谁会甘愿认输,这比斗的声势……就有些大了。但是您看,他们都各自安好,并未有暴力致伤的,可见这声势是大了些,但大家心中都有分寸,没有伤了和气。”
  康熙帝点头,看着台下的六列少年,见打头的是锦衣子弟,就是主将了,后头跟着的是布衣丁勇,人数有多有少,也是正常,因为比斗过程是有兵员“伤亡”的。
  哦,这游戏规则里叫做“淘汰”。
  打眼看去,虽然个个都灰头土脸,身上衣裳也都各有损伤,但就像卓克陀达说的,并未有人流血受伤,四肢也都完好。
  仔细打量,少年们俱都身背弓箭,腰悬长刀,腰背挺拔,强劲有力,光站在那里,就好似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可以发起攻击。
  他们身上的箭壶都是空的,想来是都射出用完了。刀是刀锋上沾染了颜料的木刀,就算砍在人身上,也不会划破血肉,造成损失。
  说是木刀砍在敌人身上,会留下颜料痕迹,以颜料的位置而定,若是在心口腰腹咽喉等要害处,那没得说的,中者需得淘汰掉,若是在四肢、肩背等非要害处,那还可继续参加战斗。
  这规则设定有意思。
  再看锦衣子弟身上腰侧,多多少少的都插着小旗子,旗子颜色各异,有的镶黄,有的镶蓝,有的镶白,有的正蓝。
  正好是子弟们出身旗属。
  此时六个“浴血奋战”过的锦衣少年紧张且殷切的看着台上的康熙帝,那眼眸亮晶晶的,朝气蓬勃,斗志昂扬,跟个牙口才长成的小豹子一般,看着就让人喜欢。
  在朕面前,他们的心里一定忐忑害怕极了。
  康熙帝不由在心里恶趣味的想象道。
  康熙帝忽而对他们一笑,问道:“首旗白旗何在?”
  最后谁拿到了?
  也就是说,哪一方赢了?
  六少年面面相觑。
  白旗原先自是在德亨和傅宁手中的,但斗到后来,白旗早就飞出,落到其他人手中,此时,他们也不知道白旗在哪里了。
  正在不知作何回答之时,一支白色沾了泥渍的小旗在列队中升起,一个少年大声道:“首旗在奴才手里。”
  六少年齐齐回头后望,待看清楚是在弘晖这一列后,德亨脱口而出问道:“身上可沾染了颜料?”
  少年大声回道:“并未。”
  德亨大喜,兴奋欢呼道:“我们赢了!”
  众人:……
  德亨缩了缩脖子,抬头看了康熙帝一眼,又低下了头。
  那啥,“罪魁祸首”,好像就是他来着。
  弘晖将话含在嘴里用气因告诫德亨道:“你不要乱出头。”
  他可不认为德亨是这样莽撞冒失的人,在康熙帝的眼皮子底下“大喊大叫”,他突然表现这么一下子,就是想将矛头全集中在自己身上,要抗下所有。
  弘晖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以告诫他,不要逞强,事儿是大家一起做下的,不是他想抗就能抗下的。
  德亨:……
  我真没想到最后会弄成这样,更没想到,大boss怎么就这么巧就在附近?
  还说来就来了。
  哦,康熙帝是一个坐不住的皇帝,他不南巡西巡的日子,不是在皇宫就是在畅春园,他还喜欢在京城附近四处溜达。
  这已经是他做皇帝的常态,或者说是习惯,就跟社畜周末去郊区旅游放松娱乐一番是一样的道理。
  这样想的话,德亨瞬间心里平衡多了。
  不是咱们事儿多,是大boss你出现的太频繁了,所以遇到的事儿就多。
  康熙帝睨了台下那低头装怂的小子一眼,看着另外三个面生的少年。
  他见这六个少年身上的旗子,合起来镶黄旗尤其的多,足有□□支,就问道:“你们是镶黄旗的哪家少年?”
  年纪最大的富昌上前两步,深吸一口气,单膝跪下,傅宁和福保顺也一起跪了下来,富昌双手过额行礼大声回道:“奴才镶黄旗富察氏,叩见大清汗王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儿郎!”康熙帝被少年勃发的气势吸引,不禁开口先赞了一声。
  “平身吧。”
  赞完了,又问左近的大学士马奇道:“富察氏?这是爱卿的族人子弟吗?”
  马奇出列,干笑道:“这是老奴之弟马武的幼子,乃是奴才的小侄,另外两个分别是奴才长房之孙和四房之子。”
  康熙帝更高兴了,道:“原来是都是爱卿的侄、孙,富察家督练子弟练武很是勤勉啊。”
  一个人是不是勤加操练,从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上就能看出一二。
  看富察家这三个小子,身量最足年纪最大的富昌虽然从年纪上算尚小,不足以成丁,但他整个人站在这里,就已足够出挑。如果是在挑缺的话,康熙帝会毫不犹豫的选他,这就是外在表现实力。
  身量最小年纪也最小的傅宁看着也是灵秀英气,是个可以期待的好苗子。
  中间的福保顺更不用说了,那野性十足的眼神,那蓄势待发的站姿,一看就是个好斗的,等再过两年,勇武必定超过他的哥哥们。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